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李玄還醉著,腦子裡哪容得下雲潤不雲潤的,上前握阿梨的手,語氣有些委屈,“你說很快回來的……”
阿梨一怔,才想起自己方才哄李玄松手隨口一說的話,心裡無奈得很,偏和醉酒的人,是最沒什麼道理可講的,若是醉得死死的,便也算了,偏是半醉半醒的最不好糊弄。
她隻好好聲好氣與李玄商量,“世子替我取件裡衣來,我馬上便好了。”
李玄不點頭,也不吭聲,隻默默盯著阿梨,眼眸含著暗色,灼熱得厲害。
阿梨被他看得面上通紅,時間一久,熱水也逐漸變涼了,肩頸上便起了雞皮疙瘩,她隻得攀著浴桶邊沿,伸手去夠架子上放著的裡衣。
從李玄的角度看過去,便隻看到那一抹毫無瑕疵的雪背,湿漉漉的烏發還黏在背上,墨色的黑和極致的白,明晃晃在眼前晃著,猶如貓爪子在他胸口輕輕撓著一樣,委實痒得厲害。
裡衣落地,浴桶裡又多了一人,纏綿在一處,分不清彼此。
水聲四濺,浴桶晃顫,聽見偏室裡的動靜,雲潤到底是嫁了人的,還冷靜些,可冬珠卻是羞得頭都不敢抬了,臉紅得快要滴血了。
還是雲潤好心開了口,“你去歇息吧。我在外間守著便好了。”
冬珠瞧了眼溫柔的雲潤,耳邊傳來偏室裡那羞人的聲響,終於點了頭,紅著臉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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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阿梨睜開眼,屋裡倒還隻瞧得見一抹窗牗處照進來的晨光,她下意識要起身,剛一動作,便發現李玄有力的胳膊,還緊緊扣在她的腰上。
她一動,李玄便也醒了,懶洋洋在她肩頭蹭了蹭,聲音喑啞問,“怎麼了?”
阿梨一聽他的聲音,腦海中便浮現起昨夜的荒唐情景,面上耳根紅了一片,連著雪白的後頸都覺得有些酸疼。
昨夜李玄在她後頸又啃又咬又磨,跟小狗似的。
阿梨呼出一口熱氣,盡量忘記昨夜的事,道,“該起了。”見李玄沒反應,頓了頓又道,“我想去看看歲歲,不知道她會不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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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女兒,李玄倒是睜眼了,隻是胳膊沒挪開,依舊摟著妻子的腰,聲音低沉道,“你放心,母親會照顧她的,等會兒午膳再接她過來。”說著,笑了一下,低聲道,“再躺會兒,昨晚不累啊?”
阿梨被他問得面上通紅,臊得厲害,不想理他了,隻閉了眼,一臉平靜,佯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什麼累不累,她不知道。
李玄沒等到回應,倒也沒說什麼,隻低低笑了笑,繼續摟著妻子的腰,沉沉睡去。
第89章
雖說再躺會兒, 可心裡惦記著事,到底是睡不著的,也隻是閉目養神。
躺了會兒, 阿梨便要起來了, 李玄自己自然沒賴床的習慣,見妻子要起身, 便也跟著坐起來。
因是新婚,講究喜慶二字, 阿梨挑挑揀揀選了件櫻紅的裙衫, 連頭飾也比平日華麗些, 用了支金簪鑲嵌紅寶石的, 耳墜則用的紅玉,端莊大氣又不失喜慶, 新婦這般打扮,至少是挑不出錯處的。
收拾好了,阿梨看了看妝鏡中的自己, 見沒什麼不妥當的,才起身要出去, 便見李玄也已經換了衣裳, 月白的錦袍, 袖口倒是一圈金線繡的連理枝紋, 束著發, 一派清貴模樣, 絲毫看不出昨日榻上荒唐模樣了。
他站在帳子處, 見她望過去,便伸出手來,長身而立的模樣, 清貴俊朗。
那一刻,阿梨感覺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麼猛烈撞了一下,緊接著便是撲通撲通的心跳。耳後浮起了紅暈。
李玄倒是毫無所覺,見妻子沒有給自己回應,還以為她還在為昨夜的事不高興,便示意丫鬟們出去,自己走上前去,執起阿梨的手,道,“還生氣呢?”
