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擁有過這份溫柔，也就夠了，其他的我不該再奢求。
如此看來，事情也差不多明了了，我再糾纏下去，便不瀟灑了。
環視這棟房子，我感慨萬分，或許一開始，我就不該厚著臉皮住進來。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一下午，將行李又收拾乾淨，還是感到了一絲心酸難過。
又要搬走了，不到兩個月，我已搬了三趟家，不知道這樣居無定所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期間高宇昂再打來電話，我卻不想接了。
就讓我獨自矯情一陣子吧，我已心亂如麻，沒想好該怎麼面對他，也不想把自己
的一廂情願強加給他，害他成為背德之人。
既然他已經心有所屬，我能做的隻有遠離，儘早和他撇清關係。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我過兩天再回來取行李，再見——方苒。」
寫完便利貼，我最後看了一眼這房子，就這樣乾淨利落走掉吧，幾年的周誠都可以淡忘，幾個月的高宇昂也不會有多難放手。
到唐欣家的時候，她男朋友正好不在，我撲進她懷裡，將憋了許久的鬱悶都發洩在眼淚裡。
「高宇昂欺負你了?」唐欣瞪圓了眼睛，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也不是，可能是我會錯意了。」
我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斷斷續續講給她聽，她一拍桌子：
「我這就給高宇昂打電話，你這樣悶不吭聲哭半天，他也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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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活不讓她打，說了自己的顧慮、糾結，唐欣也拿我沒辦法。
「行吧，反正這兩天也跟我男朋友吵架呢，那個混蛋不跟我打一聲招呼就...」唐欣晃著我的胳膊，眼前一亮，「算了!不說他們了，男人都是狗，咱們喝酒去，今晚一醉方休!」
酒吧裡，兩杯雞尾酒喝下，我已微醺。
眼前的一切好似都漂浮著，像我對高宇昂的好感一樣，抓不住，一場空。
「酒，真是個好東西。」我舉著酒杯，對唐欣冷笑，「我上次喝醉，就遇見了高宇品，隻可惜…...」
唐欣被我笑得發毛，往後退了退，卻又突然站起身，沖我身後猛一陣招手。
「這兒呢!」
我扭頭，看到一群穿著便服的熟悉身影，為首的高宇昂表情尤其嚴肅，與這間酒吧昏黃的燈光、暖昧的氣氛格格不入。
小李沖唐欣擺擺手，笑著看向我：「嫂子，你讓我們一通好找!」
我的臉色變得難看，酒精反上來，胃裡翻江倒海：「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我轉臉看唐欣，她卻眼神躲閃，嘴角的笑意藏著掖著：「你不讓我接高隊長電話，他隻好發信息給我了..
唐欣訕訕地笑，還不忘朝我身後使眼色：「咱這不是有事兒說事兒嘛，大家還是要把話說清楚對不對?」
我又望向高宇昂，喧囂的音樂聲中，他朝我一步步走來。
小李也湊上前解釋：「我們執行一天任務了，都準備下班呢，聽高隊說要來抓人，我們就跟來了嘿嘿….!
「抓.…什麼人?」似有預感，我的心跳快得不像話，周圍的嘈雜仿佛匿了蹤跡，耳朵裡隻能聽見高宇昂的聲音。
他盯著我的眼睛，不笑的表情很嚇人，像即將審訊一個叛逃的犯人。
他說：「來抓某個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還想要離家出走的人。」
19
我的眼裡冒水汽，眼前的高宇昂變得模糊。
「住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要走?」他逼近我，質問我，仿佛我要搬走是多大的罪過。
我不敢直視他的雙眼，藏著自怨自艾的忐忑：「打擾你這麼久了....我也該搬走了。」
「我說你打擾了嗎?」他欺身壓過來，溫熱的氣息撲在我發頂，「為什麼自作主張?」
我也終於受不了這嚴刑逼供般的壓抑，挺身站起來，迎著他的目光反問：
「因為什麼,你真的不知道嗎?還用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嗎?」
說完卻又馬上氣餒，我垂眸，低聲拜託：「我..不想這麼狼狽，給我留點面子吧。」
當著眾人，高宇昂也絲毫不客氣：「方苒，你怎麼那麼傻!」
唐欣在一旁著急上火：「哎喲大哥你倒是快點兒說啊，急死我了!」
我茫然無措，臉上掛不住：「為什麼要罵我?我不過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高宇昂捏我的手臂，將我拽到他身前，低頭審視我，「吃醋?傷
心?還是怪我?」
我紅了眼眶，原來他什麼都知道，我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我全都知道了。」高宇昂表情仍嚴肅著，卻放輕了聲音哄我，「可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通電話，發的消息也不回，你就不想聽聽我的解釋嗎?」
我再也受不住這種折磨，暖昧的極限拉扯令我困擾，暖昧總讓人捉摸不透。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你就不該再來找我，我也不該再住在你家，既然你已經有女朋友了，我們….
