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拍拍對方肩膀,“人家鬧別扭,撩-撥幾句玩兒,你跟著瞎摻和就是找死。”
賽道上,沈姒幾乎是憑著本能和身體記憶減速,穩住車身。
她借著中速道,急打方向盤,拉回了快要撞上護欄的車身,過快的速度壓迫的她嘗到了一絲血腥味。
砰——
後方傳來沉重的撞擊聲。
沈姒沒心情看後方狀況,穩住車身不過半秒,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量,將油門一踩到底。
表盤上的指針瞬飆到三百開外,賽車輪胎在地面摩擦出一串火星。
她玩賽車是齊晟一手教出來的。
齊晟追求刺激和新鮮感,玩起來不要命。大約跟在他身邊久了,她多少沾染了他的行事作風和喜好脾性。好勝心一被激起,同樣不要命。
車速不斷飆升,看得人心驚肉跳。
中央看臺上其他人也坐不住了。
“我操,不要命了?”
“少說兩句。”旁邊人懟了下他手肘,壓低了聲音提了個醒兒。
沈姒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坡度緩下時,利用過彎時的賽道優勢,方向盤右打時狠踩油門壓到底。賽車斜突出去,滑過5號一段距離。
一路極速,一路暢通。
最後一圈,反應過來的5號車在壓縮距離,即將反超。不過路程太短,紅色賽車還是以細微的優勢和微毫的時間,率先超出了終點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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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車在終點掉頭後停穩。
贏了。
沈姒靠在椅背上緩了緩,呼吸加速和血液上湧的刺激感,驅散了點兒心頭積淤的煩悶,然而取而代之的依舊是空洞感,洶湧得漫無邊際。
她突然沒了快意,興致缺缺。
然而來不及多想,她的腕骨被人狠狠攥住,一把從駕駛座拖了出來。
“誰讓你提速?”齊晟目光很靜,眸底卻都是陰冷的戾氣,嗓音也沾染了厲色,“你上趕著找死嗎?”
沈姒大腦稍微有些缺氧,扶著他的手臂,幾乎靠在他懷裏,擡眸時無意捕捉到他眼底閃過的情緒。
他似乎很緊張。
這個認知讓沈姒怔了下,可惜隻一兩秒,短暫得像錯覺。她來不及確認,而且他現在太兇了。
站穩後沈姒就把人推開了,“本來不就是你在拿我取樂嗎?還不夠嗎?”
真可笑。
他要是真的在乎,怎麽會讓她來這裏,拿她跟這些女人比較?
沈姒心裏窩火,臉色也不好看了。
齊晟微蹙了下眉,眸底隱約透出些不耐煩。他掐著她纖細的腰身,很輕松地將人抱到車頭,牢牢控住,“沈姒,我教教你,這才叫取樂。”
沈姒大腦當機幾秒,下意識地蜷縮了膝蓋,直覺這走向不對。
“齊晟!”
剛飆完一場車,再好的跑車,引擎蓋也是有些燙的。
“你是畜牲嗎齊晟?”沈姒有點惱了,“你是不是有病!”
齊晟的視線自下而上掠過她,直白到冒犯,嗓音沉沉地輕嗤了聲,勾得她耳尖發癢,“你有沒有點兒新鮮說辭?罵來罵去,就這兩句。”
沈姒哽了一下。
往後縮的動作也被引擎蓋燙了回去,避無可避,她索性摟住他的脖頸,腳尖一勾,箍住他勁瘦有力的腰腹。
“禽獸,變態,無恥。”她掛在他身上,咬牙切齒地罵他。
“那你還投懷送抱?”齊晟捏住她的耳垂輕輕碾轉,漆黑的眼依舊沉靜,看不出什麽情緒。
沈姒沉默了幾秒。
情緒平複了點兒,她直勾勾地看著他,眉眼間生出驚心動魄的豔色,“你就是計較那句話是嗎?”
兩人的姿勢十分微妙,毫無空隙的接觸,像是在調-情,但淤積了幾天的龃龉和不痛快並不都是錯覺。
近在咫尺,又像隔了天塹。
“這些年你什麽都知道,我那點小聰明從沒瞞過你,南城的事,最後做刀子和靶子的也都是我,要是還不能讓您痛快,三哥,我求求你好不好?”
沈姒軟下來的語氣一樣譏俏,“您放過我吧,我們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齊晟短促地笑了一聲,“你沒資格跟我提結束,沈姒。雖然我沒興趣花時間下手段威脅一個女人,但凡事都可以有例外。”
他的手貼上她臉頰,語氣溫和,像在說極盡繾綣寵溺的情話。
“對你,我破個例。”
第13章 紅塵欲海 你們玩養成的,是不是都變態……
沈姒覺得可笑,避開了他的碰觸,“你非要這麽欺負我嗎?”
“欺負?”
