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在一個每天都有佣人打掃的別墅裡，客房的窗棂上怎麼會留下泥土？”艾晴的嘴角揚著淺淺的弧度，說，“而且，我已經向麗姐確認過了，你的客房入住之前，她已經讓人妥善地整理和打掃過一遍，並且是她檢查之後，確定幹淨整潔了，才讓你住進去的。所以，這上面留下草坪上的泥土，絕對是你從外面爬進房間造成的。”
“我想你在看到沈太太離開別墅去晨運之後，就拿出早就藏在房間裡的鞋子穿上，從窗口爬出去，來到花園中央的銀杏樹下，用早就放在樹下的梯子爬到了樹上，將自己帶來的一捆麻繩接在你事先綁好的釣魚絲上，好像山頂纜車的鋼鎖那樣，把綁在樹枝和沈成臥室吊燈上的一圈釣魚絲全部替換掉。”
“接著你就利用這條銀杏樹和臥室吊燈搭建起來的空中橋梁爬進了沈成的臥室。”艾晴說著她的手法，卻被盧珂打斷。
“別開玩笑了，這樣的繩子懸掛在半空中，早就被人發現了。”
“不會，因為當時是凌晨五點左右，按照現在的天氣，五點的天還很黑，你又穿著黑衣，根本沒人會注意。”艾晴直接說出來沒被發現的原因。
“鬼扯！你說的這個方法，必須是老師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否則根本不可能把繩子換掉，而且你說的釣魚絲，我又是什麼時候綁上去的？你剛才還說別墅的佣人每天都會進行打掃的，怎麼可能看不到釣魚絲。”她提出質疑，覺得艾晴的推斷漏洞百出。
“首先，你說的窗戶問題，我之前已經問過麗姐了。她告訴我，沈老房間的窗戶總會開一條縫，這樣使得屋內空氣流通，對他的心髒病有利。其次，你說的放置釣魚絲的時間，就是昨晚，你剛到別墅之後，趁著呂瓊用一樓的洗手間時，故意去用二樓的洗手間時安置好的。”艾晴在發現了吊燈和銀杏樹幹的痕跡之後，就找別墅女佣麗姐詢問過這兩件事了。
“因為釣魚絲很細，你又是把它安置在窗框的上方的，所以拉上窗簾之後，根本就沒人會注意到，接著你隻要等第二天早上，把釣魚絲拉到銀杏樹的位置，綁上麻繩替換就行了。”
“證據，”盧珂聽了她的話，明顯有點心慌了，“你說了這麼多，有什麼證據？”
艾晴抿了抿唇，說：“證據，應該早就被你丟進醫院的垃圾箱，或者廁所了吧。”黑亮的水眸專注凝視著她，“我記得當時剛到醫院，你就借口去了洗手間。”
“笑話，沒有證據，你還敢說這些，我絕對要告你誹謗！”盧珂冷笑著，態度十分囂張。
“你先別這麼激動，我還沒有說完呢。”艾晴笑了笑，接著道：“我想，你在空中攀爬用了不少時間吧？”
……
艾晴看著她的略微不自然的反應，繼續說，“所以，當你進入沈成臥室，回收回繩子之後，沈老差不多睡醒了。你就趁著他還沒有真正醒來之前，給他注射了氯化鉀，但是當你想拿走他床頭的藥瓶時，看到他緊捂著心口坐了起來。你慌了，就朝著遠離床鋪的方向倒退，不讓他拿到救心丸。”
“原本想要呼叫的沈老，因為心髒衰竭過快，根本沒辦法喊出聲。他隻能下床追著你拿藥，而你為了做出他吃了藥，但是依然心髒發的假象，把藥瓶裡的藥都倒了出來，隻把空瓶子留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到這一步，一切都按照你的計劃進行著，偏偏在你想離開房間的時候，發現沈太太回來了。於是，你躲在了房門後，並且把那幾顆倒出來的藥放在了衣服口袋裡！”艾晴的眼神滿是自信，望著她一字一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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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的證據就是，你口袋裡應該還殘留著治療心髒藥物的痕跡。”
☆、117 止瀉藥丸
