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但宋書槿仍舊笑嘻嘻的。
「小柳大夫你放心,我不信他,也不在乎你的過去。」
「隻要你能嫁給我,無論發生什麼,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他最後那句「保護我」鏗鏘有力。
我微微挑眉。
「你確定無論發生什麼,都會保護我?」
他眸光微閃,點頭:「對!」
我:「那別等了,咱們今晚就成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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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突然提出成親,宋書槿被嚇了一跳。
他面紅耳赤,嘴上說著於理不合。
但當天傍晚,還是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帶我住進了宋家。
宋家是城中大戶。
雖然比不上長安城的高門貴族,但家中奴僕、侍衛眾多。
隻要我老實待著,哪兒也不去。
周洵就算想殺我,也不敢隨隨便便提刀進來。
我躲在宋府裏,像隻鵪鶉。
就連寧如雪私下找來,也不敢輕易見。
和話本中一樣,這個時間春來城出現一夥叛軍據城稱王。
身為男主的周洵,親自帶軍前去平叛,而寧如雪也女扮男裝跟著。
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沒去春來城,而是繞來了這裏。
但他們總歸要走的,等他們離開就好了。
想是這麼想,但我還是不敢大意,一連幾日都提心吊膽,每日差人去打聽好幾遍。
然而,還沒打聽到他們離開的消息。
卻先等到宋書槿被綁。
宋府管家哭哭啼啼,跑來告訴我宋書槿被賊人綁架,要拿我去換人時候。
我正在他府上,吃他買來的蜜棗。
「小柳大夫,對方指名道姓要拿你換,否則就要殺了咱們主子。」
「我也沒辦法,等主子回來,咱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我一口蜜棗還沒吞完。
人已經被綁了。
被捂住嘴,塞進馬車的時候。
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不過三年沒見。
周洵的手段,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髒了?
8
被搜走身上的毒藥,扔進房間時,我的眼睛還被蒙著。
手腳被綁,嘴巴被堵。
就這樣,對方還仿佛怕我跑了似的。
房門合上的瞬間,迅速落了鎖。
黑暗中,似乎有人起身朝我走來。
腳步不緊不慢,圍著我轉了兩圈。
「嗚嗚?」
我問的是「周洵?」。
奈何嘴被堵著,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嗚」聲。
無人應聲。
但黑暗中,男人清淺的呼吸和遊走在我身上的灼熱視線,異常清晰。
那人就這麼靜靜地盯著我。
許久,冰涼的利刃才貼近我的臉頰,挑走蒙住我眼睛的黑布。
抬眸望去,我的呼吸微頓。
不出所料,果然是周洵。
但今日的他,一身玄色長衫。
如墨的長髮高束,薄唇微抿,盛氣淩人。
與往日完全不一樣。
我見慣了他從前穿淺色衣裳,笑起來溫潤如玉的模樣。
驟然見他這幅裝扮,怪驚豔的。 一時心跳加速,竟有些失神。
周洵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唇角微微牽了牽。
他伸手挑起我的下巴。
「柳如是,你逃了三年,就是為了和別的男人成親嗎?
「聽說,你已經成過一次親了?
「守寡不足三年,便迫不及待嫁人,怎麼?有我一個還不夠?就這麼耐不住寂寞
他說這話的時候,挑起我下巴的手,輕輕撚了撚。
熱意從被他撫過的那處皮膚傳來,令我心跳不自覺加速,連呼吸都緊了。
出神間,嘴上的布團一松。
驟然能說話,我下意識問:「宋書槿呢?」
我是想問,既然我來了,他有沒有放宋書槿走。
但剛問完,就見他臉上的笑意瞬間沒了。
那雙眸子也古井無波,冷若寒潭。
「宋書瑾?喚得這麼親熱?」
他微挑著眉,將我拎起扔上床榻。
隨即自己也側躺上來,用匕首挑起我的一縷頭髮把玩,漫不經心問:
「說說吧,你為什麼要和他成親?發展到哪一步了?
