第3章
今早的形勢她早就看明白了,王爺非但不討厭王妃,還喜歡得緊,向來伶俐的妙兮自然不會放過討王爺歡心的機會。
“是麼?”景韶聞言攬著慕含章的腰一把拽到穿衣鏡前,身邊人身形修長,不過跟自己還差了半頭,這讓景韶頗為自得,“嗯,確實般配。”
慕含章看著鏡中的影像出神,發現下唇的傷口果真已經好了七八分,血痂都落了,隻剩下個粉色的痕跡,不仔細瞧看不出來。直到聽到丫環們的嬉笑聲,才反應過來,忙拉下搭在自己腰上的:“快走吧,該遲了。”說完也不等他,徑直走了出去。
“王爺莫怪,王妃這是害羞了。”意識到自家少爺的失禮,蘭亭忙小聲給景韶解釋。
“哼,當本王看不出來嗎?”景韶沒什麼表情的跟了上去,看著君清微紅的耳尖心中樂開了花。
“芷兮姐姐,王爺可是生氣了?”蘭軒被那聲冷哼嚇得縮了縮脖子,忙問一旁的芷兮。
芷兮拿帕子掩唇道:“王爺就是這樣,常年打仗帶出來的威嚴,你以後就會知道了。”
去皇宮坐的是紅簾華蓋的八抬轎,兩人同坐一臺轎中,慕含章有些不適地動了動,腰股間的酸痛實在難耐。
“腰上難受?你靠著我我給你揉揉。”景韶自然發現了這個動作,伸手把他攬到懷裡,不等人家同意就把大手放在了腰上揉起來。感受到懷裡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後又慢慢放松下來,不由勾了勾唇,“待會兒若是皇後說了什麼,你聽著便是,不管賞你什麼盡管接著。”
他記得當年皇後賞了很名貴的東西,這也讓他誤認為慕含章是很得皇後心意的,自然越發不待見他,如今想來自己那時候還真是幼稚,皇後的賞賜豈有不接的道理,且無論這人是誰,隻要是個男的,想必都會合皇後心意。
慕含章抬頭看了看他,頷首道:“臣明白了。”皇家的事他也聽說過,景韶作為元皇後的兒子,跟繼皇後不對盤再正常不過。不過,這人說這些是在安慰他?思及此,心中有些微甜,除卻那個糟糕的夜晚,這人清醒之後的表現倒是真的很溫柔。
“私下裡就別稱‘臣’了,聽著多生疏。”景韶一邊捏著,一邊想這緊窄的腰身手感真好,不是像女子那樣掐一下就要斷了般,而是像豹子的腰身一樣,線條流暢、充滿張力。
腰間揉捏的力道恰到好處,雖然知道不妥,卻不好挪開,慕含章隻好假裝不知的跟他說話:“禮不可廢,而且王爺私下裡說話也要小心些,還是稱‘母後’的好,若是給有心人聽了去,就夠被參一本了。”
“君清,這是在關心我?”景韶聽得此言,忍不住勾起唇角,低頭問他。
慕含章瞪了他一眼:“臣不過是在諫言。”以前隻聽人說成王暴躁易怒,卻沒曾想為人還這般輕佻。
“哈哈……”景韶見他這個模樣,隻覺得可愛,忍不住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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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轎外的小太監聽到笑聲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天哪,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成王娶了男妃不能繼承大統,王爺竟然還能笑得這麼開心,不會是被皇後氣瘋了吧?