齊晟低沉地笑了聲,骨節分明的手指貼著她頸部動脈一路向下,掀起她一陣戰慄和薄紅,停在喉管處。
冰涼的手指一攏,他握住她的頸。
“我要是真想欺負你,姒姒,你連說這句話的機會都不會有。”
說實話,齊晟這動作不像調-情,更像要一把掐死她。
沈姒按住了他作亂的手。
“那您還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麽呢,三哥?”她輕嘲,一雙眼豔若桃李,細腿懸在半空中蕩了蕩,攀緊了他,整個人柔若無骨地軟在他懷裏,“逗弄手底下一個玩意兒的愉悅感嗎?”
薄光掠過齊晟的眉眼,他眸底暗色一沉,“你安分點兒。”
沈姒就沒安分過,不按套路出牌,也不聽話乖順。就算上一秒爭吵,下一秒她也能和他廝混,絞得人一口氣斷在她身上,媚眼如絲的樣子像個妖精。
隻是齊晟似乎從未淪陷。
過分曖昧的距離,沒沾染半分濃情,清醒的視線一交錯,愛與欲泾渭分明。
也許這三年她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他似真似假的深情,即使隻有一點點特殊,也會讓人貪戀,會心生幻想,明知道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可他對她從來如山間霧沉,輕浮的、縹緲的,讓人窺不到真心。
沒勁兒透了。
沈姒瞬也不瞬地凝視了齊晟幾秒,始終沒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情緒。
她不喜歡他薄情寡恩的脾性,不想看他在這場你來我往的情愛中獨善其身,更不甘心在自己步步淪陷時,他過分清醒,始終遊刃有餘。
她跳下來,心裏突然堵得慌。
“沈小姐,您贏的那輛車——”
一道聲音割裂了微妙的氛圍,此刻的僵局瞬間被打破。
“別他媽跟我叫小姐!”
沈姒陡然扭過頭來,眸底潋滟的笑意未斂,卻冷得像凍湖裏的秋水,翻臉比翻書還快,“我不想要。”
來人莫名其妙地撞到槍口上了,臉色微變,瞄了眼齊晟的臉色,反倒向沈姒賠了笑臉,“剛才賽道上的事是我對不住,我帶來的人不懂事兒,擾了妹妹的興致,我這就讓她跟您道歉。”
他很不耐煩地扯了把旁邊的女伴,明顯拿人撒氣,“你啞巴了?”
旁邊的女伴一個趔趄,她紅著眼眶,臉頰微腫,發生了什麽一目了然。
沈姒心裏更堵,“不必了。”
她倒不是同情面前的女人。
雖然這票公子哥作踐人的作派讓人很不舒服,可錢色之間,這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輪不到她出頭。
她隻是覺得,對齊晟來說,也許她跟這種女人也沒什麽兩樣。
沈姒擡眸,溫溫婉婉地笑了聲,“賽車場上規則內的摩擦,我得多玩不起,才要人賠上這一句對不起。”
一連被噎了兩回,那哥們臉色變了又變。他平時跟祖宗一樣,從來都被人捧著,哪兒被人這麽甩過臉色?
可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齊晟對沈姒的態度,都是老油子,就算被拂了面子,不會也不能發作。
他隻能幹笑兩聲,應和她的話,“你說的是,妹妹,是我考慮不周。”
齊晟瞟過來一眼:“不高興?”
“沒有。”沈姒生硬地回了兩個字,梗著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失態了,也失分寸了。
“不太喜歡,”沈姒跟個沒事人似的,還是一副溫軟嫵媚的姿態,順著他的話往下編,“別人開過了,車型也不好看,要不然你送我一輛吧,”
她看著他,五官格外明豔靈動,“我喜歡你車庫裏的Aventador J。”
不算最貴的超跑,齊晟的車庫裏躺著的跑車比她收藏的鞋子都多。不過這輛車世上限量一輛,獨一無二。
沈姒就是隨口扯了句。
齊晟不在意,唇角勾出一點似有若無的笑,“回燕京自己開。”
沈姒怔了下。
他笑起來似真似假的深情,全無往日的陰沉狠戾,明知他是最薄情寡恩的脾性,明知一頭栽進去就是個死,一樣會因他淪陷在紅塵欲海裏。
總是這樣,強迫她順從的是他,哄她開心的也是他。他輕而易舉地拉她淪陷,自己卻從不剖心。
沈姒不準痕跡地挪開視線,語氣柔軟,態度溫順,“我贏了,走了。”
從前她以為自己很清醒,反正別有所圖,她不在意齊晟什麽態度。
可塵埃落定,一切都不一樣了。她才發現自己比想象得更在意,而他從來漫不經心。那些晦澀的心思被一層層剝開,曬在太陽底下,鮮血淋漓。
愛欲於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她明明知道的。
返回中央看臺,落地玻璃銀光流動,裏面的交談聲低了低,見齊晟落座,面色無異,才三三兩兩地坐下去。
剛剛的年輕人還在,正懶懶散散地看女伴嫻熟地切牌,看了齊晟一眼。
“您還真舍得回來啊?”年輕人略微詫異地笑了聲,滿目的浪蕩和風流,“不過回來也好,我正想找你聊聊晨星躍動,Pre-IPO輪融資要開始了,你到底是什麽態度?”
“賀九知道你這麽吃裏扒外嗎?”齊晟掀了掀眼皮,目光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