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受中介所騙,住進了一間骨灰房,沒想到裡頭住著個年輕貌美的傲嬌鬼。我仔細一看,喲!沒想到還是老相識呢。
醫生說我隻剩下半年的壽命了。
於是我辭了工作,搬了家,打算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度過接下來這半年。
我在網上找到了一個房屋中介。
我跟他說,我對房子唯一的要求就是清靜少人。
中介當天就帶我去看房了。
這個小區名叫雲間花園,位於山清水秀的近郊,小區屬於中高檔級別,房價很貴,房租卻非常低。
中介告訴我,他是這棟公寓的管理員,房主夫婦去國外度假了,託他把房子出租一下。
當我問及為何租金這麼便宜時,中介支支吾吾地解釋:房主夫婦都是有錢人,不在意這些,隻希望給屋子裡添點人氣。
我相信了。
這所房子內部裝修很合我品味,所以我當場就定下了。
中介生怕我後悔似的,當天就讓我付了押金、房租以及一筆中介費。
第二天,我搬到了這個房子裡。
我是傍晚時分來的,收拾好行李,把自己的生活用品安放到房屋各處就去睡覺了。
夜裡下起了大雨,我被電閃雷鳴驚醒,看到被風吹得颳起的窗簾後,隱約顯出一個人影。
好像還是個男人的身影。
Advertisement
起初我擔驚受怕地以為家裡進人了,但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那影子一會兒似有,一會兒似無。
是幻覺嗎?
我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打了個冷戰。
這風實在是太冷了。
我下了床,來到窗邊關上了窗戶。
屋外的雷雨聲一下子小了很多,那個人影沒有再出現。
我關了燈,安心地睡著了。
一早起來,陽光燦爛。
我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想多多沐浴這溫暖的陽光,於是拉開了窗簾。
然後我驚訝地看到,一塵不染的窗玻璃上,赫然多出了一枚血手印。瞬間,我渾身血液幾乎猛速倒流。
我記得很清楚,昨天打掃衛生的時候,玻璃上可是什麼都沒有的。
但片刻後我便平復下來。
我離開窗前,去衛生間拿了張抹布出來。
我打開窗戶,手探出去擦拭窗外血手印的地方。
可是用力擦了幾下,血手印還是完完整整的,痕跡一絲一毫都沒有褪去。
我這才發現,原來這枚手印是從裡面印上去的。
這回我可以確定了,這房子有問題。
一個非自然現象的念頭在我腦中萌生。
但畢竟我連死都坦然接受了,還有什麼接受不了的?
我把抹布換到裡面擦拭,這回,幾下子就擦掉了。
我回到衛生間洗抹布,回想昨晚睡前在窗簾後看到的那個人影,聯合今早突然出現的血手印……
我認為,這房子可能鬧鬼。
我淡定地擰乾抹布,抬頭對上洗手池前的鏡子。
鏡子裡的我面無表情,突然緩緩咧開嘴巴,露出一個詭異至極的笑。
可我分明沒有笑。
我看著鏡子裡自己的嘴巴越咧越開,甚至快要裂到了耳朵根。
它一邊這樣笑著,一邊抬起手,用手指在鏡子的背面一筆一畫地寫出了我的名字
曲靈靈。
字跡帶著鮮血,血水緩緩地滴落下來,異常詭異,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忍不住皺起眉,對著鏡子說:「你在幹嗎?」
鏡子裡的我驟然一愣,怪異的表情瓦解,隨後又變得陰冷恐怖,死死地瞪著我。
接著,鏡子上開始出現細細的裂痕,似乎鏡子裡的人發怒了。
我連忙後退幾步,抬起手臂護住臉。
我的預判沒有錯,不出兩秒的時間,鏡子就轟然爆炸了。
聲音震耳欲聾,碎片掉落到地面上,我一低頭,七零八碎的碎片照射出無數個我的模樣,都在冷冷地盯著我。
隨後一切回歸正常。
我想找中介問問到底怎麼回事,但心知他肯定不會承認。
畢竟錢都交出去了,再要回來比登天還難。
不過我也沒想搬走。
以這樣低廉的價格租到這麼好的房子,在這個城市做夢都不敢想。
這裡除了離市區遠一點,沒有任何缺點。
而我除了定期去趟醫院外,並不需要常去市區。
所以這裡是我這最後的生命裡的絕佳住所。
至於鬧鬼嗎,反正我都是將死之人了,早晚也要變成鬼,根本沒什麼好怕的。
我打電話給家居店,訂了一面新的洗手間鏡子。
店家一聽到我報的住址,就怎麼都不肯來了。
一會兒說路太遠,一會兒說店裡太忙人手不夠。剛才不還好好的嗎?我根本不信。
我追加了一倍的價錢,店家才勉為其難地答應。
下午,門鈴響了,我過去看門,看到一名神情慌張的大叔,正是家居店員工。
大叔三下五除裝好了鏡子,我感謝了他,看他頭上一直冒汗,體貼地遞給他紙巾。
我問他:「大叔,你很熱嗎?」
大叔擦了擦汗,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頓了下,問我:「你是不是租的房子?」
