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日月昭昭 3606 2024-11-15 15:09:38

時川忘不了我被欺負過的事實。


 


結婚第二年,他移情了來公司實習的女大學生。


 


散落一地的衣物裏,我撫著太陽穴,問他為什麼。


 


他看著我,面色平靜地說:「她很乾淨。」


 


那時我才知道。


 


他還是耿耿於懷我被傷害的曾經。


 


也篤定沒人會接受這樣的我。


 


「昭昭,除了我,沒有人會願意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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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錯了。


 


他從來不是我的唯一選擇。


 


 


 


第一次發現時川移情別戀的苗頭,是我在副駕駛的縫隙裏撿到了一支用過的口紅。


 


YsI610。


 


不是我的。


 


時川傾身給我系安全帶時,愣了一下,隨即笑道:


 


「上次同學聚會,我開車送他們回家,有個女同學暈車,就坐在副駕了。」


 


「應該是她落下的,我發消息問問。」


 


我歪了歪頭,將口紅遞給他


 


時川笑著接過,一瞬間眨了眨眼:「老婆,你就這麼相信我?」


 


我親了親他近在咫尺的臉,想的卻是兩年前的婚禮後。


 


眼前人的臉被酒染上紅霞,醉得不成語調的句子裏。


 


他一遍遍訴說他暗戀我的曾經。


 


眼睛卻意外的亮。


 


他說:「昭昭,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隻對你。」


 


 


 


我說:「當然信。」


 


2


 


很可惜。


 


從察覺苗頭到撞破姦情。


 


生活向來無情,不肯給任何過渡。


 


 


 


出差提前回家時,我的精神不怎麼好。


 


門鎖被打開,門口鞋子散亂,粉色綁帶高跟鞋在其中尤為扎眼。


 


我愣了一下,抬眼,卻看見客廳中落了一地的衣服,一件件,從客廳蔓延到主臥。


 


樓上的門沒有關,還能聽見女人和男人調笑的聲音。


 


親密如戀人。


 


「別鬧了,我去給你做飯去。」


 


年輕女生的聲音驟然響起。


 


臥室的門被打開,二樓的女生猝然與我四目相對。


 


杏仁似的眼睛忽閃了下,她的臉色白了白,一下像受驚的小兔。


 


囁嚅著喚了聲:「..明小姐。」


 


時川公司新來的實習生,溫荷。


 


我見過的,那時她剛來公司不久,工作上出了錯誤。


 


部門聚餐時時川當眾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我在廁所撞見她紅了眼,安慰了幾句,便被她抱著哭。


 


後來她加了我的微信,時不時請教我工作上的事情。


 


我也——回復。


 


 


 


而現在。


 


我看著她從頸肩延伸至胸前的暖昧紅痕。


 


忽然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最大的傻子。


 


「你先回去吧。」她身後的人忽然出聲。


 


溫荷低著頭,飛快撿起自己的衣服,披上外套,與我擦身。


 


我抬頭,看向時川。


 


他穿著睡袍,板板正正地系在腰間,遮擋了身上所有的痕跡。


 


長途飛行的疲憊讓我本就混沌的頭愈加疼痛。


 


卡在胸腔中的火氣被我強行壓下去。


 


我問:「為什麼?」


 


時川看著我,笑了笑,容色如往常般溫和。


 


「她很乾淨,昭昭。」


 


「我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你們不一樣..」


 


 


 


她很乾淨。


 


所以。


 


我很髒。


 


 


 


我抿唇。


 


忽然就不想再聽下去了。


 


3


 


客臥的門被我鎖上,我有些疲憊地爬上床,撐著用最後一點精神回復了工作上的


事情。


 


同時還有那個人發來的資訊。


 


聊天記錄上面是一張照片。


 


時川在酒吧攬著溫荷,低頭親吻。


 


對面突然發來消息:


 


——「到家了嗎?」


 


「有沒有把他們嚇一跳?」


 


 


 


——「到了。」


 


回完消息後,我的眼皮撐不住,闔上了。


 


 


 


昏昏沉沉一覺醒來。


 


最先感覺到的就是額上的毛巾。


 


床邊放著一杯溫水。


 


鎖門也沒有用。


 


備用鑰匙我和時川每人手裏都有一把。


 


