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安怡情渾身一怔。
她仿佛第一次看清顧諾賢優雅皮骨裡漠涼絕情的血肉。其實,她看到的不過隻是顧諾賢真實為人的冰山一角,這些年她盲目的崇拜他,尊敬他,愛慕他,卻從沒想過,她愛慕著的人是個怎樣的人。
安怡情收拾好滿臉落寞狼狽,拿起沙發上的包包,試圖離開的時候,能裝出瀟灑不羈的樣子。安家女兒也是高傲的,即便是被拒了,血液裡的基因也容不得她自甘墮落。
看著安怡情離開,顧諾賢想了想,又叫住了她。
“怡情。”
安怡情背影僵直。
“你今天去見你嫂子了?”
嫂子二字,真正是讓人痛苦啊。
安怡情點點頭,“見了,不過你放心,她…嫂子很厲害,不是隨便受人欺騙的主。”背對著顧諾賢,安怡情的眼裡,終於有了委屈的淚花。
她不過是個不及二十的姑娘,暗戀他五年,最終竟是換來一句沒死心前最好是不再見面的結局。而這一切,不過是不想讓‘嫂子’覺得他在搞曖昧。
他是真的愛那個叫紀若的女人。他們的愛情越堅固,就顯得她的暗戀越可笑。眼裡淚花閃了閃,安怡情強忍著沒讓它們落下。
聽到紀若沒被欺負,顧諾賢心裡松了口氣。
盯著安怡情筆直卻消瘦的背影,顧諾賢輕微嘆氣,這傻丫頭!“怡情,雖說人對待感情要專一才好,可如果你的感情用錯了地方,那也是徒勞。偶爾回頭看看身後,說不定,你轉個身,你生命裡對的人那個人,就在身後候著你。”
聽到顧諾賢這話,安怡情腦子裡一閃而過夜君然的臉。
…
安怡情走後,顧諾賢並沒有立刻投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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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手機,給夜君然打了個電話。
“我明確拒絕了她,想必那傻丫頭這會兒正氣頭上,君然,你多陪陪她。越是這個時候,你就越該待在她身邊。君然,什麼花言巧語都抵不過真心二字。怡情不是絕情之人,你用真心待她,她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還在片場的夜君然聽到這話,立刻請了假。
他打開定位系統,追蹤到安怡情的位置,開車飛奔朝她趕去。
*
安怡情一個人坐在未央湖椅子上,看著周圍牽著手笑的一臉甜蜜的情侶,心裡生起一股惡寒。
全世界情侶如膠似漆,她卻形單影隻。一片陰影遮擋住頭頂烈日,安怡情緩緩抬頭,看到身後帶著口罩的夜君然。他撐著傘,一身黑衣,褐眸含情。
偶爾回頭看看身後,說不定,你轉個身,你生命裡對的人那個人,就在身後候著你…
顧諾賢的話回響在腦子裡,安怡情看著夜君然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啞聲問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夜君然垂眸,說道:“痛。”他喜歡她五年,也痛了五年。安怡情眨眨眼,愛一個人,不應該是快樂的嗎?
“既然痛,為何還要愛?”
“因為喜歡你啊,即使心裡痛到流血,還是控制不住的喜歡。”
看到她因為顧諾賢開心,他的心會痛。看到她因為顧諾賢難過,他的心仍會痛。看到她現在故作安好,他的心更痛。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愛她。因為滿心都在叫囂著我喜歡這個人,因為他知道他做不到不去喜歡她。
痛一下難受,痛兩下折磨,痛三下無力,痛的多了,痛就成了家常便飯。
冰冷的俏臉凝滿復雜,安怡情拍拍身旁空位,夜君然坐下,依舊替她撐著傘。“跟我說說,你這些年是怎樣帶著喜歡我的心情走下去的,好嗎?”
大概要被人罵一次,荒唐的暗戀才會清醒一些。
安怡情此刻挨著夜君然坐著,聽著他細細道來他對她的喜愛,忽然覺得,低落的心慢慢轉暖。夜君然的聲音低沉中帶著貴族才有的貴氣,聽著就很舒服。
安怡情聽著聽著,在正午時分,竟然靠著他的肩睡著了。
夜君然凝望著她睡著後依舊冰冷的臉蛋,有些怔神,這是他們第一次靠得這般近。她靠著他的肩入睡,多麼像情侶之間的依偎。
——
夜幕降臨,燈光華麗。
一家五星級酒店前,停靠著好幾十輛豪車。
又是一陣呼嘯聲,一輛白色威茲曼Roadster自東邊而來,車子停在酒店前,酒保打開車門,從裡面邁出一條白皙纖細的長腿,黑色高跟鞋踩在泊油路面,窈窕女孩從車內走出來。
一米七的身高,穿著紅色無袖亮片緊身裙,嫵媚卷發搭在雙肩上,營造出蓬松感。長發下方,一張瓷白小臉冰冷又精致,緊珉著雙唇,女孩手握Gucci钴藍色晚宴包,踏著優雅步伐,身子搖曳步入宴廳。
“Please—show—me—your—invitation,Lady!”保鏢攔住女孩,一臉公事公辦的態度。
女孩停下腳步,從她傲人的胸脯裡抽出一張粉紅色卡片。
保鏢結果卡片,仔細看了好幾眼,這才一臉恭敬將邀請函遞還給她。順利入場,女孩順手端過一杯馬提尼,淺珉一口酒水,她杏眼看向宴廳最裡面那個小屋子,眼裡有了亮彩。
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混血男子無意靠近女孩,在即將跟她擦肩而過的那一霎,他說道:“目標棋牌室,灰衣男士。東西在棋牌桌左下角。”
男人路過女孩,又低聲補了句:“Helena,be—careful!”
