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苗疆少年是黑蓮花 3472 2024-11-13 17:25:06

  落日熔金,炊煙嫋嫋。


  賀歲安外出歸來,依然隻拎著個菜籃子,她走進客棧,將紅蛇抱出來,將菜籃子還給掌櫃,掌櫃看著賀歲安的臉欲言又止。


  掌櫃最終沒多言,轉手遞菜籃子給正在掃地的小二,叫他拿回後廚,賀歲安再次向他們道謝,隨後踩著繡花鞋噠噠噠地上樓了。


  出去大半天的賀歲安貌似什麼也沒買,兩手空空。


  除了手裡的紅蛇。


  她一上樓就放下紅蛇,客棧大堂有客人,他們可能會怕,所以賀歲安才抱著紅蛇到樓上。


  紅蛇一落地便往房間爬去,礙於房門緊閉,它沒法像鑽窗戶那樣鑽進去,賀歲安推開房門,等它先爬進去,她再跨過門檻進房。


  房間裡的毒蠱繞著床爬。


  賀歲安一進來,毒蠱一窩蜂似的散開了,而祁不砚坐在窗臺上,雙腿自然垂下,望著長街。


  他身上的銀飾沐浴在風中,叮當地響,譜成一道沒有規律,卻又很是好聽的曲子。


  聽到開門關門的動靜,祁不砚也沒有回首查看。


  不用看,也知道是她。


  毒蠱隻有在見到賀歲安,才會有躁動且興奮,但又要壓抑住想咬人的惡性的情緒,祁不砚是毒蠱的主人,比誰都清楚這件事。


  所以他知道是賀歲安。


  不會是想殺他們的那些人。


  賀歲安的血肉有點特殊,跟常人不太一樣,祁不砚的血肉也跟常人不太一樣,可那是因為他體內有天蠶蠱,融合了此蠱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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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蠶蠱對毒蠱有天然吸引力,毒蠱想吞噬它,又怕它。


  而她不是的。


  賀歲安體內什麼也沒有,到底是什麼使她的血肉跟常人不太一樣的呢,祁不砚想不明白。


  在祁不砚還要想之時,賀歲安也爬上窗臺,坐到了他身邊,窗臺不大,恰好能容納兩個人,他們的身體緊挨著,氣息交錯。


  她在外奔波半天,腰酸骨痛,伸個懶腰:“你在看什麼?”


  祁不砚抬了抬眼簾。


  “沒看什麼。”


  他偏過臉看賀歲安,少女不知在外面做了些什麼,長發微亂地垂在身側,衣裙很多褶皺,小臉也髒兮兮的,鼻尖一點黑。


  賀歲安渾然不知自己是何等模樣,祁不砚摸她散發著涼意的臉,指腹擦去她鼻尖的黑點。


  “有髒東西?”賀歲安也跟著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


  “嗯。”他垂手。


  賀歲安用袖擺亂擦一通,擦得脆白的皮膚泛起淺色的紅,仰起頭問他:“現在還有麼?”


  祁不砚:“沒了。”


  她拉起祁不砚的手,離開窗臺,要帶他去用飯。賀歲安忙碌一下午,沒空吃東西,祁不砚看著也不像吃過的樣子,正好一起吃。


  他們今晚在客棧旁邊的一家食肆用飯,沒花多長時間。


  賀歲安以往吃得最慢,今晚狼吞虎咽地吃完一頓,等祁不砚吃完,結賬,飛快地帶人回客棧,像急著做什麼,又像怕錯過什麼。


  夜幕降臨,萬家燈火齊亮,長安城內似多了一條一條蜿蜒的火蛇,流光溢彩,尤為壯觀。


  他們爬上客棧的屋頂。


  賀歲安四下張望。


  祁不砚身上的銀飾因在琉璃瓦上走動而動,銀飾的陰影投落到皮膚,添了一抹朦朧之意。


  客棧對面的長街驀地傳出一道驚呼,百姓望向半空,指著仿佛憑空出現的諸多孔明燈:“誰放的孔明燈?上面還寫著字。”