慕含章見他還笑,便轉過頭不理他,誰料一扭頭卻撞上了景韶結實溫暖的胸膛,不由得臉一紅,這樣一來就好像自己投懷送抱一樣,忙掙扎著要起來。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景韶忙按著不讓他起來,小聲道,“別亂動,不然轎夫們會發現的。”
“你……”慕含章果然不敢動了,隻是氣呼呼的瞪他。
作者有話要說:元後:皇帝的原配皇後,去世後另娶的皇後叫繼後稱謂:隻有清朝的太監稱自己為“奴才”,之前的都叫“奴婢”,地位低的小太監稱“小人”“小的”
☆、第四章 進宮
漂亮的黑眸中染上了情感的色彩,比之前那死氣沉沉的樣子靈動許多,景韶隻是拿笑眼看他,想告訴他不必這麼畏首畏尾,但轉念一想,自己前一世就是因為不肯聽他的話,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才落得最後牆倒眾人推的悽慘下場,不由得斂了笑容。
“王爺,午門到了。”小太監春喜在轎外道,隨即轎子也停了下來。往常轎子可以走到宮內,隻是今日要在皇後宮中拜見帝後,兩人須得在午門就下轎,換宮中的輦車。輦車四面皆是宮人,兩人便不再多言。
下了朝的宏正帝便去了皇後的鸞儀宮,與皇後吳氏同坐在正殿等待新人來拜見。四十多歲的宏正帝正值壯年,擁有一個合格皇帝的冷靜與睿智,坐在那裡自有一份不怒自威的迫人氣勢。
看著年輕了十幾歲的父皇,景韶藏在月白衣袖中的手攥成了拳頭,復又緩緩松開,與慕含章一起恭敬地給帝後行禮。
宏正帝先是誇贊了景韶一番,轉而又教訓了幾句:“你如今已經成人了,以後說話做事就要多思索,莫要再讓朕聽到掀你母後茶桌這樣的事情了。”
“兒臣明白,謝父皇教誨。”景韶隻是淡淡的應了,面上卻是一臉不服氣。
“這大喜的日子,皇上就莫要再責怪他了,”皇後自然將一切看在眼裡,忙笑著解圍道,“今天是見兒媳的。”
旁邊早有宮女給帝後面前鋪了軟墊,慕含章上前跪下,朝宏正帝磕頭,然後端茶舉過頭頂:“父皇請用茶。”一切禮儀動作都十分標準,舉手投足間充滿了名士的風雅。
宏正帝接茶抿了一口,笑道:“慕晉家的次子,沒想到竟是這般風致的人物。”說著,將一對羊脂玉如意賞給了他。
“謝父皇。”慕含章不卑不亢地謝恩,復又跪在皇後面前奉茶。
皇後笑著接了,並不急著讓他起身,隻是轉頭跟皇帝聊起來:“皇上聖明,這慕家次子可是十七歲就中了舉人的,據說京城裡那些貴族少年們都尊他一聲‘文淵公子’呢。”
“是麼?”宏正帝這下倒是感興趣了,十七歲中舉可是少見的聰慧少年,往常能見到的隻有北威侯家的世子,沒想到這個他從沒見過的庶子竟是個深藏的明珠,不禁感到有些可惜,這樣的人物若是能參加會試,定然是個人才,也是轄制北威侯的好工具,真是可惜了。
“不過是幾個兒時玩伴的玩笑之語,當不得真。”慕含章跪得久了,身上越發難受,臉色也開始變得蒼白起來,隻是身子依然跪得筆挺,適時插一句話,提醒那兩位他還在跪著。
“呦,這孩子怎麼臉色這麼差?”皇後說著瞥了一眼一旁的景韶,見他似乎沒什麼反應,也沒有要幫慕含章解圍的意思,微斂了斂眼中的精芒,笑著遞給了慕含章一個開著的錦盒,盒中流光溢彩的珠寶任誰都看得出來價值連城。
慕含章看著如此厚重的見面禮,想起景韶在轎中的話,便毫不猶豫地接了下來,站起來的時候覺得眼前有些發黑,身子微晃了一下才站穩,一邊的宮女忙上前攙扶。
“身子不適,你們就早些回去吧。”宏正帝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慕含章拒絕了宮女的繼續攙扶,景韶也沒管他,行過禮就徑自走了出去,天知道他現在多想把君清抱在懷裡不讓他走一步,但還在宮中,隻能冷著臉裝作不耐煩的樣子。
出得宮門,慕含章走下撵車,看著前面大步朝前走的冷漠背影,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究竟在期望什麼呢?果然那短暫的溫柔都是假象嗎?
