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因為從小到大被人甜寵著長大,笑起來眼睛彎彎,唇角的梨渦淺淺,讓人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臉頰,同她一起微笑。
她看起來也沒有心計,眉眼間透露的都是單純。
任誰都會喜歡這樣單純的女孩子。
陸衍黑眸瞥了她一眼,也覺得許穎夏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許穎夏自然地纏上了陸衍的手臂:“阿衍,我們去吃火鍋好不好?”
陸衍笑:“人這麼多,吃火鍋很不方便。”
周韻不贊同,她嗔怪:“沒事的,夏夏在國外待了這麼久,肯定想念我們自己的東西啊,我知道有一家老火鍋不錯,每個人一個小鍋呢,吃起來也方便。”
陸衍唇線淡淡,倒也沒再說什麼了。
許穎冬臉頰嬌俏:“陸伯母,你也太疼姐姐了,我不要,我也要你疼。”
會撒嬌的女孩,自然是惹人疼愛的。
即便她說了內心最真實的話,也不過被其餘人當做了玩笑話。
周韻笑著看她:“就你這丫頭愛撒嬌,伯母哪裡不愛你了,還不是一樣的疼愛。”
保姆推著言喻的輪椅,跟在了眾人後面。
言喻盯著幾人的背影,腦海裡什麼都沒想,一片空白,隻是,她突然想起了小星星,眸光落在了小星星身上。
她一怔,然後笑了起來。
在所有人都開開心心地沉浸在和徐穎夏重逢的喜悅之中,隻有她的小星星還記得媽媽。
小星星趴在了周韻的肩膀上,漆黑圓潤的眼眸一直盯著言喻看,她臉頰肉嘟嘟的,小嘴巴粉嫩,小手蜷縮著,對上言喻的眼睛,她就彎彎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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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頂上戴著粉嫩的花邊太陽帽,更襯得一雙眼睛如黑珍珠一般。
許母一直笑著盯著許穎夏看,怎麼看,都不知道滿足,她想著想著,眼眶就又有些熱了,忍不住紅了眼圈。
許穎夏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她懷孕的時候特別辛苦,生產的時候也很艱難,幾乎在鬼門關繞了一圈。
或許是來之不易,所以她對夏夏的感情格外的深。
更何況,夏夏是個招人疼愛的孩子。
從出生開始,就很少哭,喂飽了,換好了尿布,睡飽了,隻會乖乖地玩著自己的手指,安靜乖巧,不給大人增添麻煩,連經驗豐富的保姆都誇夏夏和其他的小孩不同,特別惹人疼愛。
許家的生意也是從許穎夏出生之後,突然騰飛的。
做生意的人,或多或少都在乎運勢,也導致了許志剛和許母都偏愛夏夏。當然,許家生意的騰飛在最開始的時候,離不開陸家的幫助。至於陸家為什麼幫助,原因很簡單,小時候的陸衍喜歡夏夏。陸衍是陸家的獨子,多的是人想要討好他,卻沒想到最後的突破口居然是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女孩。
許母忽然摸了摸許穎夏的頭發,心裡生出了一片的柔軟。
她的夏夏命裡天生富貴。
幸好,後來又找回了她的夏夏。
那段夏夏丟失的記憶,許母早已經模糊了,第一次為人母,第一次感受到撕心裂肺,她所有的怨氣無處發泄,明明就是陸衍的錯,她卻因為陸家的權勢,不敢得罪陸衍,甚至還要依賴陸家的權力,討好陸家,來讓陸家幫忙找回她的夏夏。
那段時間,她昏昏沉沉地病倒在了床上,在醫院昏天暗地住了一個月,她好幾次做了噩夢,夢到她的夏夏離開了這個世界,她幾乎以為自己要撐不過那個冬天。
一個月後。
許志剛抱著一個安靜乖巧的女嬰,紅著眼睛告訴她,夏夏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卻覺得有些陌生。
從心裡深處生出了抗拒。
醫生說是因為她病了。
許志剛說是因為她很久沒見到夏夏了,所以才會生疏。
她原本不信的。
但後來發現,他們說的都對。
她大病了一場,仿佛新生,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但當她看到小女嬰對她微笑的那一瞬間,心裡跟著生出了如湖水漫潮一般的無盡溫柔。
那是圓滿和母愛。
*
許穎夏感覺到了許母的目光,甜甜地朝著許母彎了彎眼睛:“媽媽,你又在看我了,你是不是覺得我變得更漂亮了呀?”
