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轉眼,又是言喻和秦讓親密擁抱、接吻的畫面,他可以輕易地在秦讓的眼睛裡,看到似乎濃得化不開的深情,那樣的畫面太過刺眼,怒火一點點地灼燒著他的心,吞噬他的理智。
陸衍閉上了眼眸,平緩著胸間翻湧的情緒。
言喻在陸家的這半年,不止一次地想傷害肚子裡的寶寶,就連最後……他的耳畔又響起了他媽媽說的那些話……
那些話如同絞肉機一樣,狠狠地絞著他的心髒,碎成了粉末。
他從來都走不進言喻的世界,言喻也從未把他當一回事過。
不如就這樣散了。
*
會所裡的包廂裡,陸衍才推開包廂的門,燈光閃爍,微微刺目,他習慣性地眯了下眼睛,已經有人將彩條炸在了他的眼前。
陸衍抿著唇,輪廓深邃,線條分明,黑眸冷清,沒有什麼表情。
那群人卻像是什麼都沒感受到一般,笑嘻嘻地:“陸少,恭喜你重回單身世界了啊!”
“是啊,單身多爽啊,愛玩哪個妹子就玩哪個妹子,沒有道德束縛,不要太爽哦。”
“男人嘛,綠帽戴多了就習慣了,是不是啊。”那人沒有什麼惡意,這些人經常這樣開玩笑,甚至還撞了撞旁邊的人,笑道:“喜當爹,喜當爹,做一個勇敢的接盤俠!”
“滾吧你,接個屁的盤,阿衍怎麼會讓那個孩子生下來,生下來不是啪啪啪地打他自己臉嗎?是個男人就不能忍。”
陸衍的臉色慢慢地就沉了下來,眸光冷冽,幽深的黑眸盯著他們,看起來眉間陰翳,透著森然的氣息。
他薄唇抿成直線,沒有說話,終於有人意識到陸衍的情緒很差了,偷偷地踹了那人一腳,幹咳了幾聲:“……咳……好了好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小心陸少揍你啊。”
傅崢也站起來,走了過來,摟住了陸衍的肩膀,他唇畔噙著淺淺的弧度:“好了好了,玩去吧你們,把阿衍留給我了啊,好久沒見到他,大忙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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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驚訝地挑眉,有人心裡嘲笑。
忙個什麼啊,當他們是好糊弄的啊,陸家不是說陸衍身體不好需要休養麼,這還忙碌?
有人嘲諷地笑開——是挺忙碌的,老婆都給自己戴綠帽了,能不忙碌嗎?這麼大的笑話,熱度也就差點兒就趕上了當年的豔.照門了,幸好那孩子不在了,要是在,估摸著也長得像奸夫,陸衍頭頂上還真是一片綠油油的青青草原啊。
陸衍坐了下去,周圍一桌的人關系還比較親近,大家都自發地不提起言喻,不提起那個孩子,也不提起陸衍離婚的事。
傅崢讓人收拾了一副麻將過來,他眉眼溫和:“來來來,打麻將。”
陸衍沒說什麼,微微垂著眸,開始摸牌。
季慕陽是陸衍的下家,他臉色也不大好,英俊的眉目是冷冽的,打了幾圈下來,周圍的幾人也看出了季慕陽濃濃的火藥味,全然是針對陸衍的。
陸衍卻有些漫不經心的涼薄,即便輸了一大堆錢,臉上也沒有多餘的情緒。
最後還是季慕陽沒忍住脾氣,他“砰”地一聲站了起來,長手一掀,麻將桌上的麻將全然掀翻在了地上,發出了刺耳的碰撞聲。
麻將在地面上跳動滾落著。
季慕陽雙手撐在了桌面上,手背青筋起伏,繃緊了唇線,他黑眸裡隱隱有火光跳躍,卻有寒氣滲透。
陸衍仍舊八風不動地坐著,隻是懶散地抬了下眼皮,眸光冷冽。
傅崢嚇了一大跳,連忙去按著季慕陽。
卻被季慕陽一下就掙脫了。
傅崢:“阿陽,你幹什麼,人這麼多,如果你對阿衍有什麼不滿,咱們兄弟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啊。”
季慕陽沒有理會傅崢,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陸衍。
整個包廂都因為季慕陽的動作,而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凝聚在了季慕陽和陸衍的身上,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傅崢打著圓場:“沒事沒事,你們玩你們的啊,季慕陽這小子喝多了!”
季慕陽沉默了半晌,倏然開口,薄唇動了動,問:“陸衍,你相信了那些小道消息?”
“什麼小道消息?”陸衍淡淡地笑,他似是根本就不在乎,也懶得理會季慕陽,說完了這句話,就起了身,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袖扣,對著傅崢淡聲道:“阿崢,你們玩吧,我先回去了。”
季慕陽唇畔的冷笑越發明顯了。
他直起身,看著陸衍離去的背影,也邁開長腿,朝著陸衍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傅崢愣了下,心裡暗罵了一句,也連忙追了上去,誰知道季慕陽這傻蛋會做出什麼事情。
離開包廂的時候,傅崢還不忘把包廂門合了上去。
走廊的拐角處,季慕陽站在了距離陸衍不遠處的地方:“陸衍,所以,言喻真的打胎了?是你那個偉大的媽媽做的?你也允許了,你真覺得那個孩子不是你的?你也真的跟言喻離婚了?”