阿梨疑惑抬眼看李玄,她什麼時候生氣了?大清早的,生什麼氣?
偏李玄這個人,是個認死理的,以為阿梨生氣了,便好聲好氣地哄,哄得阿梨越發覺得莫名其妙,好在這時候,嬤嬤在外頭催促二人,該去正院了。
生氣這事才算是過去了。
夫妻二人出了世安院,走了一刻鍾的樣子,便到了正院了。
今日是阿梨進門的第一天,禮節繁瑣,又是奉茶拜見公婆,又是與兩個妯娌互相打招呼,還得給兩位大伯見禮,一番折騰下來,便也到了用早膳的時辰了。
下人將早膳送上來,其中一道還是阿梨做的,說是她做的,其實也隻是在膳房盯著,動動嘴,吩咐灶上的大師傅做的。雖說新婦進門要看灶上功夫,可如今貴女哪有親自下廚的,都是如此罷了。
下人送上早膳,便都退了出去,阿梨遲疑了一下,正琢磨是不是要站規矩,便見妯娌胡氏和謝氏全都沒坐,老老實實站在柳姨娘身邊,左一個右一個,跟伺候的丫鬟一樣。
胡氏和謝氏都進門幾年了,竟還要在婆婆身邊站規矩?
阿梨微愣,心道,侯府的規矩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剛這般想著,垂在身側的手,便被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了,阿梨下意識望過去,便見李玄朝她看著,毫不顧忌在一旁站規矩的庶嫂,溫聲道,“坐罷,折騰一早上,餓了吧?”
說罷,也不管什麼,直接拉著阿梨坐下。
阿梨還沒來及反應,便被李玄按在了座椅上,她這一坐,胡氏謝氏全都看過來了,面上一臉驚訝,看得阿梨渾身不自在。
倒不是她非要裝孝順媳婦,實在是胡氏謝氏比她早進門,都還在站規矩,她進門得晚,且還是第一日,會不會不大好?
但也容不得她覺得好不好,李玄拉著她坐下後,主位的公公是男子,心粗得很,哪裡會管兒媳站不站規矩,就算站規矩,那也是伺候婆婆,公公和兒媳怎麼都是要避嫌的。至於侯夫人,則一門心思都在孫女身上,連口都沒張。
阿梨想了想,既然都坐下了,再起來便太明顯了,便也安安心心坐著。
用過早膳,武安侯便起身了,臨走前朝他們看了眼,也不知看的是誰,倒是丟下一句話,說過幾日開宗祠,把歲歲的名字記進族譜。
阿梨起身,替女兒謝過公公,武安侯也沒朝她看,匆匆點頭,扭頭就走了,背影看上去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感覺,看得阿梨覺得有幾分古怪。
侯夫人倒是冷哼一聲,懶得理睬,扭頭就開始趕人,喊嬤嬤送柳姨娘走。
柳姨娘倒沒作妖,帶著兒子兒媳走了。
他們這一走,原還規規矩矩窩在祖母懷裡的歲歲,便眼巴巴朝阿梨伸手,軟聲道,“要娘抱。”
小家伙離開了自己熟悉的蘇府,換了個地方住,還不大習慣,結果身邊也沒個親人,可把她委屈壞了。阿梨瞧女兒這幅模樣,也是心疼壞了,顧不得其它,彎腰去抱她,柔聲哄女兒,“歲歲乖,娘在啊。”
歲歲便緊緊摟著娘的脖子,一副不舍得撒手的模樣。
侯夫人在一旁看著,倒沒說什麼,小孩兒親近母親,這是天性使然,骨血親情,誰都分隔不開的,就和昨日,歲歲尋不見娘,嬤嬤抱她死活都不讓,唯獨肯讓她這個祖母抱。
小孩兒別看年歲小,可誰親誰疏,誰待她真心誰待她假意,那心裡也是清楚著呢。
老家伙以為拿些好東西就能收買了歲歲?還偷著塞,想哄孩子給他抱,做夢去吧,誰稀罕他那點破東西啊!
