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叉腰，學著話本子裡的潑婦樣式。

「小夫人哭一個給我看看，我就留下了。」

怎麼和話本裡寫的不一樣？不應該是說我無理取鬧嗎？

可恨的江淮，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哭了會變醜的，我才不要。」

「我要好好護著這張閉月羞花的臉。」

「等你膩煩我了，我就再找一個去。」

「你敢？」江淮語氣夾著一絲慌張。

往日裡倒不見他為其他事情慌張，我覺得他應該沒有騙我。

他應該真的愛我吧。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得勁。

就是想要鬧他。

我好像喜歡把我的喜歡建立在他的痛苦上。

「你看我敢不敢？」

「我還要讓你的孩子叫別人爹！」

「宋昭昭，你可真是個黑心腸的小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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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黑心腸，你不怕死在我床上？」

「我樂意。」

大夫人白煙然的確是個賢淑端莊的。

由著我到處作威作福。

為了找些樂趣，我總喜歡到白煙然處。

「將軍讓我多睡一會，這才起來晚了，大夫人你不會怪我吧？。」

我甩了下手帕嬌笑道。

「是麼？昭昭辛苦了，來，吃桃花酥。」

白煙然語氣中帶有一絲憐惜。

？？？怎麼和想的不一樣？

我歪著腰靠近她。

「大夫人，不如我叫你姐姐吧，這樣親切，你不會看不起我這樣卑微的身份吧？」

「昭昭，你怎麼能這樣想，想叫姐姐直接叫就好了。」白煙然眼中似乎閃過開心。

？是我看錯了嗎？

挑釁無果，我噘著嘴吃上了桃花酥。

但是不得不說，白煙然這裡的桃花酥和城北的各有千秋。

而且還是新鮮出爐的，香得很。

我不由加快了進食速度，怕她翻臉把我趕走。

誰知道，她居然面露微笑地看著我吃完。

嗝，搞到我吃撐了，可惡，這一定是計謀！

我決定換個策略再接再厲。

晚上纏著江淮，「將軍，如果你要去大夫人那裡，那麼我就……」

「你就怎麼樣？昭昭變醋壇子了。」

江淮摟住我，扶起我松開的發髻，嗅了嗅。

「真有一股子酸味呢！」

我指尖一橫，下巴一揚，「是啊，我都腌入味，將軍還是別被燻暈了。」

江淮就喜歡我這樣的調調。

整日纏著江淮，白煙然反應卻不大，我漸漸地就興致缺缺。

「宋昭昭，你這是過河拆橋嗎？」

「將軍你說什麼？夫妻間的事能叫過河拆橋嗎？」

見江淮吃癟，我高興得多吃了一碗飯。

14.

天氣涼了，我的胃口越來越好了。

某日，我在白煙然處吃完了三盤桃花酥。

白煙然擰著眉頭看著我，我害怕她會讓我滾出去。

但她隻是疑惑問道：「昭昭，你最近都吃這麼多嗎？」

「啊？我吃得不多的，以後可以吃少點的。」

我捏著桃花酥的手頓住，戀戀不舍地放下。

「昭昭，我不是這個意思。」

所以是哪個意思？

白煙然直接給我招了府醫問診。

「恭喜大夫人，小夫人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府醫一臉喜慶，白煙然也面露喜色，就我一個人有點蒙。