「你讓他親過你嗎?還是說,你讓他碰你了?所以,他才會食不知髓,娶你一個 喪夫的寡婦?」
冒著寒光的匕首在我眼前晃阿晃。
我生怕他一個沒拿穩,刀子紮進我的腦袋。
「秦王殿下,三、三年前,我騙你美人面無解是我不對。」
「但、但現在你同我師妹心意相通,即將修成正果,我也、也有自己的生活,咱 們不如就當、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注意力都在腦袋上方的匕首上。
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忍不住旁邊挪。
然而,剛有動作,忽然「咚」地一聲悶響。
回過神來。
就見紮進床板的匕首,離我的腦袋不過一寸遠。
「噓,別動。」
周洵的食指,輕輕撫上我的唇。
明明在笑。
聲音卻寒涼陰沉。
「否則,我怕我的刀不準 …」
9
我發誓,這是我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原本還有那麼一點微弱的旖旎心思。
瞬間被嚇得無影無蹤。
果然太好色了不行。
要命。
「周、周洵,你瘋了!」
我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哪裡還管什麼禮數不禮數。
但意料之外,周洵竟沒動怒。
「瘋?這些年我沒有哪一日不瘋,好不容易正常幾日,你跑什麼呢?」
他說著,又將匕首拔了出來,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你師兄房間裏的藏書,我看了大半,你以為我不知道那美人面能催情?以為我 不知道,它除了與人歡好,還有其他解法?」
「我向來謹慎,就算在你們醫穀,也至少有三個暗衛跟著。若非我自願,你以為 就憑你那拙劣的藉口,能將我留在醫穀?能在暗衛的眼皮子底下,摸進我房間?
周洵語氣輕柔。
但一字一句,卻如鼓點一般,撞擊著我的耳膜。
也讓我的心尖猛的輕顫。 他在說什麼?
他的意思是,他是故意去聞那美人面,故意裝作不知道如何解毒,誘我趁人之危 嗎?
我胸口處「咚咚」狂跳。
想問他,但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唇便被吻住了。
周洵的呼吸滾燙。
如墨的發絲傾瀉,輕掃過我的臉頰,帶來一陣好聞的松柏香。
仿佛急於證實什麼似的,他吻得很急。
也吻了很久。
直到我快喘不過氣,他才緩緩抽離,眸色幽深。
「姓年,連接吻都這般生疏,你當真嫁過人?」
一聲低喃的「奸姆」,讓我一整夜反復橫跳的色心,狠狠一顫。 我呼吸微促。
眼中隻有他一張一合的薄唇。
此刻哪還有心思去想,他為何與書中寫的完全不同?
隻記起三年前的那夜,情到濃時,我誘他喚我:
「周洵,喚我的乳名可好?姓姓,我愛聽 ….」
10
一夜無眠。
直到快淩晨,我才閉眼睡了一會兒。
寧如雪來的時候,已經快午時了。
她眼睛紅腫,聲音沙啞。
一聲帶著哭音的「師姐」,仿佛譴責一般。
「阿雪,你怎麼來了 ..!
我有些心虛,翻身想要坐起。
可一動才發現,自己的腳踝被一根細長的鐵鏈栓在床上。
順著寧如雪驟然緊繃的視線。
我的鎖骨上,更是齒痕與紅痕遍佈。
旖旎暖昧。
我:...
狗逼周洵!
明明昨晚親完就被人叫走了,我連他那些話是什麼意思都沒來得及問!
他什麼時候回來,給我脖子弄成這樣的?
我忍不住暗罵。
慌忙解釋。
「師妹,我昨晚和周洵什麼都沒發生,清清白白 ..!
可她臉上血色盡失,眼淚大顆大顆往下墜。
仿佛沒聽見似的,口中喃喃,宛如失神。
半晌,忽然撲進我懷裏,緊緊將我擁住。
「師姐.. !
