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8.
演唱會的當天。
去演唱會的路上沒有我想象中的順利。
我向公司提前了一個星期請假也沒有批下來，因為最近的明星活動有很多，昨天 還爆出來當紅男明星的戀情緋聞。
整個辦公室裡的人都忙得暈頭轉向的，我也不能例外。
我好不容易才處理完工作，結果四十歲的大肚腩領導突然在群裡通知我們，五分 鍾後會議室開會，並吩咐所有人都不可以遲到。
等我從會議上解脫，演唱會早就開始了。
從公司出來時發現下雨了，這幾天的天都是陰陰的，今天就毫無預兆的下了大 雨，我今天出門時沒帶傘。
這個時間段的車流量很大，天上還下著雨，我從打車到坐車我就花了快半小時。
我坐上車連忙說道：「司機我有點著急，可以開快一點嗎?我可以加錢。」
司機說：「我盡量。」
最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路上堵車了，平時半個小時的路程，開了一個小時還沒到。
司機隻好無奈解釋：「今天體育館開演唱會，平時這個時間就堵，現在往體育館 去的人多了就更堵了，可能到不了那麼快。」
可是我等不及了，也沒時間等了。
我看了下時間，用地圖搜索了一下剩下的距離和路線。
我看向車窗外面，雨勢越下越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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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底默默下了決心，從包裡隨手掏出幾百塊錢遞給司機：「謝謝師傅，我就在這裡下。」
我打開車門衝進雨裡，按照路線往演唱會的方向跑。
大雨很快將我淋湿，我什麼都不管，隻知道一直往前跑，一直往跑。
我想見沈砚。
我想告訴他我沒有失信。
我想告訴他我來看他的演唱會了。
19.
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體育館終於出現在我面前。
我氣喘籲籲的站在門口，斷斷續續有幾個人從裡面出來，臉上還帶著看完演唱會
後的興奮。
我來遲了。
演唱會已經結束了。
我沒有猶豫，抬腿往裡面跑。
諾大的場館空蕩蕩的，聽眾都已經走了，隻有零散的幾個工作人員在收拾場內的 垃圾。
工作人員錯愕地看著我：「演唱會已經結束了，你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了嗎?」
我斂下眼皮，搖搖頭：「沒有。」
我掏出被雨水打湿的演唱會門票，垂眼盯著看了很久。
我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抬頭看向舞臺的方向，仿佛看見了沈砚站在臺上大放 異彩，激起臺下聽眾的熱烈歡呼。
還真有點可惜呢。
沒能親眼看見。
20.
我拿出手機打開沈砚的聊天界面框，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我回復的最後一句話。
——會。
後來我們一直沒過聊天，我知道他工作忙不敢打擾他。
我在輸入框裡刪刪減減打了很長一段話，其實想說的隻有一個意思。
——對不起。
對不起失約了四年。
對不起今年還是失信了。
我按下了發送鍵，發送了輸入框裡僅剩的三個字，我閉眼靠在椅背上。
我坐了很久，久到場內空蕩蕩的隻剩下我一個人。
一件大衣落在我的肩膀，我的身體僵了一下立馬起身看向來人。
是沈砚的經紀人。
經紀人聳了聳肩膀，無奈地說：「是他讓我給你的。」
我追問：「那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經紀人嘆了一口氣，眼神示意我手上的手機：「你不如自己問問他?」
漆黑的手機屏幕亮起，沈砚發來了一條信息。
沈砚：【你沒有失約。】
21.
「咔。」
一束追光燈驟然打在我身上，我被燈光刺了一下眼睛，緩了一下才睜開眼睛。
舞臺上的燈也被人打開了，燈光照亮了整個舞臺，舞臺中央站了一個人。
沈砚似乎還沒換下演唱會穿的衣服，特意打理過的頭發和妝容都還維持著。
四面八方的追光燈都打在他身上，他舉著話筒，目光朝我望過來：
「你沒有失約。」
「這場特殊的演唱會現在才要開始，這是專屬於黎同學的演唱會。」
我的目光專注在臺上的沈砚，眼淚從眼眶滑落
不是因為悲傷。
是開心、是圓滿、是胸膛裡洶湧澎湃的感情。
面前的沈砚和十七歲記憶裡的少年重合了。
「專屬於——我的唯一聽眾。」
22.
這場特殊演唱會結束的前一秒，我向他跑去。
我擁抱住他，在他耳邊說道：
「沈砚，我聽到了你的秘密，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十七歲黎同學寫的那一封情書是給你的。」
番外1
當晚沈砚發了一條微博，他已經毫不避諱了，直接用大號發的。
沈砚v: 她來了。
底下的評論區炸了。
【啊啊啊啊終於在一起了，我不遺憾了。】
【磕死我了!】
【不行!戀愛癮上來了先接兩顆導彈冷靜冷靜。】 【你暗戀了十年，活該你小子得償所願。】
我轉頭看了眼旁邊正在被經紀人訓話的沈砚。
經紀人叉著腰氣呼呼地說：「你能不能安分點?」
「你搞事情之前能不能給我一點心理準備?好不容易從熱搜上下來了，你現在又上去了。」
「熱搜上上下下的，你以為熱搜是你家啊?」
「還有你今天任性延長演唱會的時間，公司不承擔，罰款你自己付。」
沈砚似乎習以為常了，敷衍地點頭，歪頭視線越過經紀人看向我，眼角微微彎了彎。
我感覺臉頰發燙，收回眼神繼續翻看著評論區裡的評論。
一時興起又點進了沈砚的微博小號，偶然看見他前幾天回復網友的一條評論
網友：【想冒昧問一句，能讓你暗戀那麼多年，黎同學在你心中是一個什麼樣的 存在?】
沈砚：【就像一抹陽光從枝繁葉茂的樹縫裡透射下來，而那一束光正好打在我身 上 。 】
番外2
1.