海倫娜小幅度點頭,她越過大廳,臉上勾出最優雅魅惑的笑容。在靠近棋牌室的時候,一位酒保不小心打翻託盤,玻璃杯破碎,驚動了棋牌室內的男女。
一群身份不俗的男女同時抬頭看向大廳,其中一個英俊灰衣男士見到一襲紅色亮片裙,面容精致嫵媚的海倫娜時,眼睛都亮了。海倫娜錯過酒保,臉上帶著恣意笑容離開。
“小姐,稍等!”
灰衣男士的保鏢走出棋牌室,俯在海倫娜身旁說了兩句什麼。海倫娜故作驚訝看了眼灰衣男士,眼裡適時多出幾分驚豔,就像是拜金女見到金主,花痴見到極品帥哥,是極真誠的驚豔。
見到海倫娜的反應,灰衣男士臉上笑意更大。他朝海倫娜招招手,海倫娜矜持一笑,款款走向他。
灰衣男士握住海倫娜秀氣修長的五指,噙笑詢問,聲音是極低沉性感的:“漂亮的小姐,敢問芳名?”
海倫娜睨著今晚獵物,絲毫不吝嗇自己的笑容。“Hannah,Bach。”漢娜,巴赫。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名字。
“漢娜小姐,你真漂亮,請問有幸邀請你做我的女伴嗎?”安德魯淺藍色的眼睛裡面,一片真摯。海倫娜笑笑,“樂意至極。”挨著安德魯坐下,海倫娜淺笑看著荷官發牌,其他人跟注。
他們玩的是德州撲克,賭注頗大。
賭桌上籌碼越堆越高,安德魯看了眼身旁美麗的小姐,海倫娜迷離嫵媚的眼望著他,像是一汪井泉,像是要將他靈魂攝入進去。安德魯愣了愣,隨即笑眯眯說:“加注。”他十分淡定的將自己面前的籌碼推到桌子中央,其他人見到他的豪舉,都有些詫異。
“先生們,還要跟注嗎?”
荷官開口,一臉嚴肅。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沒有吱聲。
“開牌。”
莊家跟著開牌,安德魯翻開自己最後兩張牌,唇角勾起優雅笑容。“葫蘆。”安德魯攤開牌,三張K,一對9。牌桌上還有另一位女士同樣持有葫蘆,不過是三個J一對十。
“Bust!”荷官吐出冰冷的聲音,女士呆了呆,徹底出局。
這一局,安德魯勝利。
“幸運女神,你給我帶來了好運。”安德魯扭頭去親海倫娜的臉頰,起身,將所有籌碼囊入自己身前。就在這時,整個宴廳瞬間漆黑一片,與此同時,海倫娜的手伸到了桌牌下方。
慌亂間,宴廳一片大亂。
手指觸摸到針管,海倫娜勾唇冷笑。“親愛的小姐,你還好嗎?”安德魯在黑暗裡,伸手摟住海倫娜的腰。海倫娜冷冷笑,一雙杏眼,在夜裡綻放出星光。
察覺出不對勁時,一針管試劑,已被海倫娜插進他的脖子。“呃…”安德魯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雙眼,定格在黑暗裡。
“抱歉,sir,有人出錢買你命,價格實在是誘人。安息吧,阿門!”海倫娜松開手,男人軟軟倒下,到死眼睛也沒有閉上。海倫娜大手鋪開籌碼,在桌上擺了個字母。
轉身,她熟門熟路穿過宴廳,從後門出了去。
扯掉假發面具跟禮服,她換上早已準備好的新衣服,再次出現在街頭,已是一個身穿姜黃色連衣裙,臉上噙著幹淨淺笑的美麗少女。
路過花店,她走進去,出來時,手裡正捧著一盆盆栽百合。帶血的手指撫摸著百合莖葉,海倫娜淺淺笑,對耳機裡那人說:“我的朋友,任務完成。”
“很好。”那頭說。
…
程榮恩帶著一群部下衝進宴廳,宴廳電燈全部恢復運作。
“死者脖勁被注射毒品,據同桌牌友說,當時他的身邊出現過一個叫海莉的女孩。電來的時候,死者安德魯已經斷了氣,而那個叫海莉的女孩,已經不見了。”
“對了,殺手在賭桌上用籌碼鋪出一個字母‘D’,我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這名殺人,跟之前幾場槍擊案是同一人所為。組長,這個人太危險了,我們必須盡快找出她!否則,肯定還會有更多人喪於她手!”
“找賭場管理部要今晚全程監控。”程榮恩偏頭對部下說。隻要是個活人,就不會憑空消失。程榮恩在部下的匯報聲中來到棋牌室,他摸了摸死者安德魯的脖勁,問道:“死者什麼身份?是否有仇家。”
“死者是秦天國際總裁,平時在商場上樹敵不少,任何人都有可能出價買他的命。”程榮恩點點頭,帶著一次性手套的手取下那根針管。“帶回來,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是!”
將針管裝進密封袋裡,部下這才止了聲。
程榮恩目光沉靜如水,他盯著桌牌上那個帶著挑釁的D,心裡堵了口氣,怎麼也吐不出來。
…
連續拍了兩個晚上,才將這場刺殺戲份拍攝完畢。收工後,紀若坐車回酒店,推開房門的那一霎,她一驚。
玄關盡頭,身披浴袍的男人雙手環胸,靠在衣櫃旁,目光深邃凝著她。“怎麼才回來?”顧諾賢看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了。紀若將包掛到落地衣架上,這才走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