少女的身子輕顫。
哭聲嗚嗚咽咽,還和從前一樣,小貓似的。
可她的語氣卻兇狠,仿佛恨極了。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碰你!」
「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寧如雪語氣中的恨意,令我感覺一陣荒謬。
然而來不及細想,周洵已經回來了。
今日,他又換回了那身月白長衫。
眉眼溫潤。
仿佛我在長安城第一見他時那般。
隻不過,在瞧見寧如雪的瞬間,他唇角清淺的笑意瞬間褪去。
「誰允許你進來的?」
他看著寧如雪,語氣微涼。
寧如雪咬著下唇抹了抹眼淚,終於收了哽咽。
「我與師姐三年未見,實在想念。」
她又恢復成了從前溫軟的模樣。
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總覺得她看周洵的眼神,夾雜著一絲怨毒。
「師姐,你好好休息,等我得空……再來。」
她垂著頭,努力牽起唇角。
可轉身的瞬間,我分明看見她的指甲深深陷入肉裏。
血絲滲出,將她手中的帕子都染紅了。
怪。
實在是怪。
話本中,明明周洵和寧如雪經歷千難萬險,此刻早已互通心意。
正是感情最濃的時候。
但他們一個昨晚抱著我親,說三年前中毒是故意的。
一個今天咬牙切齒,揚言要殺了另一個。
我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對。
我想不通,決定問:
「周洵,你和我師妹究竟是怎麼回事?坊間不是傳聞你們兩人情比金堅?」
「情比金堅?」
周洵仿佛聽見了什麼笑話,忽然輕嗤。
「看來你不僅不了解我,連你那個自小一同長大的好師妹,也不甚瞭解啊。」
「我與她不過是互相合作利用罷了。」
提起寧如雪,他的眸中沒有一絲溫情。
隻有探究和警惕。
可這番解釋,不僅沒有替我解惑,還讓我心中的疑惑更盛。
合作什麼?
他們兩人身份天差地別,又有什麼利用的?
我有心再問。
然而不等我開口,周洵忽然打開我腳上的鎖鏈。
「來了位客人,帶你去見見。」
他的視線落在我的鎖骨。
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傑作,眉眼彎彎,露出一個舒朗的笑來。
「不用遮得太嚴實,這樣很美。」
12
正廳中,見到宋書槿滿臉怒容的那一刻。
我終於知道,周洵為何叮囑我不用遮得太嚴實了。
「我都說昨夜你累著了,不宜見客,他偏不信。」
他是故意的。
昨夜故意在我脖子上留下痕跡。
此刻也故意將我圈進懷裏,一隻手暖昧地放在我腰上,輕輕揉捏。
「你無恥!放開小柳大夫!」
宋書槿想要衝上來,卻被周洵的侍衛攔住。
我腰間的手不僅沒松,反而越發緊了。
「放開?」
「她本就是本王的人,三年前是,如今也是,憑什麼放開?」
低沉的嗓音令我耳朵發燙。
我看不清周洵的表情。
但從對面宋書槿青一陣紅一陣的臉色。
大約還是能猜到,此刻周洵臉上是怎樣的神情。
「我的人」三個字令我心中一陣微癢。
心念微動間,卻聽宋書槿在喚我。
「我不聽你說,我隻聽小柳大夫說。」
「小柳大夫,我說過你的過去我不在乎,隻要你願意,誰也不能阻止我娶你。」
我從來都不信,一個人的感情能濃烈到,絲毫不介意對方過去的地步。
也知道他故意表現得愛我入骨、非我不娶,隻是對我有所圖謀。
雖然不知道他圖謀的是什麼。
但看著表情誠摯,仿佛真的愛我至極一般的宋書槿。
我還是選擇不撕破臉,給彼此留些顏面。
沒辦法。
誰讓我當時同意嫁他,圖的也是他家人多。能在周洵追殺我時,求一個庇護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