我說是。
大叔說:「那你有沒有在這裡見到過人?」
他的表情,帶著害怕到屏息凝神的試探。
我搖搖頭,說沒有。
大叔壓低了聲音,哆哆嗦嗦地說:「因為這個小區裡的房子,全都是骨灰房啊。」
我問:「什麼是骨灰房?」
大叔有所忌諱地打量了眼客廳,說:「你自己上網搜搜吧,我隻能提醒你到這裡了。」
他說完,逃命一樣地匆匆離去。
大叔不提我還真沒發覺,自我搬進來的這近24小時過去了,我好像在這個小區沒看見過一個活人。
不過這也是我租房前特地要求的「清靜」。
我喜歡清靜的地方,這樣覺得享受,隻是現在才感到這裡清靜得過於詭異了。
然後我意識到,不光是這棟樓非常安靜,連在這熱火朝天的大夏天裡,小區裡竟
然連蟬鳴都聽不見。
我上網搜索「骨灰房」三個字。
網頁上跳出來一連串社會新聞。
我打開一個看了幾眼,才知曉骨灰房原來就是專門買來用作放置骨灰的地方。
造成這樣的情況通常有兩種:
一、墓地太貴,很多人買不起。
二、想讓死去的家人有條件更好的歸屬。
我認為這個小區成為骨灰房的原因都是第二種,因為這裡的房價真的很貴,普通工薪階層根本買不起。
尤其我租的這一套,裝修得非常高檔,且品位不俗,顯然是經過設計師精心設計的,家具電器用的還都是名牌。
據中介說,房主是對年過半百的老夫妻,近期去國外度假了。
按照他們這樣的年紀,那麼這裡面安放的骨灰,應該就是他們兒子或女兒的吧。
不過既然是特意安放骨灰的,為什麼還要出租,難道就不怕衝撞?
我已經很確定,這所房子裡除了我,還有另一個東西的存在,思索了片刻,我對
著空無一人的房子大聲說:
「我知道你想讓我走,不過我已經交了房租了,而且這房子還是你爸媽租出去的,你就別怪我了好不好?」
沒有人回答我的話,房子裡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它現在藏在哪兒?
鬼魂是怎麼生活的呢?
我不禁好奇起來。
3
夜裡,我關了燈在床上躺好,聽到一陣腳步聲在客廳響起。
我趕緊閉上眼睛。
我倒不是怕它,隻是擔心它的樣子會過於恐怖血腥。
自古以來的影視作品和小說裡,鬼的形象都是很可怖的。
我現在身體狀況風險極大,如果一不小心被嚇死了,那這最後的一點活頭都沒有了。
濃濃的夜色中,耳邊隻有我細細的呼吸聲,和門外客廳裡緩慢而詭異的腳步聲。
它停在了門外,現在就在我的臥室門口。
我感到鋪天蓋地的涼意幫我包裹住,溫暖的被窩裡,溫度一點點散去,陰冷如棺材。
腳步聲卻沒有再繼續傳來。
難道被擋在了臥室外?
為什麼突然這麼冷。
我想把被子裹緊一點,手伸到被子下,感覺觸碰到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
有點硬,也有點軟。
就像….
一隻人手。
我急忙打開燈,床頭的盈盈亮光充斥在黑暗中,被窩裡那隻手緩緩縮到床尾,又在被子下消失了。
但我看得很清楚。
那隻手,很大,骨節明顯,手指也很長,是一隻屬於男人的手。
我很生氣。
既然是個男鬼,難道就不知道男女有別?
故意佔人便宜的是吧!
接下來的幾天我的臉色都十分難看,總是把門或者手裡的東西摔得很響。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戾氣壓制住了他,這鬼好像屣了,不再出來嚇我了。
取而代之的,是我冰箱裡的東西全部變質。
我的食物,才剛買回來一會兒,就全部都不能吃了。
連味道變得很怪,一口咬下去,滿嘴都是濃濃的燒紙錢的氣味。
看來他見嚇不跑我後,轉變了策略,打算餓死我。我把不能吃的東西通通裝進垃圾袋裡,放到門外。
我站在門口把垃圾袋系好,準備進去時,門像是被人從後面用力一推,「砰」的一聲關上去了。
我來不及防備,差點被碰到鼻子。
我低頭看看腳上的拖鞋,雙手放到衣服上摸一摸空蕩蕩的口袋。
我連手機都沒帶。
也沒有備用鑰匙。
深更半夜,沒有任何地方可去。
那隻鬼,終於有機會把我趕出家門了。
他不光不講鬼德,還乘人之危!
我用力拍門,喊他開門放我進去。
當然,他不會說讓我進去就讓我進去,那我就讓他不得清靜。
我連續拍了半個小時的門,突然耳邊傳來一道慢慢打開門的「吱呀」聲。
門開了,卻是隔壁的那扇門。
如果這裡真的所有房間都放著骨灰盒,那隔壁房的房間,一定也和我這套一樣,住著一隻鬼。
一隻蒼白的腳緩緩走出門檻,我屏住呼吸,視線漸漸上移。
出現的並不是我想像中的兇神惡煞的餓鬼,而是一位扎著小辮,蓄著鬍鬚的文藝男青年。
如果不是見他皮膚過分白、眼神死氣沉沉、眼眶處兩片深陷下去一樣的鬱色,我差點以為這是個大活人了。
他走到我面前,同時,越來越多的鬼出現在了走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