孩子，我居然有孩子了。

我摸了摸肚子，隻摸到了一團肥肉。

白煙然溫柔地笑了笑，摸了摸我的腦袋，神色莫名地看向天邊。

「昭昭，以後要當娘親了。」

江淮聽到這個消息時，手抖了抖。

「昭昭，你不會又跟我開玩笑吧？」

「府醫診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他神色似乎有點難看。

「這可是我們的孩子啊，將軍。」

白煙然比江淮更像孩子的父親。

「昭昭，來乖乖把雞湯喝了。」

「昭昭，新做的藥膳要吃光。」

「昭昭，過來按摩下腿部。」

…………

「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啊？」

我抱住自己，緊緊攥著衣領。

怪不得白煙然對江淮不屑一顧，原來是喜歡我這樣的絕世大美人。

白煙然伸出兩根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語氣親昵：

「想什麼呢，昭昭，多喝湯，少看話本。」

江淮最近在忙，他要留任京城了，應酬多。

每日回來也就看看我，然後就睡著了。

「將軍，為什麼你一點都不關心我們的孩子。」

我不樂意，拽著他出去找熱鬧。

路過城南桃花庵時。

江淮停下了腳步。

「將軍，怎麼了？」

他指著枯萎的桃花樹下站著的一個狼狽男子對我說：

「昭昭，你看他。」

「誰家郎君？這般不修邊幅，浪費了俊俏的臉蛋。」

誰知男子看到我，激動地沖了過來。

「昭昭，昭昭，你終於出來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你是誰？」我嫌棄地後退了一步。

「昭昭？我是蕭然啊，我是你的夫君。」

「什麼夫君，你可別亂說，我可是將軍府的小夫人。」

在蕭然快拉住我的手的時候，我躲到了江淮身後。

「將軍，他莫不是個瘋子，一上來就亂認夫人。」

江淮笑了，他一腳踢開蕭然。

「昭昭說得對。」

「他家媳婦不要他，跟人跑了，所以他才瘋了。」

「那我們快走吧將軍，別被瘋子纏上了。」

「都聽小夫人的。」

江淮抱著我走得很快。

院子的桃花樹，隻剩下葉子了，我折了一枝。

煩躁地揪著它的葉子。

有種很難過的感覺。

當晚一向乖巧的孩子鬧我，我也就鬧江淮。

「江淮，我要喝你親自做的雞湯。」

「江淮，這糕點我不吃了，你全部吃完，再給我們孩子表演表演。」

「江淮，我要看耍大刀。」

…………

15

一眨眼，我的肚子就吹氣球般脹了起來。

桃花又開了，我鬧著江淮要去看。

掐了一枝桃花，我笑語盈盈地看向江淮。

「江淮，桃花好看嗎？」

「好看。」

我笑得更盛了，提著裙子轉了轉。

「江淮，別人的老婆好看嗎？」

江淮臉上血色盡失。

「昭昭，你……你恢復記憶了？」

我的嘴角再無笑意。

對著不再喜歡的人還要裝笑，那真是太累了。

「江淮，你自恃聰穎，難得看不出來我早就恢復了嗎？」

江淮握緊了拳頭，想要開口解釋：

「昭昭，我……」

我把玩著花枝，漫不經心地往後退，直到臨江邊。

江淮想要走近拉住我。

「昭昭，危險，回來好不好？」他眼中帶有懇求的意味。

「江淮，你知道嗎？」

「我折磨你的時候就是給寶寶的爹爹出氣。」

我把桃花葉子一片一片地揪下來。

「小夫人？虧你做得出來。」

「我可是蕭夫人啊。」

「孩子不是你的，老婆也不是你的呢。」

「你還想養？」

我把葉子全部丟到他身上。

「可是怎麼辦呢？我不樂意。」

風把我手中的花瓣吹落水中。

我也轉身往身後流湍的江裡一躍。

「昭昭！」

16.

