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個時候，上香?
封瀾卻雙指合並點了一下我的腦門。
很奇怪，被他這麼一點，我再次睜眼，看到了半空中有一條淡淡金色的絲線在我們兩個的心口互相牽連。
而我眼前的封瀾，渾身上下金光更淡，仿佛下一瞬，他就能消散了似的。
他說：「你都看出來了吧，我不是正常人。」
我沒想到他會坦誠：「如你所見，這條是月老線。
「而我，正是你的結婚對象，山神封瀾。」
我承認，他這句話讓我有蒙逼的成分。
但遠處妹妹和好友的處境讓我等不及他詳細說來，便打斷了他：「上香是吧，可以，但是你要幫我。」
封瀾愣了一下，認真點頭。
而那邊，那伙人已經發現了我，正在朝我走過來。
「喲，人原來在這兒呢，兄妹兩個都在，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氣得楚斌破口大罵：「你個臭小子，不趕緊跑，你還在那裡和別人膩膩歪歪幹什麼啊?
「你丫的春心萌動能不能看一下場合!」
我真是後悔把我的性取向告訴了楚斌，這人嘴上就沒個把門的。
都什麼時候了，哪隻眼睛看到我膩膩歪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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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麻溜地抽出三炷香，可紅燭已經快要燃盡，那丁點的火光估計都不夠把三炷香點燃的!
撐住撐住撐住!
快點快點快點!
我著急地看著，終於在那幾個男人朝我還有將近兩米的時候，香燃上了，紅燭也啪地一下滅了。
我拿出單身二十多年的手速，火速拜了一下，趕在男人抓住我前，把三炷香插進了供臺之中。
唯一的丁點火光滅了，月光也隱在了烏雲之下。現場漆黑寂靜，萬籟無聲。
10
我看不清發生了什麼,可我卻聽到了那些人悽厲的慘叫聲。
封瀾做了什麼?
他們怎麼會叫得那麼悽厲。
我看不到，因為封瀾捂住了我的眼睛。「別看，會嚇到你的。」
我擔心小丫頭片子：「那我妹妹..「妹妹也沒事，放心。」
唯獨有事的，就是那伙販賣人口的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伙人沒了聲音。封瀾把手放下，夜空中的月光也隨之灑了下來。
斑駁月影中，我看到了地上躺著幾個人，不省人事。
「發生了什麼事?」楚斌帶著陳靈走過來，痛得牙咧嘴，「怎麼我剛剛什麼都看不見，一睜眼他們就都解決完了。」
我把陳靈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楚斌拍拍胸脯：「放心，我把妹妹保護得好好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謝了，兄弟。」
他痛得倒吸一口冷氣。
陳靈抱著我，眼含淚水：「哥，爸媽是不是想把我們賣了?」剛才那幫人的話，被陳靈聽了進去。
這小丫頭從小就聰明，很容易就明白過來山神娶妻隻是個幌子。
我不知道怎麼跟她說這件事。
反倒是封瀾輕聲問她：「你想報仇嗎?」
「什麼?」我有些不解。
封瀾說：「為以往村子裡被害的那些女子，為你們自己，想讓村子裡的人受懲罰嗎?」
陳靈一臉茫然無措地看向我。
我問她：「想脫離爸媽、這個村子嗎?」
陳靈點頭：「想，他們重男輕女，還做出這種事，在我心裡，他們早就不是我爸媽了!」
有了她這句話，那就好辦了。我摸了摸她的腦袋，看向封瀾：「你能做到?」
「當然。」
封瀾勾唇一笑：「力量漸漸回來了，不多，但夠用。」
我沉思片刻，點點頭：「可以的話，我想讓村子裡的人都能長個教訓，日後不要借著封建迷信的口號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封瀾把手伸出來：「跟我走。」
楚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那行，去吧，妹妹我看著，我找幾條繩子把人綁起來。
「算一算時間，差不多天亮的時候，警察支援也來了。」我把手搭上了封瀾的掌心，他帶我走出一步。
很神奇，我隻邁出了一步，就竟然直接來到了村子的後山上，能夠看到整個村子。
他們似乎在底下狂歡，載歌載舞，遠遠地我都能聽到村子傳來的歌聲。
一時間，我忘記了松開封瀾的手。
他告訴我，山神娶妻並非他的授意。
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他一直在沉睡。
隻是到了中元節前後，受到陰氣影響，他會偶爾地醒過來，看到村長勾結的那些人把新娘綁走。
封瀾不清楚這些人是借著自己的名頭辦事，在他沉睡期間，靈力微薄，即便當晚勉強救下了那些女孩，他也很快又陷入沉睡。
因此，他並不知道，那些女孩子的下場如何。
「不過，現如今看來，那些女孩都沒能逃出他們的魔爪。」封瀾嘆了一口氣，「不然的話，這個騙局也就不會一直延續到現在了。」
我問：「為什麼,你會沉睡?」
封瀾苦笑了一聲：「村民的信仰不純，信奉的不再是我山神封瀾。」
我明白了，怪不得，他剛才讓我給他上香。
我抬頭望著他：「可你也知道，我並不信你，為什麼剛才我上的香卻對你有用呢?」
他抿了抿唇，聲音有些小：「命定之人上的香，類似於尋常人家妻子做飯給丈夫吃，不關信仰的事。」
我：...!
我指著下面村子：「不是說要懲罰他們嗎，來吧。」
封瀾幽幽看了我一眼，似乎對我突如其來的打岔感到有些不情願。但他很快施展術法，對著村子降下一道落雷。我看到他雙眸變成了金色，威風凜凜，壓迫感十足。
但，帥不過三秒。
他嘴裡念念有詞，似乎有些不解氣，又接連落下了兩三道驚雷。「我讓你們在我沉睡的時候用我名頭幹壞事，看我不劈死你們。
「我劈我劈，我劈劈劈!