陸衍聽到了他的話,停頓下了腳步,他轉過了身。
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窩下落了深深淺淺的陰翳,讓人猜不出他的情緒,但他的唇畔又掛著淡薄的笑容,仿佛心情很好。
陸衍盯著季慕陽看,他眸光冷冽,帶了幾分打量,仿佛今天第一次認識季慕陽一般:“阿陽,就算我做了這些事情,又和你有什麼關系?”
季慕陽胸口的怒火倏然就燃燒了起來,他攥緊了拳頭,聲音從喉間滾出:“你說有什麼關系,你這樣害死的是一條人命!你還傷害了言喻的身體!你現在離婚了,是麼?我問你,你沒離婚的時候,是不是真的跟英國的其他女人戀愛了?”
陸衍眼眸漫不經心,他收回了看季慕陽的視線,淡淡道:“如果你想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話,那我告訴你,你就當我戀愛了吧……”
他的話還沒說完,他的衣領就被季慕陽狠狠地攥住了。
季慕陽拽過了陸衍,兩人的目光距離很近,季慕陽的眸光就像寒刀一樣凜冽。
“王八蛋!”
陸衍薄唇透著無情,他扯了扯唇:“阿陽,怎麼裝出了一副深情憤懑的樣子?嗯?你以前玩過的、打過胎的女人,還少麼?”
“那怎麼能一樣?”
“怎麼就不一樣了?”陸衍的語氣帶著輕薄,他看著季慕陽,眉心重重地跳動了下。
他想了起來。
不久前,季慕陽還曾經送言喻去過醫院,還總是親密地接觸言喻,他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了。
陸衍眸光更加冷淡:“阿陽,有些人不是你能想的。”
這一句話,一下就激怒了季慕陽,他眼眸的火光越發旺盛,一點點地燃燒著,幾乎要噴薄出瞳仁。
他握拳,揮出了手,重重的一拳落在了陸衍的颧骨上。
陸衍明明能夠躲開,但他卻硬生生地挨了這一拳頭。
季慕陽下手一點都不輕,陸衍的颧骨處,像是骨頭要碎裂了一般,陸衍的舌頭頂了頂兩腮,抿緊了唇角,他什麼話都沒說。
季慕陽還要動手,傅崢連忙上去,拉住了他。
“冷靜冷靜,都是兄弟,別打了。”
傅崢掰開了季慕陽的手,陸衍面色平靜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領,他颧骨上已經泛出了淤痕。
他眸光定定,燈光落在眼睛裡,明明滅滅。
薄唇微動,聲音沙啞:“阿陽,言喻不是你能動的人,這一拳頭,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季慕陽眼眸裡浮冰沉沉,寒光四溢。
陸衍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走廊裡,季慕陽抬起了眼眸,盯著微微晦澀的廊燈,燈光氤氲,他的輪廓透出了深深的寂冷。
傅崢眉頭緊緊地擰著:“阿陽,你該不會真的對言喻有什麼心思吧?她是不錯,長得女神,品行也好,但是,她是阿衍的前妻,你是阿衍的兄弟,你自己想想,兄弟重要還是女人重要?更何況,就算你選擇了女人,你覺得言喻有可能看得上你麼?”
季慕陽沒有回答,沉默了許久,久到傅崢以為聽不到他的聲音時,他淡淡地開口,似乎有些笑意,但又透著空曠無邊的寂靜。
“想太多了,就是覺得阿衍真他媽不是男人,這樣折磨一個女人。”
*
從熱鬧的會所中,走了出來。
夜風吹來,明明帶著盛夏的溫熱,但陸衍卻覺得有些寒涼,那些寒意,仿佛滲透進了骨髓裡,帶來一陣陣寒顫。
他坐進了車子裡,啟動了車子,踩下了油門,從會所的停車場開了出去。
會所的地址有些偏,會路過碼頭,遠遠的,他就看到了碼頭上的星火漁燈,海面上波光粼粼,倒影著星星點點的光澤。
半年前,他和言喻曾站在這兒對峙。
陸衍收回了目光,車子繞過了拐彎,慢慢地駛向了老宅,路燈一點點地往後倒退著,燈影錯落,穿梭過霓虹閃爍的世界後,就是一片寂冷。
老宅坐落於城郊山區。
路燈越來越零星,駕駛座上的陸衍眸光也越來越晦暗。
老宅沒有什麼燈光,不復以前的燈火通明,畢竟周韻不在了,言喻也不在了,陸衍推開門,沒有打開燈,在漆黑的夜色中,緩緩地往樓上走去。
或許是聽到了陸衍的腳步聲,書房的門忽然打開了。
陸承國穿著睡袍,戴著老花鏡,手裡拿著一份文件,抬眸看了眼陸衍:“回來了?”
“嗯。”陸衍抿著唇道。
“什麼時候去倫敦?”
“再過兩天。”
陸承國:“今天去看言喻了嗎?”
陸衍的拳頭緊緊地攥了下:“沒有。”
“也沒去看小星星。”
“嗯。”
陸承國胸膛起伏了下:“那天家裡發生事情的時候,我不在,正在出差,所以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你今天沒去看就算了吧,以後也不用去,反正都離婚了,要斷,就斷的徹底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