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看到這一幕,白醫生忍不住屏息,所有人都忍不住放輕了自己的呼吸聲。
窗外的陽光落在屋裡,今日難得的是個好天氣,金色的浮塵在陽光之中飄蕩著,孩子們的表情是安靜的,祥和的。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美好,攝影師回過神,急忙看向機器,將這一幕完整的記錄了下來。
像是溫柔的手拍過,你不自覺的就放松下來。
一首歌唱完,孩子們已經睡著了,壯壯倒在洛生的懷裡,一隻手抓著她的衣領,滿是信賴和喜歡的意味。
看到這一幕,白醫生有些擔心,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洛生在這裡待了一個星期,在這一個星期,這裡的孩子們對她仍然沒有產生什麼明顯的親近來,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而白醫生也不願意孩子們對她親近。
“……對於自閉症患者而言,你如果讓他對你產生了依賴,那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他們會把你看成他們的唯一,看成他們的所有……”
而這份唯一,是沉重的,是洛生所不能承擔的。
不過每天中午的時候洛生都會唱歌,而在她唱歌的時候,無論情緒再激動的孩子都會慢慢平息下來,變得安靜起來。
他們變成了最忠實的聽眾,聽著洛生的歌聲,他們變得安靜平和。
毫無疑問,洛生的歌聲對他們擁有著極大的安撫能力,但是卻不能根治自閉症。
自閉症是一個復雜的病症,依靠音樂,那是不可能將其治愈的。但是能對他們產生安撫作用,這已經是很難得了。
*
在有一天,大家突然發現壯壯竟然無師自通學會了鋼琴,他會用教室裡的鋼琴,彈奏出洛生演唱的那首曲子來。
並且,無論洛生演唱什麼歌曲,他都能在第一時間內,用鋼琴彈出完整的曲子來。
Advertisement
這真的是太令人驚訝了!
白醫生有些激動的道:“有的自閉症患者在某一方面會展現出極高的天賦出來,但是這種概率,隻有億分之一!”
這實在是太過稀少了,而壯壯,可能就是這億分之一。
可惜,這個在鋼琴上擁有者極高天賦的孩子,他隻是一個自閉症患者,甚至被父母拋棄。
第61章
洛生在唱歌,壯壯則坐在鋼琴前給她伴奏。
沒有一絲猶疑停滯的鋼琴聲,像是流水一般在屋子裡流淌著,精湛到了極致的音樂技巧,沒有任何的瑕疵,你很難相信這是一個自閉症,甚至僅僅隻是年齡為三歲的孩子演奏出來的。
但是,鋼琴的技藝再完美,鋼琴聲中也是沒有任何靈魂,就像是用機械合出來的聲音。外行人可能會不明覺厲,可是懂得鋼琴的人卻知道這是致命的缺點。
沒有靈魂的鋼琴聲,又如何能打動其他人呢?
洛生扭頭看向壯壯,對於壯壯而言,鋼琴就和普通其他的東西沒有什麼兩樣,隻是他會彈鋼琴而已,這是他的病症給他帶來的億分之一概率才會在他身上存在的天賦。
天生的鋼琴家,可是卻是沒有靈魂的琴聲!
無論任何人,聽到他的鋼琴,都會覺得可惜,這麼一個天生彈鋼琴的好苗子,可惜他的病症讓他這輩子也無法達到音樂的巔峰。
洛生閉上眼,心裡很難過,難過從她的歌聲中體現出來,讓人忍不住眼睛一酸,是從心裡發出來的酸澀。
孩子們對人的情緒很敏感,洛生的情緒微微的改變,他們就瞬間察覺到了。慌亂暴躁的情緒在屋裡蔓延著,有幾個孩子機械式的撓著牆,煩躁而不安。
洛生意識到自己的不對,急忙停了歌聲。
人是有情緒的,要在這些孩子們面前一直保持著平穩的心情,這實在是太難了。
這是洛生在這裡待的最後一天,一周的時間似乎很漫長又似乎很短,一眨眼就到了她要離開的時候。
今天天氣很好,白醫生們帶著孩子們去外邊曬太陽,遠處一株黃色的臘梅開得正燦爛,花瓣上還能看見晶瑩的積雪,是一種鮮豔明媚的顏色。
洛生坐在樹下,伸手扯過一支枝丫,問孩子們:“好看嗎?”
壯壯半天木訥的道:“好看!”