117
艾晴的話，讓盧珂下意識地垂眸看向自己外套的口袋，左手緊緊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切，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勾起一側的唇角，冷叱一聲，道，“還躲在門後？真這麼做的話，師母早就發現了！”
艾晴抿了抿唇，似乎是透出了一絲淺笑，“不會發現的。因為門是朝著房內內側推開的，而當沈太太推開的瞬間，注意力早就落在了倒地的丈夫身上。她的大叫聲驚動了別墅裡的佣人，還有我們，所以那個時間大家都會直接衝進房間查看沈老的情況的，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門後的人。”這是很多兇手慣用的手段，因為當注意力被更為緊迫的人或物吸引的時候，很容易忽略掉角落的東西。
“之後，你在確定了房門外沒有人之後，就從門口走出去，直接進了隔壁的書房，把自己的鞋子和回收的麻繩從書房的窗戶丟了出去，讓它掉落在自己的所住的客房的窗戶下面。”頓了頓，看她的唇動了動，知道她還想反駁，便接著說道，“這個舉動看似很大膽，可其實別墅內外的人都在為沈老的情況懸心，根本不可能留意到這些。”
“之後，你就裝著好像剛從樓下房間上來，跑到了沈老的臥室，等救護車到了以後，便借口說回房間拿包，把窗外的繩子和鞋子撿回來，放進包裡，接著挎著包出門。到了玄關處，你隨手打開鞋櫃門，其實是讓櫃門遮擋你的動作，把包裡的鞋子放到地上，就算巧妙的完成整個犯罪過程。”艾晴挑眉看向她身旁的挎包，語調不緩不慢，“尤其，我知道你的挎包非常大，絕對可以裝下那條三十多米長的繩子。”
她的推理，就好像是一場案件重演，讓人完整地看到了盧珂犯案的全部過程。
“怎麼樣，還不承認嗎？”
盧珂用力抿了抿唇，似乎是已經沒有任何狡辯的理由了。
“說吧，你為什麼這麼做？另外，你把注射用的針劑丟在哪裡了？”艾晴知道她口袋裡的藥品殘留已經足夠落案起訴她謀殺沈成了。不過，氯化鉀那種藥品隨便丟棄會造成汙染，所以還是明確的找到並且標注出來會比較好。
“針劑？”盧珂蹙眉，不太明白道：“什麼針劑？”回憶了一下，記起艾晴剛才的推理中說過給沈成注射了氯化鉀溶液。
可是，她並沒有做過！
“我沒有做過，你別隨隨便便給我灌上謀殺老師的罪名！”盧珂的回答非常堅定，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糊裡糊塗地給人背了黑鍋。
“如果是這樣，我就請法證人員拿你的外套和挎包去化驗了。”說著，艾晴起身開門，讓法證部的人進來取證。
盧珂立刻變得緊張起來，直接道：“不，不是這樣的！我確實像你說的進了老師的房間，可是我並沒有給他注射什麼氯化鉀！我沒有殺他！”
“這個等化驗過你衣服口袋裡和挎包裡的藥物成分就一清二楚了。”
“我真的沒有殺人，我進去的時候老師已經倒在地上了！我以為瓶子裡沒有藥了，就打開查看。結果就聽到師母回來了，此時再把藥裝回去根本來不及了，隻好放進外套口袋裡。但是，我絕對沒有給老師推注過什麼氯化鉀，更沒有殺人！”她不想成為真正兇手的替罪羊。
艾晴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沒有說話，等法證人員取證離開之後，才對著盧珂道，“如果你不願意承認，那麼就等著法證那邊的鑑定結果吧。”起身，準備離開。
“我沒有殺人！沒有殺老師，我進去的時候，他已經那樣了！”盧珂對著她叫囂，極力否認自己是兇手。
艾晴沒有說話，輕輕關上審訊室的房門，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是吳俊毅給她的電話。
“吳sir，有什麼發現嗎？”