  每一盞孔明燈上都寫著相同的字,歪歪扭扭的繁體字。


  屋頂上。


  晚風起,銀鈴晃。


  夜空中,燈火搖曳,隨風而飄,一盞一盞孔明燈似能匯聚成繁星。賀歲安湊到祁不砚耳畔,吐息微熱:“生辰快樂,祁不砚。”


  長街的百姓中也有人好奇地念出了孔明燈上的字,一聲接著一聲的生辰快樂響起,祁不砚卻隻聽得見賀歲安說的那一句。


  少年耳根發麻。


  恍若有一顆石子擲入如死水般平靜的水面,蕩起圈圈漣漪。


  漣漪久久不散。


  祁不砚想抓住那顆石子,然後緊緊地攥手心裡。


  哪怕石子的稜角會劃破皮膚,弄得血流不止,他也要,為什麼要呢,說不出來,不清楚。


  可他就是要。


第68章


  與此同時的長街角落, 有不少人影晃動,沈見鶴撩起袖袍,手指勾著隻錢袋,在給幫忙放孔明燈的人發銀錢, 一人一文錢。


  他邊發著銀錢, 邊想, 自己真是個樂於助人的大好人。


  沈見鶴今天下午沒事幹, 從長安城外河邊回來後, 又不想闲著,待在另一家魚龍混雜的熱鬧客棧裡跟人玩賭銀錢, 叫嚷得厲害。


  正賭得起興, 有人喊他。


  回頭一看。


  那不是賀小姑娘?沈見鶴見她來找他, 還以為出什麼事了。


  這家客棧裡大部分是打著赤膊的粗男人, 他們在長安幹的是苦力活,平常不太注意這點,再加上客棧裡沒女子, 更不會注意了。


  賀歲安出現在此處顯得很是突兀, 眾人不約而同朝她看去。


  沈見鶴忙不迭地收好自己扔在賭桌上的銀錢,他作為前輩,可不能教壞人家小姑娘,拉住穿著紅色齊胸襦裙的賀歲安走出客棧。


  到客棧外頭, 賭銀錢的聲音便小了很多,沒等沈見鶴問賀歲安的來意, 她自己紅著臉說了。


  沈見鶴萬萬沒想到賀歲安來此是為了借點銀錢。


  他知道他們將拍賣水玉玦的千兩黃金全歸還給落顏公主了,但賀歲安為何不直接問祁不砚借, 卻拐個彎跑來這裡找他借?


  難道祁不砚沒錢?也不太可能,他沒錢了可以用身上的銀飾, 隨便拿一樣去當就有錢了。


  沈見鶴不是不肯借錢給賀歲安,借是可以借的。


  就是他疑惑她借錢幹什麼。


  賀歲安也不瞞著沈見鶴,說她要去買很多很多的孔明燈,還要買筆墨,在孔明燈上寫字。


  來找沈見鶴之前,她通過問人找到長安城內可以買孔明燈的地方,貨比三家,選定了一家孔明燈質量最好,也不是很貴的鋪子。


  可賀歲安沒那麼多銀錢。


  她又不是買一兩盞,而是要買數百盞,數目多,所需銀錢自然多,賀歲安囊中羞澀,隻能找人借了,住在隔壁的沈見鶴是首選。


  沈見鶴給了賀歲安一袋沉甸甸的銀錢,不解地問:“你為何要買這麼多孔明燈?”


  賀歲安牢牢抱住錢袋子。


  菜籃子裡的紅蛇探出扁腦袋,它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隻要賀歲安沒事就行,看了眼又躺回籃子裡,蜷縮顏色鮮豔的身子。


  “買來晚上放。”