許母無奈:“是呀,我的夏夏最好看了。”
許穎夏聲音很輕很柔:“那媽媽,我今晚和你睡覺,好不好?”
“當然好。”
許母回應著,忽然想起了陸衍的太太。
阿衍娶了媳婦了,阿衍現在不再是夏夏一個人的了,而是屬於那個突然闖入夏夏和阿衍世界的陌生女孩的了。
夏夏離開的時候,許母因為擔憂,身體又一下垮了,精神不濟,在醫院的病榻上纏綿了許久,讓她根本就分不出心思去看陸衍的新太太。
但現在,她必須為夏夏打算了。
夏夏單純可愛天真,但那個女孩並不是這樣的。
許母有意無意地回頭瞥了眼坐在輪椅上的言喻,不經意間,卻和言喻琥珀色的瞳仁對上了。
她心髒莫名地微微一顫,有些疼,如同密密麻麻的針埋在了柔軟心髒中。
許母緩過了那陣疼痛後,心裡生出了不喜。
她將心髒的震顫,歸結於言喻眼神的凌厲。
她聽說,言喻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成長在你爭我搶的孤兒院裡,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居然又能留學,還多才多藝,現在也活得很優秀,甚至,當初用了不正當的手段嫁入陸家,說她單純、沒心機都不會有人相信的。
許母抿住了唇,眸光深了幾分。
言喻垂下了眼睑,睫毛在眼窩下,落了深深淺淺的陰翳,映襯得那張精致的臉,有些蒼白。
她也當了媽媽了。
她自然知道,當一個母親露出了那樣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了。
許母想為許穎夏出頭。
言喻鼻尖有些酸,她不討厭許母這樣的心態。
隻是有些羨慕許穎夏從小到大都在父母的疼愛之中長大,而她卻從來沒享受過這樣的溫情。
小時候,她在泥淖之中努力掙扎的時候,還會想,如果有一天她爸爸媽媽來找她了,她要先問他們,為什麼不要她了,然後再告訴他們,她一直在期待他們的到來,隻要他們以後好好愛她,她還是很愛很愛他們的。
再大一點,這樣的念頭就消失不見了。
因為她知道,她的父母不要她了,永遠不會出現了。
她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
沒有期望,就不會有失望。
*
到了酒店,經理恭敬地過來,引著他們去包廂。
陸衍一路上都有注意言喻,言喻腳受傷了,言喻是他的太太,言喻和他在一起了,言喻是小星星的媽媽,這些都是他對言喻盡必要關心的理由。
走廊的地毯柔軟,落地無聲,設計卻有些不太方便輪椅的推動。
周韻他們都沒注意到,身後的保姆推著言喻前進的時候,差點就把言喻摔倒在了地上。
保姆一臉慌張,因為怕周韻責罵,連道歉都是壓低了嗓音:“少奶奶,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她道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低沉優雅的嗓音打斷了。
“讓我來吧,以後小心點。”
語氣裡有責怪,但並不打算追責,保姆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
陸衍身影颀長,酒店的廊燈傾瀉下了柔和的光線,朦朧地籠罩著陸衍深邃英俊的五官,他菲薄的唇微微抿著,不鹹不淡地道:“你腳怎麼樣了?”
言喻沒回答。
陸衍蹲在了她的面前。
言喻躲閃不及,原本低垂著的眸光,迫不得已地對上了陸衍的黑眸,他眼眸幹淨純粹,清晰地倒影著她的縮影。
他勾了勾菲薄的唇,仿佛看透了一切,但卻不會說破。
“心情不好?”
他喉結無聲地滾動了下,嗓音低啞,帶著醇厚。
“腿還疼嗎?”
言喻沒有理他。
下一秒,陸衍忽然背對著她蹲了下去,男人的背脊寬大,肩膀挺括,脊柱筆挺,透著安全感。
他嗓音低沉平淡:“我背你。”
“不用。”言喻說,聲音有些冷淡,她看著保姆,“幫我推吧,陸衍,你讓開。”
陸衍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微微擰著眉,也不再堅持,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睨著言喻。
許久,似笑非笑,挑了挑硬朗的眉,菲薄的唇動了動,聲音低低沉沉:“我抱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