努力跟上去,沒走兩步,突然眼前一黑就向前栽去,沒有意料中的疼痛,身體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君清,你怎麼了?”再睜開眼,看到的便是景韶焦急的臉。
景韶見他昏倒,眼疾手快的把人抱進懷裡,快速走進轎中:“春喜,你去太醫院請姜桓姜太醫到王府一趟,起轎馬上回王府。”
“是!”轎夫們應聲起轎,春喜則一路小跑著朝太醫院奔去。
“君清,君清?哪裡難受。嗯?”景韶把懷中人靠在自己胸口,摸了摸他的額頭,“怎麼發起燒來了?”
慕含章隻默不作聲,這人忽冷忽熱的讓人捉摸不定,今日皇上那惋惜的眼神又讓他心痛難當。身上難受,心中又難過,隻覺得心灰意懶,意識越發的昏沉起來。
“觀韶兒的樣子,似是對臣妾安排的這門親事不甚滿意。”兩人走後,皇後臉犯為難地說。
“他還年輕,自是不能明白皇後的苦心,但這孩子倒是真性情。”宏正帝倒是很滿意,剛剛景韶的反映他看的清清楚楚,不服、不喜都表現的真切,若是失了繼承權還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那城府就太深了。
回到王府,景韶抱著懷中人就往屋中跑去:“拿冷帕子來。”
給慕含章蓋好被子,接過芷兮遞過來的帕子給他敷額頭。
“君清,難受得厲害嗎?”景韶心疼地看著他,上一世慕含章的身體就越來越不好,最後那幾年更是把藥當飯吃,這次可要仔細照顧,把他養的健健康康的才好。
“我沒事,不是還要去二皇子府嗎?別耽擱了。”說完掙扎著就要起來,被景韶一把按住了。
“哥哥那邊我已派人說了,他不會怪罪的。”雖然覺得應該去哥哥那裡一趟,禮節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免得他誤會,但是景韶覺得這些都沒有君清的身體重要,哥哥那裡回頭再去解釋好了。
“王爺,太醫來了。”芷兮進來通報。
姜太醫在太醫院並不是地位最高的,雖然醫術也不錯,但他怎麼也想不到成王會點名讓他來府上看病,明明之前沒什麼交集。
“這……”姜太醫把了脈又看了看慕含章的臉色,有些為難地看向景韶。
景韶會意的讓下人都退了下去:“太醫但說無妨。”
“觀王妃的脈象,想必是身上有傷又心思鬱結導致的,”姜太醫又看了景韶一眼,這種發熱本不是什麼大病,今日成王找他來定然是有深意的,於是接著道,“恕老臣直言,王妃雖為男子,但於房事上男子其實比女子更易受傷,王爺還是憐惜一些的好。”
一句話說得慕含章滿臉通紅,景韶也尷尬地摸摸鼻子:“是本王孟浪了。”
“王爺恕罪。”姜太醫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這番說辭合不合成王的心意。
“哈哈,本王就喜歡姜太醫這樣的直性子。”接過姜太醫遞過來的方子,交代夢兮去煎藥,景韶從袖子中拿了一串珊瑚珠出來。
“王爺,這可使不得。”姜太醫立時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向來講究中庸,不想參與到這些王子皇孫的紛爭之中。
“這可不是給你的,”景韶見他不接,不耐道,“聽聞令郎武藝高強,今年已中了武舉,這是給令郎的賀禮。”紅色珊瑚珠能避血光,確實是送練武之人的,姜太醫也不好再推辭,況且這王爺的意思是看中了他兒子,如此也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