  她說。


  沈見鶴擔心賀歲安一個人會出事,陪她去買孔明燈,買完孔明燈,他們就在賣孔明燈的鋪子待了幾個時辰,賀歲安要寫字。


  賣孔明燈的老板大賺了一筆,高興得很,他們待多久都可以,於是她買筆墨到這裡專心寫字。


  鋪子裡滿是紙墨的香氣。


  沈見鶴想幫忙,賀歲安卻想自己親手寫完所有的孔明燈,他幫不上忙,便守在一旁看她寫。


  不得不說,這字不太好看,賀歲安似乎不太習慣寫這種字體,落筆生澀,她特地將字寫得很大,放到半空中也令人看見的那種。


  看到生辰快樂這四個字,沈見鶴就猜到了她這樣做的原因。


  賀歲安身邊隻有一個祁不砚,祁不砚身邊也隻有一個賀歲安,賀歲安還能為了誰,悄悄又費盡心思地做這些事呢,不難猜。


  沈見鶴笑著搖搖頭。


  搞定孔明燈上的字,賀歲安又拜託沈見鶴找人放孔明燈,要同時放數百盞的孔明燈,單憑一兩個人是做不到的,唯有請人幫忙。


  沈見鶴受賀歲安之託,在今晚找到一批人來放孔明燈。


  此時此刻。


  數百盞蘊含著祈願之意的孔明燈徐徐飄在蒼穹中,穿過夜色,點亮漆黑,剎那間,星漢燦爛,繁星綴滿天際也不過如此。


  長安城內的百姓抬頭均能看見這滿天的孔明燈。


  客棧,掌櫃、小二趴到窗前,欣賞被孔明燈點綴的夜空。掌櫃眯眼看上面的字,暗道寫字之人真有勇氣,寫成這樣都敢放出來;


  公主府,落顏公主立於庭院中,仰望著自由飄蕩的孔明燈;


  一座簡樸的府邸,謝溫峤坐在窗邊回想今夜聽到的事,手握卷宗,眉頭緊擰,餘光掃見劃破黑夜、象徵著光明的孔明燈;


  已在謝府住下的蔣雪晚拉著蔣松微,不諳世事般,開心道:“三叔,你看,天上好多燈。”


  偏僻街巷的宅院,蘇央負手而立,莫名想家了。


  年幼時,蘇央曾與父親放過孔明燈,可一日未查清真相,她便一日不能歸風鈴鎮,歸家。


  蘇央稍有失落。


  隨即,她打起精神回房。


  拍賣行高樓,崔姨無聲念過孔明燈上的字,生辰快樂。四月十九,今天好像是祁不砚的生辰,長安城內也有人在今天過生辰麼。


  有人輕步走來,貼心給崔姨披上了一件外衫,溫聲細語:“晚上的風有點大,小心著涼。”


  崔姨回眸。


  劉衍淡淡一笑。


  給她披上外衫後,他轉身要離開。崔姨從後面抱住了劉衍的腰,他佩戴在腰間的玉玦被她扯得晃了下,她喊道:“劉衍。”


  這世上很少有人會直呼他劉衍,皇帝隻會叫他二皇弟,其他人是不敢直呼他名字,因為他就算是個闲散王爺,也是大周的王爺。


  隻有崔姨敢。


  她是江湖人,不講究這些。


  在遇到劉衍前,她不能理解那麼聰明的祁舒當初為何會載在男人身上,被邊以忱偽裝出來的和善所騙,陷入他的溫柔鄉。


  在遇到劉衍後,崔姨慢慢能理解祁舒的心情了,原來自己的心有時也是不能被自己掌握的。


  譬如,此刻的她。


  崔姨將臉貼近劉衍後背,少見的柔情道:“劉衍,你以後行事前,可不可以多考慮下我。”


  劉衍掌心覆上崔姨抱著他的手,似安撫般地拍了拍:“崔娘,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隻需要打理好你開的拍賣行即可。”


  翻來覆去都是這句話。


  她聽膩了。


  劉衍終身未娶,膝下無一兒一女,卻也從未提過要娶她,自他們相識到今日,崔姨等了他十幾年,不料等來的還是這樣的結果。


  老娘不伺候了,崔姨怒火中燒,在劉衍的目光下,猛地扯下他給她披的外衫,果斷扔到地上,再踩過去,踩幾腳,走了。


  劉衍沒追她。


  他倚到高樓的圍欄上,面無表情地看似乎數不清的孔明燈。


  *


  幾盞孔明燈飄過客棧屋頂。


  賀歲安指著孔明燈,搖了下祁不砚手腕,他腕間的蝴蝶銀鏈擦過她:“許願,你許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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