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苗疆少年是黑蓮花 3195 2024-11-13 17:25:06

  齋堂坐滿了其他道士。


  他們看到賀歲安、祁不砚走進來,不約而同頷首示意。


  齋堂有十幾張長條桌,每一張桌子上面各擺著一大盤饅頭、包子、白粥等,任人拿去吃的。


  從賀歲安昨晚進觀到現在,玄妙觀道士的表現都很正常,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可她總能感覺到來自他們的似有若無的打量目光。


  是她的錯覺?


  賀歲安抬眸看了一圈齋堂。


  有幾個道士沒來得及收回打量的視線,被她盡收眼底。


  不是錯覺。


  是真的。


  他們真的在悄然打量著她與祁不砚,為什麼?賀歲安不明所以,單純是因為他們是外來人,可他們又不是沒有見過外來人。


  玄妙觀香火旺盛,青州百姓乃至過來青州遊玩的人都會來此處供奉朝拜,賀歲安自認不特別,沒理由會讓這些道士多加關注的。


  難道是因為過夜?


  他們昨晚在玄妙觀過夜了。


  賀歲安又不明白了,在玄妙觀過夜有何特殊的,她皺著眉頭思索,卻被一隻手撫平了。少年撫著她眉頭:“先吃東西。”


  祁不砚對此恍若未覺,坐下道士所指的那張長條桌,用碗裝白粥,又拿了一隻包子給賀歲安。


  賀歲安也坐下,接過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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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張嘴啃包子。


  領他們過來的道士去其他桌子用飯,齋堂隻剩下吃飯的聲音。


  賀歲安吃了兩隻包子、半碗粥,還有半碗粥喝不下了,她想著不能浪費,正要一鼓作氣喝完,祁不砚接了過去,他喝掉了。


  忽有一白發老道士走齋堂,眾道士紛紛起立道:“真人。”


  白發老道士走到了他們面前。


  賀歲安懵懵地抬起頭。


  祁不砚好整以暇地吃著半隻包子,並不為所動。


  賀歲安站了起來,她聽見道士喊這位老人作真人,他想必就是玄妙觀德高望重的三善真人。


  她也叫了他一聲真人。


  三善真人露出淺笑,示意不必多禮:“二位便是昨夜在玄妙觀留宿的小公子、小姑娘吧。”


  “沒錯,打擾你們了。”賀歲安不太好意思道。


  三善真人笑意不減。


  他道:“何談打擾,來者是客,玄妙觀是該招待的,隻是登雲山夜裡常有野獸出沒,你們以後還是盡量不要在夜晚登山。”


  祁不砚吃完半隻包子了,也朝臉上總帶著笑的三善真人溫良地笑了笑:“我們會注意的。”


  賀歲安點頭附和。


  三善真人又問他們休息得如何。


  祁不砚眼神很真誠地回答:“不是很好,昨晚有點吵了。”


  三善真人面不改色聽著。


  賀歲安納悶了:“昨晚吵?我怎麼不知道的。”


  祁不砚漫不經心道:“你睡得太沉了,不過到後來便不再吵了,否則一定會吵醒你的。”


第42章


  三善真人和玄妙觀其他弟子一樣在齋堂用飯, 他會來同他們說話,更像是友善的問好罷了。


  聊得不多,幾句結束,三善真人找了個位置坐下了。玄妙觀的道士習慣真人跟他們同吃, 沒表現出別扭、忐忑, 很自然。


  齋堂又恢復如初。


  仔細一看還是會有點不對。


  賀歲安有時會對周圍的環境敏感, 她發覺那些道士一開始是偷偷打量他們的, 自三善真人出現後, 道士們的目光變得肆無忌憚。


  時辰還早著,玄妙觀巳時初才會開放大門迎接香客的祭拜。


  此刻, 玄妙觀裡全是道士, 隻有他們兩個外來人, 賀歲安腦海裡忽然浮現道士們將他們悄無聲息殺了, 也不會有人知道的想法。


  祁不砚今天胃口似乎很好,又拿了一隻包子吃。


  她等他。


  之前都是祁不砚等她用完飯的,這次換賀歲安等他了。


  三善真人也在吃包子, 吃完包子, 從容不迫端起蓮瓣碗想要裝粥,拿不穩掉到地上,蓮瓣碗發出“咣”一聲,在齋堂很是響亮。


  齋堂裡的所有道士齊刷刷站起來, 牽動桌椅響。


  賀歲安心髒一突。


  剛坐下的她又站了起來。


  任誰看了這種情況都會察覺到不妥,賀歲安豈會察覺不到。


  有一個道士急忙忙地從齋堂外面跑進來, 說謝溫峤如今就在玄妙觀,說是要見三善真人。


  賀歲安記得謝溫峤, 就是那天去段府的大官,他今天怎麼也來玄妙觀?感覺以他的為人, 不太像過來玄妙觀上香祈禱的。


  三善真人聽言,彎腰撿起蓮瓣碗,看向站起身的道士。


  “你們站起來作甚。”


  道士坐了回去。


  三善真人雪白的眉毛動了動,放蓮瓣碗回長桌上,繼而抬手整理幹淨整潔的道袍,不再吃下去,隨那個道士去見謝溫峤。


  賀歲安見道士們坐回原位,提起來的心往下放。


  經過她身邊的三善真人對賀歲安說:“若玄妙觀招待不周,還望小公子、小姑娘見諒。”