我起身去端那杯水,微小的動靜被人捕捉。


 


門外響起腳步聲,時川蹲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笑著看我:「醒了?」


 


「總是不好好照顧自己,感冒了。」


 


「剛好,粥也煮好了。」


 


他在我床邊坐下,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遞至我唇邊。


 


我垂下眼。


 


下一秒,伸手推開他。


 


時川躲避不及,粥灑了一地。


 


瓷碗四分五裂。


 


「時川,我們離 …」


 


「昭昭。」他平靜地打斷我,「我的妻子,隻有你。」


 


我抬眼,時川表情溫和,眼卻像深不見底的湖泊。


 


他嘴角噙著笑,聲線卻無比涼薄:「不要鬧脾氣了。」


 


「這件事是我不對,但是你知道的,昭昭。」


 


「除了我,沒有人會願意要你。」


 


他如此篤定。


 


 


 


我對上時川的眼。


 


在一片風平浪靜的湖泊裏,我卻窺見了他隱藏著的情緒。


 


譏諷的。


 


憐憫的。


 


高高在上的。


 


4


 


我和時川的相遇,是一出如同話劇般的英雄救美。


 


「公主」被老師侵犯,「騎士」卻忽然出現。


 


他救下了傷痕累累的「公主」。


 


 


 


 


半夜的警察局燈火通明。


 


我坐在長廊上的椅子上,卻不敢闔眼。 時川坐在我身邊,沉默著。


 


明明身在光明之下,夜色卻仍舊沉沉地壓在我身上。


 


我在沉默的夜色裏一點點崩潰。


 


卻被一件帶著體溫的衣服罩住。


 


時川的聲音有著怒意過後的嘶啞。


 


他說:「明昭,沒事了。」


 


「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受到懲罰。」


 


「…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


 


 


 


我在淚眼朦朧中看他。


 


時川的臉上有一道血痕。


 


是被他壓在地上打的教授反抗時留下的。


 


「...疼嗎?」


 


他愣了一下。


 


「不.…隻要能救下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後來我們結婚那天晚上,他喝得爛醉。


 


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他說:「我這輩子做過最值的事情,就是聽到聲音時沖上去救下了你。」


 


 


 


時間是證明事物價值的最好方式。


 


有些曆久彌新。


 


可惜。


 


我和時川的感情從不屬於這一類。


 


5


 


思緒回籠。


 


我垂下眼,沒有反駁時川那句「除了我,沒有人會願意要你」。


 


隻是起身,平靜地說道:「我要去上班了。」


 


 


 


剛到辦公室,和上司紀妍商討完工作,她忽然叫住我:「昭昭。」


 


我看她,紀妍指了指臉:


 


「怎麼,越升職反而越拼命了?」


 


「最近是不是都沒睡好?」


 


我是從幾年前跟著紀妍的。


 


從一個籍籍無名的設計師一路走到名聲大噪。


 


再到晉升管理層,比別人快,卻也比別人走得更艱難。


 


我笑笑:「因為喜歡這份工作。」


 


紀妍也笑:「還是身體最重要,過幾天你還有採訪,休息好氣色好,上鏡才好


看 。」


我頷首。


 


 


 


下班時,我照舊等時川來接我。


 


卻半天沒有等到人。


 


撥過去好幾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直到打給他的同事,那頭解釋道:


 


「今天下午公司有個員工病了,在辦公室暈倒了。」


 


「時川送她去醫院了。」


 


我愣了一下,直覺讓我脫口而出:「是……哪位?」


 


「說起來你也應該認識,是時川的實習生,不久前新招的那個。」


 


「…知道了。」


 


我掛斷電話,準備叫個車。


 


指尖卻凝在螢幕,久久未放下。


 


 


 


一輛邁巴赫忽然停在我跟前。


 


副駕駛的車窗降下來,露出主位上一張矜貴的臉。


 


江宥掀起眼皮,悚賴散地沖著我笑:


 


「好巧啊,明小姐。」


 


「不請好心人吃個飯嗎?」


 


我的眉心跳了跳。


 


看著他,最後笑了笑:「好。」


 


時川和溫荷的那張照片,是江宥發給我的。


 


半個月前,他和我對接業務,聯繫逐漸多了起來。


 


