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娘親吹笛子特別好聽,還會彈琴。每次聽她彈琴吹笛子,我的心裡都像麻辣燙咕嚕咕嚕,激動不已。
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像娘親一樣厲害。]
駱明庭:……
他讀不下去了,他餓了。
那邊的秦蘿已經成了隻小鴕鳥,腦袋越來越低。
駱明庭苦惱撓頭:“……然後是秦樓的部分。”
樹下的少年抿了抿唇,似是十足期待,眸光無聲亮了亮。
――所以說這一家子真的很奇怪好嗎!正常人誰會期待這種東西啊!
[和爹爹一樣,我的哥哥也是一名劍修。
哥哥很高,像個被拉長的軟皮糖。他修煉很用功,是年輕一代裡修為最高的人,每次去哥哥的院子,我都能看見他練劍揮劍,如同鍋裡被攪來攪去的面條。]
秦樓蹙眉:“我怎麼沒有那句‘長得非常好看’?”
駱明庭欲言又止。
重點是這個嗎?你個軟皮糖???
[我想告訴哥哥的是,他修煉不用那麼刻苦。
每次見到他身上的血和傷口,我的心都像被燒烤串串刺穿了一樣難受。]
……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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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的家人,希望我們能像餃子裡的肉沫和菜沫,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終於結束了。
駱明庭說不清心裡的感受,麻木且震驚的眼神慢慢往下,觸碰到最下方的長老評語。
[形象貼切,栩栩如生,笑煞我也,深度好文!]
字跡隱有顫抖,可以想象寫下這幾個字時,那人是在如何努力地憋笑。
再看眼前的劍聖一家,一個四處狂飆的撒尿牛丸,一個佇立的田螺烤包,一個亂舞的面條,一個小燒烤麻辣燙。
合在一起,成了永不分離的餃子餡。
他總算明白秦蘿為何能拿滿分。
長老在批閱這篇文賦時,絕對一整個爆笑如雷啊。
江逢月高高興興鼓掌:“不愧是我女兒,這遣詞造句,一般人絕對想不出來!”
……一般人的確想不出來。
秦止點頭:“我覺得,你哥更像龍須酥。就他揮劍的時候,劍氣裹著他亂飛。”
……居然理所當然接受了這個設定,甚至迫害起了親兒子。
秦樓蹙眉:“所以,我怎麼沒有那句‘長得非常好看’?”
……求你別說話了軟皮糖!
這一家子的腦回路都不怎麼正常,駱明庭一個頭兩個大,反觀秦蘿的小伙伴那邊,渾然充斥著快活的空氣。
江星燃笑得捂住肚皮:“不是吧秦蘿,被燒烤串串刺穿心髒一樣難受……你是有多想吃燒烤啊?”
陸望溫聲安慰:“你寫得很厲害。我一定想不出這種句子。”
楚明箏右手捏成拳頭,輕輕靠上嘴唇,用咳嗽掩飾笑聲:“咳。”
不止長老爹娘江星燃,連小師姐也在笑話她。
秦蘿跺一下腳,解釋得毫無底氣:“這、這是……這是生動形象,比喻句!”
嗚嗚嗚她當時寫下這些句子的時候,明明覺得好貼切好有趣的!
她耳朵上止不住發熱發燙,下意識後退一步,瞥見身側謝尋非的影子。
他自始至終安安靜靜,沒笑也沒出聲,在一眾小伙伴裡有如清流。秦蘿找到唯一同盟,仰頭看了看他的臉。
少年沒料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對視,怔忪一瞬,忽地抿了抿唇。
謝尋非:“噗。”
“抱歉。”
他彎了彎桃花眼,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很低:“……忽然想到了麻辣燙。”
秦蘿一聲哀嚎,用考卷蓋住自己的臉。
“蘿蘿的文賦就是寫得很好啊!不然也拿不到滿分。”
江逢月上前幾步,笑眯眯摸摸她腦袋:“爹爹娘親和哥哥都很喜歡,以後要繼續加油,多寫一寫這種有趣的文章。”
秦蘿放下一點點考卷,露出黑亮亮的大眼睛。
小孩的創造力最是無拘無束、天馬行空,不應當人為約束。
楚明箏亦是笑道:“嗯,很可愛。改日蘿蘿若有興趣,可以試著寫一寫我。”
考卷繼續往下,小朋友露出了白皙小巧的鼻尖,嘴角情不自禁勾了勾。
“面條很好,恰巧我自創了一套劍招,不如便叫‘甩面劍法’。”
秦樓若有所思:“不過,我怎麼沒有那句‘長得非常好看’?”
秦蘿被誇得心情大好,徹底露出整張小臉:“哥哥是英俊瀟灑的茯苓餅,又白又薄!”
