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許芳菲困惑,抬起眼簾。
鄭西野居高臨下,筆直盯著她,語氣裡透出不加掩飾的危險意味:“誰給你的膽子掐我腰?”
令鄭西野沒想到的是,這崽子仗著他生病身子虛,膽子也大起來,聽他威脅,她根本不怕,反而還十分威猛地伸出小爪子,在他腰上戳戳,捏捏,再輕輕地擰。
鄭西野:“……”
鄭西野緩慢眯起了眼睛。
小崽子不知死活地揚起下巴,勇得很:“我掐了又怎麼樣?你咬我。”
話音落地,廚房裡登時一陣靜。死一樣的靜。
片刻,鄭西野極其溫和地彎了彎唇,回答她:“好啊。”
許芳菲:“……”
許芳菲覺出不對勁,慌了,忙顛顛想從旁邊逃跑。然而沒等她腳尖重新沾地,便覺身子一輕,被男人單手抱起扛在了他肩上。
鄭西野轉過身,邁開長腿徑直往臥室走。
“等……等等!阿野?教導員?鄭西野!”許芳菲在他肩頭晃手踢腿,掙扎中,腳上的大拖鞋全部嗖嗖飛走。她滿臉通紅地斥道:“鄭西野你放我下來!你燒都還沒退完,這是要幹什麼?”
鄭西野淡聲說:“不是你讓我咬你嗎。”
許芳菲:“……?!”
臥房門虛掩著,被鄭西野隨便一腳踢開。
門板撞擊牆腳的地吸,發出輕微一聲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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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噗通。
許芳菲心跳急促,整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兒蹦出來,羞澀得輕咬唇瓣,蜷緊腳趾。
下一瞬,看見男人單腿跪上床沿,動作輕柔將懷裡的她放平下來,捏捏她滾燙的臉頰,啞聲低柔道:“正好咱們來研究一下。你上回濺我鼻梁上,看看今晚能濺多遠。”
許芳菲:“……”
*
被鄭西野摁在懷裡啃了大半宿,翌日天還未亮,許芳菲從睡夢中轉醒後,明顯感覺到自己腦袋還暈暈的,渾身也軟綿綿,像是提不起力氣。
腰上橫著一隻修長的冷色調胳膊,臂肌緊實,線條利落,外側依稀可見一條蜿蜒起伏的筋絡紋路。將她箍得死死的。
許芳菲臉再次發燙,試著在男人懷裡挪動,悄悄將右手鑽進柔軟的枕頭底部,摸索找手機。
然而,在指尖觸及金屬機身的同一時間,她纖細的手腕忽然被幾根手指有力捏住。
“……”像是受驚的小動物,許芳菲僵住,瞬間不敢動了。
“醒了?”骨節分明的指把玩著她的手,懶耷耷的,在她手臂慢條斯理地來回輕撫。
“嗯。”許芳菲紅著臉翻過身,想要起來,“我準備去上班了。”
鄭西野眼睛都沒睜開,握住小姑娘的細腰往自己身前一勾,從背後重新將她樓住,懶聲道:“還沒到六點,再睡一會兒。”
許芳菲詫異:“你早就醒了嗎?”
鄭西野說不是,道:“你醒的時候我才醒。”
許芳菲便很狐疑:“那你怎麼知道現在沒到六點?”
鄭西野懶漫地回答:“看天色。”
聞言,許芳菲迷茫地轉動腦袋,透過擋光簾隙開的一道縫,往窗外打望。
天空烏漆漆一片。
許芳菲眨眨眼,心生好奇:“天黑以後不一直這樣嗎,各個時段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鄭西野閉著眼,低頭親她肩窩,嗓音裡盡是慵懶眷眠的低啞,“隻是你看不出來而已。”
好吧。
許芳菲沒再多問。正好她還困著,便往他溫熱的懷抱裡貼了貼,閉眼續覺。
可是睡著睡著……
就徹徹底底睡不著了。
“……”許芳菲咬住唇,難受地輕喘了下,眼睛猛一下睜開。一把摁住在他討厭的大手,羞窘地低聲抗議:“阿野,你別亂碰。我還沒有睡醒。”
昨晚留宿留得突然,許芳菲什麼都沒帶來,洗漱用具全是臨時叫的商場外賣配送,睡衣也是穿的鄭西野的制式二道槓。
這衣服其實就是件白色背心,部隊人員一般把它穿在軍裝襯衣裡做打底。因為背心的肩帶稍寬,單側各有兩條細細的紋路,所以便被大家伙戲稱為“二道槓”。
鄭西野個子高,發的二道槓是標準碼數裡的最大碼,他穿著剛好合身,但對於許芳菲來說,長得像條裙子。她昨晚洗完澡沒衣服換,幹脆就把他的背心找出來充當臨時睡裙。
寬寬大大的大背心,哪裡都是洞。
許芳菲換完就後悔了。
因為這條“睡裙”,格外方便男人對她上下其手。
譬如此時。
鄭西野一副好心嘴臉,說是讓她再睡會兒,可他手卻半點不規矩,從她右側咯吱窩下霸道鑽進來。
“我又沒攔著不讓你睡。”惡劣的混蛋簡直恬不知恥,淡淡地說:“你睡啊。”
許芳菲眼角湿湿的,輕咬住他探進她嘴裡的指尖,快要哭了:“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他這樣,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膩歪著卿卿我我好一會兒。
直到七點整,鄭西野才意猶未盡地放人。
許芳菲飛快從他懷裡溜出去,衝進洗手間洗漱換衣服。梳好頭發出來一瞧,看見鄭西野居然也起來了。
他上身依舊赤著,正打開衣櫃,臉色淡漠地取衣物。
許芳菲費解,推開門走進去,說:“你幹什麼?快點躺下繼續睡。”
鄭西野從櫃子裡取出一件淺色的外穿上衣,又取出一條黑色運動褲,淡聲道:“我開車送你。”
“不用了,我等下坐地鐵。”許芳菲連忙擺手,“你才退燒,還是再好好休息一下。”
聞言剎那,鄭西野輕微蹙了下眉。
他調轉視線看向她,問:“你現在出門都是坐地鐵?”