其實從前我們並不熟。


 


我對他的認識,僅限於時川的室友。


 


以及在我們婚禮上喝到最後還掉眼淚的人。


 


那時我調侃時川有個這麼重情義的室友。


 


他隻是笑了笑。


 


表情卻不太自然。


 


當時我不太明白。


 


現在卻明瞭。


 


 


 


江宥訂的是一家私廚。


 


人少,私密性強。


 


上的菜也都是我愛吃的。


 


「什麼時候離婚?」江宥突然來了一句。


 


嘴裏的茶水差點咳出來。


 


我生生咽下去,抬頭時恢復表情:「江先生這麼關心工作對象的私人生活?」


 


江宥坐在我對面,繁複的燈罩將他臉上的光影分割得四分五裂。


 


明明隻比時川小上幾個月,在商場沉浮良久,卻還保持著一絲少年意氣。


 


「看不出來嗎?」


 


他撐著臉,望著我,翹起嘴角:「我在撬牆角啊。」


 


一本正經,卻分外坦然。


 


「等你離婚我怕到時候連隊都排不上了。」


 


「都是暗戀,時川能走狗屎運娶到你,現在我終於把他熬走了。」


 


「明昭。」


 


他撐著下巴,看著我。


 


像是十五六歲的少年,撐在窗前看暗戀的白裙子女孩。


 


「出軌就該死。」


 


「你過界了。」我放下筷子,起身,拿過我的包。


 


「江先生,這頓飯我請,我們兩清了。」


 


「我的私生活不需要別人幹涉,下次見面,我們就隻是工作關係。」


 


「明昭!」


 


身後的人匆忙起身,椅子曳地,發出有些刺耳的聲響。


 


我結了賬,快步走出飯店。


 


「明昭!」


 


衣角被人牽住,卻沒敢太用力。


 


身後傳來江宥委屈巴巴的聲音:「對不起。」


 


「我知道幹涉你的私生活不對,我不會再這麼做了。」


 


我轉過身,對上他的眼。


 


江宥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月光倒映在裏面的時候,熠熠生輝。


 


「我隻是、隻是覺得你和他在一起,不值得。」


 


「明昭。」


 


「你值得更好的人。」


 


我又不是傻子。


 


江宥看我的眼神太直白。


 


赤裸裸的,從未掩飾過的愛意。


 


可是——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


 


我說:「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江宥困惑地問。


 


我沒有開口解釋。


 


我和江宥的關係,並沒有熟悉到我能將那些過往,和盤託出。


 


7


 


其實那件事情發生時,我是有男朋友的。


 


事情發生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在夜裏都會陷入夢魘。


 


我隻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別人犯的錯。


 


可是在夜裏輾轉難眠的,卻是作為被害人的我。


 


住院的第四天,我那時的男朋友季淵才過來看我。


 


季淵提著很多東西,有我愛吃的,也有我喜歡很久的藏品。 他把東西放下,在病床前給我削了一個蘋果。


走的時候他說:「昭昭,我們就這樣吧。」 我靠在床頭,看著他,卻不發一言。


他卻在我的目光中逐漸崩潰。 低下了頭。


「我知道你很好,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昭昭,你知道嗎?」


他驟然抬眼,眼眶裏卻充盈著有些滑稽的淚。


 


「我怕我們以後的每一次親密接觸,我都會想起你曾經在教授..!


 


「是我不好。」


 


我們的角色被顛倒。


 


好似他才是那個被丟下的人。


 


「是我太軟弱,是我不夠堅定,都是我的錯。」


 


「昭昭,你很好,是我的錯。」


 


「是我,邁不過這個坎..!


 


 


 


我側頭。


 


看著窗外將盡的暮色。


 


隻是淡淡說:「我知道了。」


 


 


 


時川那句沒人願意接受我,並非讖言。


 


是他知道。


 


他知道,這世間大部分人的人性,都是相通的。


 


8


 


江宥送我回了家。


 


也算不上不歡而散。


 


我並沒有真的怪江宥。


 


下車時,他忽然叫住我:「明昭。」


 


回頭時手上被塞了一大捧花。


 


江宥低頭時耳郭紅似我懷裏的玫瑰。


 


「送你,希望你能高興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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