等我醒來，已經是幾天後了。

「蕭然，我們這是在哪裡？」

蕭然驚喜地抱住我。

「昭昭，你醒啦？」

蕭然的聲音顫抖。

「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

「我沒事，蕭然。」我把額頭貼到他的胸口。

感受著久違的，失而復得的溫度。

「白煙然早就僱好船家撈我了，你放心。」

雖然不知道白煙然何時發現我恢復的。

作甚要幫我。

但隻要逃出來了就好。

蕭然低頭捧住我的臉。

和我兩額相觸。

「昭昭，我的昭昭。」

我和蕭然到了江南的一個小鎮上生活。

小鎮很美，特別是桃花盛開的季節。

白煙然託人送來了一封信。

我沒有看，也沒有回信。

她也沒有再寄信。

又是一年桃花盛開的日子。

我抱著寶寶在布莊門口等蕭然。

蕭然一手接過寶寶，逗她笑。

「寶寶乖不乖啊？有沒有鬧娘親？」

「寶寶可乖啦。」懷裡的寶寶糯糯地答道。

真乖，不愧是我和蕭然的寶寶。

蕭然溫柔地挽起我旁落的秀發。

為我戴上了一枚桃花簪子。

「好看嗎？」我眼眸含笑。

「好看。」蕭然回答得認真。

「昭昭，我們回家吧！」

背後的視線終於消失。

我笑著滑進蕭然的手心，十指相扣。

全文完。

江淮番外

宋昭昭她騙了我。

明明是她說喜歡我的，但她還是嫁人了。

她不樂意當妾室，我就去求陛下。

我說，陛下，您的賜婚不能收回嗎？

我差點被當場砍頭。

陛下雖然不樂意，但是答應我，如果我能多滅幾次山賊，就可以換她個平妻之位。

我走得急，我讓她一定要等我。

等我回來，娶她。

她真的要嫁人了，新郎不是我。

我跑斷了十匹馬殺回京城。

我質問她：「宋昭昭，你要嫁給他？」

當看到他們相扣的手時，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那我算什麼？明明是我先來的。

我還是不顧一切地把她帶回了將軍府。

她反抗時傷到了腦袋，失憶了。

我告訴她，她是我最愛的小夫人。

她相信了，我們比以前更黏糊了。

可是她懷孕了，三個月。

她問我為什麼不愛我們的孩子。

這頂綠帽子我真戴了。

孩子雖然不是我的，但老婆是我的呀。

她恢復記憶那天，江流得急。

她往下一跳，我當場跟著跳了下去。

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她。

後來，白煙然找來了一具屍體說，那是昭昭的屍體。

我掀開白布，笑了。

那不是，昭昭的腳指頭沒有那麼粗。

我找不到她，她隻是不想要我了。

我沒有留任京城，而是外巡各地去了。

桃花盛開的日子。

我來到了江南的一個小鎮，我初次治水的地方。

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我下意識追了上去。

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那桃花簪子，淡雅出塵，很適合她。

我轉身離開了。

白煙然番外

我是禮部侍郎的嫡女，母親從小教導我，要端莊守禮。

我一直做得很好。

直到隔壁尚書家的小兒子出現。

「喂，你每天都窩在屋子裡不悶嗎？」

他趴在墻頭朝我笑。

「你是誰？」

「我是隔壁的宋陽。」

「你怎麼趴在墻頭，這樣會被罵的，你趕緊下來。」

我害怕地讓他趕緊下來，他不為所動。

「喏，我給你帶了風箏。」他丟下一個小包。

「為什麼給我？」

「因為，你和我妹妹一樣大。」

「你為什麼不給你妹妹？」

「沒有那麼多為什麼。」

後來，他陸陸續續給我帶了好多物件。

有糖葫蘆，小風車，蓮花燈……

我終於逮到機會和他出去玩了。

我和他躲在一個角落裡。

「看到了嗎？白煙然，那個是我的小妹妹。」

他指了指一個粉衣糯米團子。

「宋陽，為什麼我們不上去找妹妹。」

「沒有那麼多為什麼。」

尚書府的風水不養人。

宋陽死的那天，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說，別哭了，人都是要死的。

他虛弱地抬起兩根手指在我額頭上點了點。

隻是他好想活到可以背著妹妹出嫁的時候。

他說了，他說那糯米團是他的同胞妹妹。

尚書大人喝醉酒時說的。

他說妹妹很可愛。

最後，他說：「白煙然，你以後能不能代我去看看我妹妹。」

我答應了：「好。」

他笑得釋然。

昭昭天真爛漫的性格，和宋陽很像。

我不想嫁給江淮，他好像是喜歡昭昭的。我不能拆散他們。

可是陛下瞎了眼般下了聖旨。

離昭昭更近一點，也能護住她更多一點吧。

抱住這個想法，我嫁入了江府。

江淮說她失憶了，讓我別欺負她。

可笑，我欺負你都不會欺負昭昭。

昭昭真的很可愛，她很喜歡吃我做的桃花酥。

不愧是我練習了好幾年的手藝。

昭昭懷孕那天，我很開心。

宋陽，這孩子該喊你舅舅。

後來啊，昭昭總是對著院子裡的桃樹發呆。

拔著桃樹葉子，動作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我就知道，她恢復記憶了。

她看起來很不開心。

我幫著昭昭逃了。

我僱傭了十幾個熟知水性的漁民，依舊不放心。

當我把昭昭交給蕭然時，我告訴他。

如果昭昭過得不幸福，我就算死也不會放過他。

我找來的屍體被江淮一眼識破了。

那又如何？

昭昭在府中過得不開心。

她值得最好的。

江淮不值得。

我給昭昭寄了最後一封信。

繼續做我的桃花酥去了。

宋陽，妹妹的口味，和你的真是一模一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