而其他孩子,隻是看著她,沒有回應。
洛生也不失望,笑道:“這是梅花,隻有在冬天的時候才會盛開,他們是在四季中最殘酷的環境之中生長,開花,但是很美是不是……我希望啊,你們也能像梅花一樣,也能開出最漂亮的花朵來。”
可惜,這也僅僅隻是希望罷了。
洛生放開手裡的枝丫,一片鵝黃的花瓣飄落在她的手心裡,她拿著一片花瓣,陽光照在她的手指上,在她的指尖似乎有明媚的光芒。
洛生開始唱歌,孩子們很喜歡聽她唱歌,正如白醫生所設想的,她的歌聲是最能觸摸到人心的,是最有感染力的。孩子們不懂得復雜的東西,但是他們卻懂得聽,懂得音樂裡的情緒。
溫暖,就像是今天落下來暖烘烘的太陽一樣,似乎在心底都開出一朵安靜漂亮的花朵來。
白醫生嘆道:“真美啊……”
第一次他這麼覺得,歌聲是美麗的,是溫暖的,是觸動人心的。
孩子們無意識的圍著洛生,他們的表情很安靜,此時隻有洛生的歌聲圍繞著他們,這讓他們覺得很安靜,有的孩子嘴角甚至露出一絲笑容來。
陌生的曲調,聽不懂的言語,卻是形成了一首最溫暖,最美麗的歌曲。
這一幕,美得像幅畫。
嬌俏明媚的少女,還有專心致志聽著歌聲的孩子,以及溫暖的陽光和鵝黃的臘梅,這些組成了一幕極為溫暖的場景,它不需要多加修飾,不需要施以濾鏡,就美得讓人心醉。
壯壯拉著洛生的衣角,短短七天,對於洛生,他已經產生了依賴,把洛生視作了唯一。
白醫生忍不住嘆了口氣,如果現在洛生離開,對於壯壯而言,這是一個滅頂的打擊,他逐漸轉好的病可能會惡化,甚至比以前更加嚴重。但是,洛生隻是一位來這裡拍廣告的明星,他們怎麼能強求她留下來?
這也是,白醫生不願意看到洛生親近這些孩子的原因。
她身上有一種特別親和的氣質,讓人忍不住就想接近她。但是一旦她走進了孩子們的心理,那麼她就是孩子的唯一,這個唯一的分量,實在是太重太重。
晚上洛生請求白醫生,希望壯壯能和她一起睡,也算是告別了。
白醫生想了想,同意了。這段時間,壯壯的情況越來越穩定,而且和洛生待在一起,他的情緒還要更穩定一些。
晚上醫療機構裡很安靜,偶爾會出現其他孩子尖叫吵鬧的聲音,然後這種尖叫吵鬧會一直持續到那個孩子睡下去,他們才會停止這個行為,變得安靜下來。
在以前,護士們對此事毫無辦法,但是自從知道洛生的音樂對這些孩子的情緒具有很大的安撫作用,在孩子們睡覺的時候他們就會放洛生錄制下來的歌曲。伴著曲子,孩子們會睡得比較安穩,情緒也會比較平靜。
洛生打開窗,外邊一片雪白,那是雪還有月光。
“今晚月亮真好!”
洛生低頭對壯壯微笑,壯壯拉著她的衣角,表情木然的看著她,似是反應不過來她在說什麼。
洛生蹲下身來,輕輕撫了撫他的頭,道:“壯壯,如果你是個健康的孩子,一定是最聽話,最有音樂才華的孩子。”
說著,她的手撫過壯壯的眼睛,孩子悄無聲息的的倒下,倒在了她的懷裡。
第二天洛生離開的時候壯壯還在睡,洛生沒讓其他人叫醒他,讓他安靜的睡。
“等他一覺醒來,他會發現這個世界,是很多姿多彩的!”不再是單調乏味的了。
許諾擔心的看著她,問:“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感冒了?”
他伸手覆上洛生的額頭感受了一下,溫度卻是正常的。
洛生笑了一下,道:“大概是昨晚沒睡好,我有點舍不得他們了。”
她以往笑起來,笑容像是怒放的鮮花一樣,嬌俏俏的,像是能讓人心都化了。可是現在笑起來,卻是十分勉強。
許諾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這個藝人,竟然這麼嬌小,似乎外邊的風一吹就能把她吹倒了。
“……你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
許諾忍不住叮囑道。
他們來的時候沒帶什麼,走的時候洛生也沒帶什麼,可是她卻在這裡留下了很多。像是送給歡歡的木偶,還有雜七雜八送給其他孩子的禮物,有手鏈,有墜子,還有石頭,在這裡,她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溫柔平靜,甚至是開心的。
白醫生忍不住道:“如果洛小姐是這裡的護士那就好了!”她應該是最適合的,她擁有著大海一般的溫柔,好似能容納孩子們所有的情緒。
白醫生目送著洛生他們離開,就在此時,一個護士從屋裡跑出來,臉上帶著幾分不可思議的道:“白醫生,您快去看看壯壯,壯壯,壯壯他……”
“壯壯怎麼了?”
“我也不清楚,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行人匆匆的回到小樓裡。
這是洛生在這裡所住的屋子,壯壯坐在床上,大大的眼睛,奶白的皮膚,看起來幹淨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