「女朋友?」
「誰說我有女朋友了?」高宇昂高聲打斷我，又四下巡視一圈，瞪著一眾同事下屬，「你，你，還是你?」
大家嚇得直搖頭，臉上還都憋著笑，讓我越發迷惑。
「難道..不是嗎?」我預感不妙，開始無地自容，眼角的淚悄然滑落。
「不得徵得你同意嗎?」他從桌上隨手抽了張紙巾，為我輕輕抹去狼狽的眼淚，臉上重新掛起笑，「我還沒追呢，女朋友就要離家出走，你說我該怎麼辦?」
眼看我嚇傻了的樣子，高宇昂輕嘆一聲，把手機遞到我眼前，頂著高宇晴id的
對話框明晃晃戳刺我的眼——
「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就是替咱媽打探一下軍情…..」
「嫂子人真的不錯!我演得那麼欠揍她也沒揍我，幫我跟她道個歉哈!!!」
「還有就是吧..感覺人家好像也沒那麼在乎你，你可有的追咯!」
我滿眼愣怔，渾身發燙，聽到高宇昂貼到我耳邊，悶聲抱怨：
「這麼長時間了，難道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他的發問似乎不需要答案，又繼續在我心上用力敲擊：
「方老師沒看出來?我在追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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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響起一片噓聲，我窘得恨不能鑽進地縫。
誤會在兵荒馬亂中強行解除，看熱鬧的眾人各自散去，唐欣不知什麼時候也溜了，隻發信息說讓我改天再去她家拿行李。
我和高宇昂並肩走，夜裡涼，風一吹，身上的酒氣散了不少，腦子也清醒了，卻更覺得像一場夢。
我從小就愛糾結、胡思亂想，經了一場背叛，變得更加戰戰兢兢，面對感情的事容易打退堂鼓，自信心受挫。
而高宇昂是那樣好，一直在等我，那樣有耐心，充滿溫柔與包容。
快走到樓門口，他拿手肘輕碰我的肩膀：「那什麼,我先承認錯誤啊。」
我扭頭，定定地望向他，直到看見他眼裡盛滿了我。
「第二次說讓你搬過來，我就藏了一點私心。」他垂下頭，像隻撒嬌的大型犬，語氣前所未有的輕柔，「我也說不清楚，反正那會兒就對你有好感了，又擔心你的安危，想著怎麼都要把你騙過來..…
那次暗夜裡的搏鬥，那雙將我從危險前拉開的溫暖大手，我又怎麼會忘。
眼前的高宇昂扭捏著，好像害羞了，我又怎麼會不心動。
他輕喚我名字，問我：「給個準話兒行不行?」
他的聲音裡多了幾分不確定，完全沒了剛在酒吧裡的囂張氣焰。
明明心都快要跳出來了，我卻又開始猶豫，舉棋不定，好像忘了為他患得患失的那個自己了。
「我現在有點蒙，感覺這一切像假的。」我抬眸與他對視，眼裡也盛滿了他，實話實說，「我可能是有點矯情，能不能讓我稍微消化消化…..!