真以為她沒瞧見呢?!
阿梨哄好了女兒,又謝過侯夫人,“勞累您昨日照顧歲歲了。”
侯夫人擺手,“累什麼,我成日也沒什麼事,有這麼個小家伙陪在身邊,屋裡都熱鬧不少。你那裡忙,就盡管叫人送她過來,我闲著沒事,替你看著便是。”
她這話說得風輕雲淡的,可話裡的意思,卻很明白,她稀罕孫女,丁點不嫌煩,最好日日帶過來玩。
阿梨自然明白,也不會攔著歲歲與祖母親近,頷首微笑道,“您不嫌她吵鬧,我便多帶她過來陪您說話解悶。”
侯夫人一聽心裡便高興了,她是真喜歡歲歲這孩子,這孩子被教得很好,長相繼承了父母雙方的優點,生得那叫一個玉雪可愛,和觀音座下的小仙童一樣。反正她是越看越喜歡,寶貝得很。
侯夫人高興了,便把手一揮,直接道,“不吵,她一個小家伙能吵著誰?我們歲歲可乖了,從來不使小性子的,對不對啊?”
侯夫人湊過去,逗得歲歲嘻嘻笑,祖孫倆一個逗一個笑,好一派天倫之樂的景象。
用過早膳,夫妻二人又在正院陪著侯夫人說了會兒話,才起身回了世安院。
一回到世安院,歲歲便又到了個陌生地方,小家伙也不膽怯,四處摸摸看看,阿梨也由著她,隻喊了冬珠盯著,別叫她摔著了。
她自己則想起了一樁還未做的事,將昨日收起來的小箱子尋出來了。
李玄一抬眼,便見阿梨懷裡抱了個極眼熟的箱子,一眼便認出,這是他昨天囑咐雲潤給阿梨的。見阿梨抱著箱子走過來,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李玄放下了手裡的書,等著阿梨開口。
阿梨將箱子放到桌上,開口道,“世安院的賬我管著,至於外頭那些鋪子,還是相公你自己看著吧。”
李玄原本也猜到了阿梨要說什麼,但卻也還是一愣,隻因聽到阿梨那聲“相公”,著實令他又驚又喜了良久。片刻才回過神,面上倒還冷靜著,手卻情不自禁丟開了書,去握了阿梨的手,另隻手則去摟著了阿梨的腰,微一用力,將人帶進懷裡。
阿梨怎麼想,都料不到他是這個反應,下意識仰著臉,張開要問,“怎——”
剛一抬臉,一個灼熱的吻便落在她的唇上了,溫熱幹燥的唇,帶著灼熱的氣息,登時便燒得阿梨面頰通紅,連腰都軟了。
等李玄松開她,阿梨捂著通紅的臉,冷靜下來後,才發現方才在屋裡伺候的丫鬟,不知何時都退出去了。
一想到自己剛進門,便被下人看見這幅“白日宣淫”的畫面,阿梨覺得自己要沒臉見人了。
讓李玄把鋪子收回去的事,被這麼一鬧,阿梨也忘得一幹二淨了,等再想起來時,都是好幾日之後了。
但那時候,她再開口提,李玄也都隻幾句話敷衍過去,照他的話便是,給了便是給了,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而眼下,阿梨隻被這麼忽悠過去了。
本朝官員的婚假不長不短,有五日,到第三日上,便是阿梨回門的日子了。
這一日,阿梨很早便起了,回門的禮是早就準備好的,臨出門的時候,侯夫人那裡又送了些過來,等真正出門的時候,回門禮也是豐厚得有些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