我從上次朋友寄來的快遞中找到了一個高中時的光盤。
想來一會才想起來，這是高中時我和好朋友顧思思錄的視頻。
由於光盤的時間比較久，光盤卡頓發出「滋滋」的聲音，過了兩秒才逐漸正常起 來。
視頻裡拿手機的人沒拿好，畫面一開始轉來轉去的，隻能看見被翻轉的足球場和 籃天，後來就歸於黑暗了，背景音隻能聽見兩個女生在說話。
「你點錯了，要點自拍。」
「等會，我整理頭發。」
過了半分鍾手機被重新拿起來，畫面出現了兩個青澀稚嫩的少女，扎著馬尾臉上 彎著明媚的笑臉。
我有些懷念地勾起了唇角。
這是十七歲的我和顧思思。
畫面裡顧思思率先開口：「今天我們要錄一個什麼視頻?」
她用手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我，我立馬接上話：「我們要錄一個送給六年後的自己。」
顧思思歪頭想了一下：「那個時候我們已經二十三歲了吧?不知道二十三歲的我 看見這個視頻會有什麼想法?會不會覺得是一段黑歷史?」
我有些傲嬌的說：「女明星沒有黑歷史。」
顧思思笑著打趣我：「你別太自戀了。」
我推了推她的肩膀：「快快快，等會體育課要下課了。」
顧思思豎起食指：「那麼第一個問題，六年後的顧思思有沒有成為厲害的古典舞 演員呢?」
顧思思從小學舞蹈，最大的理想就是成為一名古典舞演員。
顧思思往後退了一步讓出鏡頭：「輪到你了。」
我臉頰微紅，扭捏了一下：「二十三歲的黎冬和沈砚在一起了嗎?」
我把臉埋在膝蓋處，感覺臉頰發燙，心口發熱。
當時我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
2.
畫面裡的顧思思又氣又想笑：「你戀愛腦啊，快點重新問。」
「好啦，我重新問。」我把臉伸到鏡頭前，眼睛亮亮的，一直笑著：「那二十三歲的黎冬，成為一名記者了嗎?」
當時的想法很簡單，隻想當一個記者。
視頻裡的兩個女孩子打鬧了一小會又重新面對鏡頭。
顧思思湊近了鏡頭含笑問：「那二十三歲的顧思思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了嗎?」
輪到我了，我摸著下巴想了一會：「二十三的黎冬過上理想生活了嗎?」
下課時間快到了，我們的速度越來越快。
「顧思思有沒有找到喜歡的一米八帥哥當男朋友?」
「黎冬還是一個人嗎?」
「顧思思有沒有賺到很多錢?」
「黎冬快樂嗎?」
視頻的結尾我們兩個人總結了一下。
顧思思一臉認真：「二十三歲的顧思思一定要找到一米八的男朋友!聽到了嗎? 」
她說完後把鏡頭轉向我。
我想了一會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抬頭對著鏡頭眉眼彎彎笑了笑。
「二十三歲的黎冬，如果你沒有成為記者的話沒關系，沒有成為想象中的大人也 沒關系，二十三完不成，那就二十五歲、二十六歲，總有一天能實現的。」
「二十三歲的黎冬，我隻要你快樂就好。」
視頻的最後有人在遠處叫顧思思，鏡頭再一次被轉向了藍色的天空。
顧思思應了一聲，轉頭回來和我說：「梨子，我先過去一趟。」 我接過手機：「好。」
視頻裡傳來了顧思思邊跑邊應聲的聲音，我一直看著顧思思的背影，直到她跑遠 了我才垂下眼看手裡的手機。
我緩緩蹲下身，把手放在唇邊仿佛在講悄悄話一般對著鏡頭說： 「幫我問問，二十三歲的黎冬有沒有和沈砚在一起呀?」
3.
我笑著對著鏡頭做了一個再見的動作，下一秒視頻結束，電腦屏幕重回黑暗。
二十三歲的黎冬回答十七歲黎冬的問題。
黎冬成為記者了。
黎冬過上理想生活了。
黎冬很快樂又不快樂，因為二十三歲的她有太多遺憾了，但所有的遺憾也都在二十三歲這一年圓滿了。
最後一個問題。
二十三歲的黎冬不是一個人了。
因為十七歲許下的承諾，終於在六年後實現了。
黎同學再一次成為了他的唯一聽眾。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