“嗯嗯。”小姑娘眸子亮晶晶的,頭頂冷色的白光映入那雙眼,折射出來也像有了溫度,“雲城的地鐵四通八達,很方便。”
鄭西野嗤了聲:“方便倒是方便,擠也是真的擠。”
許芳菲柔柔地笑:“也還好。”
“你是沒遇上過早高峰。”鄭西野語氣涼涼,說話的同時從床頭櫃撈起自個兒的手機,垂眸摁亮屏幕,修長手指飛快操作兩下,又丟到一旁,接著說:“以後出門前看路況,不堵就打車。”
許芳菲正要答話,忽然聽見包裡的手機叮叮一聲。
她點進去,愣住。
許芳菲唰的抬起眼簾看他,驚愕道:“你怎麼突然給我支付寶轉這麼多錢,做什麼?”
鄭西野彎了腰在床沿邊上坐下,換下穿著的黑色拳擊褲,又拎起旁邊的外出長褲,漫不經心道:“以後我每個月會給你零花錢,該吃吃該喝喝,該打車打車,該消費消費。不用替我省。”
許芳菲眼睛瞪得溜圓,很不明白:“教導員,你這是幹嘛。我自己有工資,吃住都在單位,不需要你額外贊助我。”
“反正我的錢平時也花不出去。”鄭西野神色自若,懶洋洋地撩起眼皮瞧她,“不給你給誰?”
許芳菲:“我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
鄭西野:“不會花就學著花。看看你那些閨蜜朋友都在買什麼,都在幹什麼。”
許芳菲有點苦惱:“……可是我花銷就這麼大,你硬要我往外用錢,我真的也用不了。”
鄭西野耐著性子,柔聲:“不會花,存總會吧?”
許芳菲:“那你自己存,不行嗎?”
鄭西野:“咱倆這關系還分什麼你我。我的就是你的,你花等於我花,你存等於我存。”
“……”
這句話,好奇怪。聽著完全沒有任何邏輯,但配上他那張英俊散漫的臉,那副鎮定自然一本正經的表情,又好像挑不出什麼漏洞。
許芳菲撓了撓後腦勺,稀裡糊塗就“哦”了一聲。她把手機重新收回挎包,餘光一掃,忽然微驚。
她清楚地看見,在鄭西野修勁結實的大腿外側,多了一道傷痕。應該是才受傷不久,傷口表面的血痂還是暗紅色,明顯傷於某種利器。
許芳菲眉頭瞬間擰起,問:“你腿怎麼了?”
鄭西野神色微滯,旋即便從容漠然地答:“前幾天路過一個建築工地,沒留神,被路邊的鐵絲劃了。”
聞言,許芳菲沒有說話,隻是定定看著他的眼睛,眸光帶著幾分探究。
鄭西野也沒有說話,毫不避諱,安靜地與她對視。
過了會兒,她垂下眼眸,心裡隱約猜出幾分內情,雙手十指無意識地收攏,緊緊攥成拳。
許芳菲平靜地點點頭:“知道了。”
“走吧。”鄭西野套上一件休闲長袖衫,勾嘴角,語氣柔緩,“你還得回宿舍換軍裝,時間差不多了。”
許芳菲:“嗯。”
*
因著鄭西野發燒生病,連續幾日,許芳菲每天下班後都會買些青菜肉類等食材,去軍區大院家屬區給她病中“柔弱不能自理”的男朋友做飯。
好在,這位狼牙大佬的臉皮厚,身體素質也是與之相稱的過硬。在許芳菲的同志悉心照料下,一個星期不到,她親愛的男朋友便重新活蹦亂跳生龍活虎。
許芳菲高懸著的小心髒也終於落回肚子裡。
周六傍晚時,鄭父鄭衛國所在的專科醫院打來電話,說院長最近和國外的幾家醫療機構有合作,專程請了國外的神經科專家來幫鄭衛國會診。
需要家屬到場,一起研究新的治療方案。
得知這一消息,鄭西野當即同意下來,並且訂了第二天飛往夏城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