而高宇昂此刻像是失去了全部的耐心，抓住我的雙臂，俯下身來，迫使我與他對視。
「可是我很急，剛收到緊急通知，我馬上要去隔壁D市掛職一個月。」高宇昂用他好看的臉、好聽的聲音蠱惑我，「方苒，你會介意和我異地戀一個月嗎?」
高宇昂給了個措手不及，我現下立刻慌了：「這麼突然就要走嗎?我，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嗯，組織要考察我。」
高宇昂望著我，月色明亮，映出他的滿心期待：「你也願意考察我一個月嗎?」
我抿了抿唇，終於不再矯情糾結，一顆心落到了他手裡：「那你可要好好表現。
「還有，我告訴你!」我擰了一把他的胳膊，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嬌嗔，「我雖然也喜歡巧克力味的，但我更愛吃香草冰淇淋，傻子!」
聽到我的答覆，高宇昂興奮得像個傻小子，將我一把攬在懷裡，抱得我快要不能呼吸。
他的吻落在我的額角、眉眼、鼻尖、耳畔，我們相擁，沐浴在浪漫月光中。
這夜色同昨夜的分明一樣繾綣，卻又不一樣，諾大世界的某個小小角落裡，一個名叫方苒的女人，和一個叫做高宇昂的男人，在今晚相愛，互通心意。
21
還來不及纏綿太久，唇與身尚未暖熱，第二天一早，高宇昂果真整裝待發去了D市。
接下來的日子難熬也甜蜜，高宇昂不忙時會發來各式問候，黏人的程度讓我瞠目結舌，遇到什麼事都必須要告訴我，分享欲爆棚。
我有時候覺得肉麻，但又享受這份甜蜜期的歡喜。
而我轉正後也變得格外忙碌，期末學校事務多又雜，學生離校和假期安排讓我焦頭爛額，但我不再退縮也不猶豫了，一步步踏實地走，努力證明自己
因為工作的原因，我們不能像其他情侶一樣每天黏在一起，但隻要心與心貼得近，距離和時間也可以是小問題。
有時候高宇昂的細心讓唐欣美慕不已，他提前和我喜歡的那家冷飲店打好招呼，每天換著花樣送來奶茶、咖啡、果茶；有時候我忙到很晚，他就幫我叫車，直到回家他才放心。
臨近一個月，我越發想他，害怕太久沒見，會忘記他的臉有多好看。
又一個周五，幾個大學同學突然來了B市，提出要聚聚，其中有我關係最好的大學室友梁敏，我不得不去赴約。
他們照顧我下班晚，約在高宇昂家附近的日料店，我落座時人已經到齊，好在沒有周誠，我安心不少。
「現在已經正式成為方老師了哈。」梁敏攬過我的肩，端著杯子敬我酒，「來，這第一杯讓我們恭喜方苒轉正!」
大家紛紛祝賀，學生時代那份無憂無慮的熱鬧仿佛又重回眼前，我與大家碰杯、歡慶，同分享久違的快樂。
「小苒，你也來了?」
喝到一半，周誠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很久沒聽到了，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之前無人提起我們的往事，如今見到了，連梁敏也忍不住多了兩句嘴：
「周誠說他加班大概率來不了，我就沒告訴你。」
她看了看我們，終究是嘆了口氣：「哎，你倆也是挺唏噓的.…」
後來的氛圍就有些詭異，我和周誠沒什麼話好說，大家也都小心翼翼。
趁我出來散酒氣時，周誠也湊上來，有一搭無一搭地找我聊，那些話我不想聽，那些事也和我沒什麼關係。
他說房貸還起來不容易，說魏薇薇恃寵而驕，整天要過奢靡生活，懷了孩子脾氣爆雲雲。
日料店門口的路燈昏黃，周誠凝視著我：
「小苒，說實在的，在B市我也沒什麼朋友，連個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
「你喝醉了，周誠。」我打斷他，不願與他再多廢話，「從分手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已經沒關係了。」
周誠的眼裡暗淡下去，我覺得特別沒意思，但當我想離開時，卻又被他拽住了手腕：「小苒，我真的很對不..」
周誠的話未說完，我的手腕又被身後不知誰給拽了過去，染了些醉意的我，身形搖晃不定。
我扭頭，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一張臉。
深邃的眼眸，英挺的鼻梁，卻微微皺眉，表情哀怨，另一隻手捧著一大盒香草冰淇淋。
高宇昂拉著我不肯放手：「什麼情況，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