又白又薄的茯苓餅挑挑眉梢,終於閉了嘴。
“啊,那邊的擂臺結束了。”
江逢月抬眼眺望一瞬,很快望向秦蘿:“蘿蘿,到你啦。”
樂修之間的考核,屬於由抽籤決定的一對一擂臺賽。
擂臺賽的規矩不必多說,勝者晉級敗者退場。如果有兩個實力強勁的小弟子在初賽撞上,長老們還會綜合評估每個人的修為和表現,給予一定復活名額。
擂臺位於比武場正中央,四周環繞著觀眾席。蒼梧乃是赫赫有名的仙門大宗,弟子不在少數,今日雖然全是築基期的孩子們在比試,仍有許多人聞訊而來,想要湊湊熱鬧。
“那是……掌門和江長老?”
望見兩道無比熟悉的身影,有小弟子竊竊私語:“他們怎麼來了?”
“他們經常會旁觀擂臺賽吧。掌門雖然平日裡不怎麼講話,其實很關心弟子的。”
他身側的好友低低應聲:“對了,我聽說這場是秦蘿和郝嘉時的擂臺。”
“秦蘿?”
當即有個女孩插話進來:“我聽說她挺厲害的,之前摔下山崖,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如今小小年紀,已經是築基水平了。”
“郝嘉時也不錯啊!他的琵琶非常厲害。”
最先開口的小弟子撓撓腦袋:“不過……秦蘿贏下新月秘境,還收服了神龍,那次百門大比的異象你們還記不記得?聽說就是她掉進七殺陣法,最後居然破開大陣,活著出來了。”
簡直是匪夷所思的經歷,許多人一輩子都不會有過。
他身側的好友來了興致,繼續道:“而且許多人說她性子不好,但我有次在秘境裡被怪物追,是她救下了我,還提醒我一定要注意安全,全程溫溫柔柔的。”
“等等。”
小弟子兀地一頓,嗓門更低:“你們看,那些人是誰。”
越過層層疊疊的人影,三道目光直直往後,落在幾個似曾相識的人影之上。
女孩大吃一驚:“是斷天子長老門下的弟子!他們來這兒做什麼?”
好友神色凜然:“聽說這群人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百門大比都懶得參加……居然會一起來看築基期的年末考核?”
小弟子痛心疾首:“謝尋非居然也在。昨日的金丹期劍術大比,我就是敗在他手上,他出手好狠,簡直不是人。”
女孩擰眉:“這不符合邏輯,一定有什麼陰謀。”
好友凝神:“莫慌,我去找他們問個清楚。”
小弟子趕忙拉住他衣袖:“不!你不要命了?快看,謝尋非……好像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什麼東西!”
“暗器?”
“迷煙?”
“致、致命殺器?”
但見前方的小少年右手一振,給身旁的師兄師姐分別遞過什麼東西,幾人紛紛抬手,拉出一道大大的橫幅。
寫著樸實無華的[秦蘿加油]。
他們在人群最後,既不會遮擋視線,也很容易被擂臺上的人一眼看到。
謝尋非身邊的紅衣青年垂眸俯身,在他耳旁低語幾句,小少年本是面色淡淡,聽罷陡然紅了側臉。
女孩:“用來助威的……橫幅?”
好友:“他們是為了秦蘿來的?”
小弟子:“等、等等!謝尋非手裡凝出了一團魔氣!助威隻是個障眼法,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人群末端,黑衣少年輕斂眉目,手心魔氣騰湧,無聲凝集。
須臾之間,一隻兔子趴在了他頭頂上。
肉嘟嘟圓滾滾,搖搖晃晃撐起身子,學著謝尋非的姿勢舉起爪子,手中同樣展開一道加油橫幅。
女孩:“……迷幻。”
好友:“……不可思議。”
小弟子:“……我就是被這種幼稚笨蛋小孩打敗的?這裡是不是夢?”
來不及震驚太久,擂臺上鍾鳴聲起,對決正式開始。
年末下了紛紛揚揚的大雪,秦蘿沒多做打扮,隻穿了件簡簡單單的弟子服。她雖則年紀尚小,祭出問春風的一剎靈力四湧,已然顯出凌厲而澄澈的烈烈鋒芒。
女孩顯然發現了謝尋非帶來的橫幅,情不自禁揚唇一笑,下一瞬,對手的攻擊已隨風而至。
郝嘉時年紀比她大,修為也更高一些。他聽過關於秦蘿的傳聞,心知不好對付,從一開始便全神貫注,用了十成力氣。
秦蘿凝神,淺淺吸一口氣。
這是她參加過的,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場擂臺賽。
初初來到這個世界時,她懵懵懂懂不清楚許多東西,修為不高實力不強,總覺得自己太弱,要靠師兄師姐保護。
可她也有問春風,有自己刻苦修習的道。
曾經的那個“秦蘿”一直在努力,一直想要證明自己,如今她帶了兩個人的份,來竭盡全力搏上一搏。
她總要慢慢長大,慢慢變得可靠,不能總是生活在他人的羽翼之下。
古箏乍起,長弦微顫。
曲音倏然揚起的瞬間,如有滾滾清潮凌空而來,溢開靈氣凜然。寒芒挾幽朔,四下紛揚的雪花回旋不休,騰起清冽浩蕩的勢,牽引出白霧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