  可能是剛才發生的事令賀歲安不受控制地產生不好了印象,此時聽到三善真人說客套的話,她隻是點點頭,並未開口說話。


  謝溫峤就站在齋堂外面。


  他並不是隻身一人前來的,身邊還帶有幾個會武功的隨從。


  跟賀歲安初見謝溫峤一樣,他穿的依舊是一襲紅色官袍,頭戴黑色烏紗帽,腳踏皂皮靴,腰背挺拔,像一棵寧折不彎的松樹。


  三善真人向他行了個禮。


  “謝大人。”


  謝溫峤也回了一個禮:“謝某見過三善真人。”


  三善真人心平氣和道:“謝大人此次前來還是為了那件事?貧道該說的都說了,那件事與玄妙觀無關,謝大人何必揪著不放。”


  “謝某隻是想調查清楚罷了。這幾年來,在夜裡上登雲山的共有三人,他們無一例外都在山上因各種各樣的意外死了。”


  謝溫峤會接觸到這件事的原因是死的其中一人是他認識的。


  他今年回青州才知道的。


  於是他著手調查。


  細查下來,確實可以找到不少疑點,而疑點大多牽扯到登雲山的玄妙觀,謝溫峤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想那些人死得不明不白。


  玄妙觀的道士也還算配合,看似都有問必答,就連備受皇帝重視的三善真人亦是,不過謝溫峤心裡還有尚未解開的疑惑。


  疑惑要到玄妙觀解。


  所以他來了好幾次玄妙觀。


  三善真人:“謝大人也說了,他們是因為意外去世的,與貧道何幹,又與玄妙觀何幹,玄妙觀還特地在山下立碑,讓百姓夜裡盡量不要上山了。”


  他真情實意道:“貧道身為出家人,也很惋惜他們的死。”


  謝溫峤:“謝某想搜觀。”


  三善真人淡定自若:“搜玄妙觀需要得到皇上的首肯,貧道想問謝大人可曾請示皇上了?”


  搬出了皇上,謝溫峤的確拿三善真人、玄妙觀沒辦法。最重要的是青州百姓對玄妙觀十分敬重,他使強硬手段也會遭到反對的。


  做任何事都不能去激起民憤,謝溫峤還是懂得這個道理的。


  三善真人忽抬手指向齋堂。


  他示意謝溫峤看進去。


  “謝大人,您說這幾年來,在夜裡上登雲山的人全死了,這二位小公子、小姑娘昨日在玄妙觀過夜,至今還安然無恙的。”


  謝溫峤明白他的意思。


  三善真人的意思是,那些人在夜裡上登雲山死了,而他們這兩個人也在夜裡上登雲山,但因為在玄妙觀過夜而安然無恙。


  想從側面證明夜裡上登雲山很容易發生意外,與玄妙觀毫無關系,否則他們不會安然無恙。


  無故成為“證人”的賀歲安、祁不砚走出齋堂。


  謝溫峤看向他們。


  賀歲安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她等祁不砚用完飯就出來了。


  一下子被不少人用莫名眼神注視的感覺並不是良好的體驗,尤其是被當官的人凝視著,賀歲安雖沒做賊心虛,但也不太喜歡。


  三善真人如舊的和藹可親。


  謝溫峤表情卻有點復雜。


  他向他們表明自己的身份,沒說來此的目的,思忖片刻問道:“你們是昨夜上的登雲山?”


  賀歲安稍頓:“沒錯。”


  謝溫峤又問:“昨夜你們有沒有遇到什麼不同尋常的事?”


  她據實回:“沒有。”


  三善真人很沉靜,不怕他們會說些什麼不利於玄妙觀的話,就算他們說了,也沒有證據,還會招惹麻煩——那少年可是殺了人。


  祁不砚可以說是小道士元德先要殺他,他再反殺的,屬於正常防範,按大周律例,無罪。


  但可有證據、理由?


  沒證據,沒理由,三善真人也可以說是他們先要殺元德,還成功殺了人,謝溫峤若要他們殺人的證據和理由,那便自個兒查去。


  隻要皇帝一天還看重著玄妙觀,拿不到確切的證據,謝溫峤就別想動玄妙觀,不能亂來。


  三善真人素日裡與人為善,一遇上玄妙觀的事卻會很堅持。


  謝溫峤聽完賀歲安的回答後,等祁不砚的回答。


  祁不砚抬起眼。


  旁的三善真人難得屏住呼吸。


  祁不砚笑道:“除了有點吵,並沒有遇到不同尋常的事。”殺人,與被殺,對他來說不是不同尋常的事,相反,他是習以為常。


  三善真人想錯了,祁不砚不是怕招惹麻煩才沒說昨晚的事,他隻是想盡快找到自己要的東西,其他的事可以暫時往後放。


  往後放不代表過去了。


  謝溫峤看了三善真人一眼,像是無法反駁他剛說過的話:“你們為什麼要在夜裡上山?”


  “必須說?”祁不砚反問。


  “也不是……”謝溫峤被他突如其來的反問弄得微愣,一般人被當官的問話,能答的都會答,玄妙觀的三善真人也沒像他這樣。


  少年笑仍在,接道:“好。”然後就沒下文了。


  也罷。


  謝溫峤眼下沒心思再在他們身上下功夫,還是別的事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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