「一整個村子沒一個好貨兒，腦袋都是蠢的，從今天起我收回我的庇佑，任由你們作死去吧。」
我默默退到一邊，避免被殃及無辜。
看著封瀾這副模樣，我腦海裡想起從小到大所有人口中的山神大人無一例外都和殘忍嗜血、心狠手辣、殘暴不仁這些詞脫離不了幹系。
然而此刻，我卻隻想笑。
傳聞中的山神大人，似乎和他們說得不太一樣。
封瀾懲罰夠了，回到我身邊：「我收回了我的庇護，要是他們再繼續作死的話，將會走向家破人亡的地步。」
我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問他：「那我爸媽他們...
「我收回了給你的聘禮，你看看你的短信，應該都把錢款匯給你了。」終於有了信號的手機裡還真的有銀行發來的短信。
七、七位數?
我沒眼花吧?
「這隻是聘禮，希望你不要嫌少。」封瀾說，「以後我的錢，都給你。」尼瑪講這種話，我真的會把持不住好吧。
我花了一段時間平復心情，沒跟他談論聘禮的事情。
「我想讓你幫我和妹妹從我家裡徹底脫離出來，能做到嗎?」因為陳靈目前讀高三，轉學離開的話，需要一系列的手續。
「我想做她的第一監護人，戶口上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名字。」
封瀾點點頭：「能做到。」
他想了想，說：「你母親腹中的那胎兒，是鬼胎。
「若是不打掉的話，他出生之日，便是你母親喪命之時。」
我閉上了眼，還是不能徹底冷眼旁觀：「告訴她一聲吧，是打是留，看她自己。」
後續如何，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了。
早在她和陳長民選擇把我和妹妹放棄的那一刻，他們就不再是我父母了。我已經仁義盡至了，接下來的事，看她自己選擇吧。回到山神廟，我困頓至極，終於挺不住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靠在封瀾的懷裡，眼前的楚斌朝我擠眉弄眼。「警察來了，根據你昨晚提供的證據，已經去往村子抓人了。」不是，我怎麼不知道我自己提供了什麼證據?
頭頂響起封瀾慵懶的嗓音：「那是最好不過了。」
他一出聲，我就知道是他做的了。
最後，村長和神婆聯合外人進行人口販賣的事很快就傳播開來。
重點是，聽說村長老婆知道他和神婆有一腿之後，直接端起屋頭的糞水潑了神婆滿身。
據說神婆的巫術一派最碰不得髒汙，這一身糞水淋下來，直接把她的功力破了。
她遭到反噬，瘋瘋癲癲起來，最後被關進了瘋人院。
這些，都是後來封瀾告訴我的。
他留了一縷神識在村子裡，監督他們往後的做派。
在他打算和我離開村子的時候，我問了他一個問題：「為什麼,非得是我?」
封瀾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他粲然一笑：「這個問題，小時候的你已經回答過了。」我不懂。
「我小時候見過你?」
他卻牽起我的手：「你忘了也沒關系，我會用行動去回答。」
那雙修長骨感的手一下一下地把玩著我的手指，實在很難不讓人把視線落到這上面去。
「你準備好了嗎?」
我的注意力被這雙手吸引走，連他說了什麼都不知道，暈乎乎地點了頭。再後來，他就這樣擠進了我們家。
慢慢地，慢慢地，成為了家庭中的一份子。他成功地擠進了我的心裡。
11
有次，封瀾把我欺負狠了，腦袋空白的那一剎那，我竟然想起了小時候和他相遇的那段記憶。
那時，我在村子裡保護妹妹被打得滿身是傷，回家後卻遭到了爸爸媽媽的謾罵，
他們罵我蠢，為了個賤女出頭，還傷了村裡兄弟的和氣。
我保護了妹妹，明明就是做對了事情，為什麼要被他們罵。
氣憤和委屈之下，我跑出了村子，後來不知怎麼迷路了。
天黑了下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害怕得哭了。
後來，林子裡出現了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哥哥，模樣隻有十五六歲，身上穿著隻有電視裡的人才穿的衣服。
他哄著我，牽著我走到他家。
一路上我盯著他牽我的手，隻覺得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手了。
可能在那個時候，我就被他的手給影響了，以至於後來，每看到一雙好看的手，我都控制不住面紅耳赤。
他給我吃了好多好吃的東西，還跟我說了好多好多的話。
他說我很勇敢，小小年紀就懂得保護妹妹。
他還給我講了很多很多的故事，睡得迷迷糊糊時，我聽到了他說他很孤獨。
那天晚上，我睡得超級好。
第二天，他把我送回了村子。
可之後的每天，我都會偷偷跑出村子去找他。
我們一起玩耍，每天都很開心。
直到有天我出去和他玩時，被跟在身後的父母發現，他們說沒有人和我玩，是我自己在那兒自言自語。
可封瀾明明就在眼前，他們怎麼能說他不在呢?
我被父母帶回家去找了神婆，她說我招惹上不幹淨的東西了，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回去後我發燒了三天三夜。
再次醒來時，我發現我再也找不到那個手特別好看的哥哥了。隨著年齡的增長，小時候的記憶已被塵封。
直至今日，我才發現，我和封瀾的相見早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怎麼哭了?」封瀾停下動作，手足無措地給我擦著眼淚。我緊緊抱住他，就像小時候那樣。我說：「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封瀾的吻落在了我的頭上：「想起來了?
「還好，不算太遲。」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