“藥瓶內側的藥物經過鑑定，發現並不是治療心髒疾病的藥物。”吳俊毅公式化的陳述一個事實。
“那是什麼？”
“跟心髒藥物外形相似的棕色小顆粒藥丸，成分是用於止瀉的。”
……
☆、118 新的線索（二更）
藥瓶裡裝的竟然是止瀉藥！？
艾晴沒想到法證科得出的結果會是這樣的。明明盧珂所做的已經足夠讓沈成死於心髒病發了，何必還要多此一舉地進行換藥？
這樣的一份鑑證報告，讓她覺得整個案子又回到了原點。
“小晴，你怎麼了？”施國平想來接收盧珂去拘留所，發現艾晴站在門口，表情若有所思。
“沒什麼。”艾晴回神，看著他道，“大哥，你來這裡幹什麼？”
“帶盧珂去拘留所啊，法證在她外套口袋裡檢測到了跟藥瓶裡的藥丸相同的成分，另外她的挎包內側邊沿也殘留著氯化鉀的成分。”施國平覺得這個證據已經夠明顯了，加上艾晴剛才推理的手法，足可以將她定罪了。
“不，先別帶她去拘留所。”艾晴搖頭，眉心輕蹙著。
“為什麼？”施國平略顯不解道，“她的謀殺罪名已經證據確鑿了。現在我們隻要從她口中問出‘死亡暗判’的身份就可以了。”
艾晴低著頭，仔細思考著，說：“不是的，事情沒這麼簡單。我得到的不是這個案子的真相！”
“怎麼會，那樣完整的推理，我並不覺得有什麼漏洞啊。”施國平覺得一切合情合理，沒有任何破綻可循。
“不對，按照她的步驟去做，根本沒必要把藥瓶裡的藥換掉，因為她本身已經把藥瓶拿走了。”艾晴單手握拳抵在唇邊，臉色看起來非常嚴肅。
施國平覺得這根本不是什麼問題，想了想說：“她可能就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呢。”
“會嗎？暗判不會留下這麼多線索讓我看到的。”艾晴抿了抿唇，眼神恢復了以往的自信，“盧珂應該隻是碰巧成為了‘兇手’。”
“那真正的兇手是誰？”
“使用了氯化鉀藥劑的，才是真正的兇手。”艾晴放下手，對著施國平說：“我去一下法醫部。”抬腳往外走去。
“诶，那盧珂怎麼辦？”施國平被她弄糊塗了。
“她不是兇手，但確實有殺人的想法，算是蓄意殺人未遂吧。”艾晴一面朝前走著，一面說道，“你依然可以拘留起訴她的。”
施國平聽了她的話，看她消失在走廊的盡頭，腦子還是有點轉不過來，大挑地撓了撓頭，深吸了口氣，露出一臉嚴肅的表情走進審訊室。
艾晴快步來到法醫部，進了尹唯的辦公室，發現隻有趙傑一個人在，便問道：“尹醫生呢？”
“額，去餐廳吃飯了。”他有點尷尬地回答。
“哦，”艾晴點頭，走到書桌前，看著桌案上的幾分驗屍報告，說，“沈成的報告出來了嗎？”
“還沒，”趙傑搖頭，道，“我正在整理。”
“那，他除了心髒病之外，還有其他的病症嗎？”艾晴想查問沈成的病歷史。
趙傑看了一下自己的筆記本，說：“我們把他的血液樣本送去法證科化驗，確定他除了心髒病，還有高血壓和糖尿病。”
“糖尿病？”
“是啊，”趙傑點頭，“因為在他的手臂，肚子和大腿上都發現了長期注射胰島素的針孔。”
艾晴抿了抿唇，發現自己太急於求勝了，反而亂了自己的節奏，差點被暗判牽著鼻子走。
“暗判，你果然嚴謹細致！”說著，轉身走出辦公室，剛好撞到了從餐廳回來的尹唯。
☆、119 沒有攝取（三更）
艾晴已經走得比較急，所以撞上尹唯之後，反作用力大了一點，致使她腳下不穩，向後倒去。
尹唯眼疾手快，一把攔住她的腰，將她帶入懷裡。
“哎喲，尹醫生，你幹嘛突然停下來呀。”身後的幾個緊跟著他的軍裝小女警也撞得不輕，摸著自己發疼的鼻梁抱怨著。
尹唯本來還鬱悶艾晴不理他呢，沒想到這會兒她自己就撞上來了。
“嗨，你找我啊？”他的語調情況，說話的時候還故意把臉湊近她。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簡直比寶石還要燦亮奪目。
艾晴抬手擋開他的俊臉，命令道：“放手！”聲音很冷，透著一絲怒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