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聞砚桐正東想西想時,忽而陣密集的鼓點響起,她抬頭看著臺上。就見有身著繡紋長裙的女子甩著長長的水袖從幕後轉上了舞臺,直轉到臺子邊,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要掉下來時,她卻腳尖點,徑直騰空而起!
來了!
聞砚桐緊盯著那人的身影,伸手握住了桌上的茶盞。
那根看不見的絲線吊著戲子在空旋轉,速度越來越快,也離程延川越來越近,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半空,驚嘆聲此起彼伏。
緊接著就見寒光閃,戲子的短刃出袖,甩出來的瞬間她身上的細線猛地斷,整個掉了下來!
聞砚桐差點歡呼出聲。
甩出的短刃失了準頭和力度,叮當聲撞在了桌邊,落在地上。
程延川猛地起身,緊接著身旁的人也都站起來,侍衛從樓裡的邊角飛快趕來。
殺手反應極快,落地便穩住身形,就地翻滾撿了短刀,劈手向程延川攻擊。
這是偷襲不成打算強攻!
聞砚桐忙起身後退,她這時候就改讓遠些,免得添亂。
牧楊行動最快,舉了茶杯上前,要與那殺手幹架。
可殺手身姿不般的厲害,以極其柔軟的弧度躲過牧楊的攻擊,短刃在手轉,直刺牧楊的脖子!
千鈞發之際,傅子獻在後面抬腳踹了牧楊下,將他整個踹得往前翻,這樣的速度才躲過了殺手的利刃,削去了牧楊的發絲。
滿座驚呼乍然響起,有人往外逃,有人在樓亂蹿,瞬間亂做團,各處的侍衛趕來的路上受堵。
近處趕到的幾個,都被殺手幹淨利落的刀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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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砚桐暗暗叫糟,這戲子殺手遠比看上去的厲害,是所有人失策的點。
牧楊被踹得翻到旁,摔壞了手的茶盞,便拿著碎片砸殺手。
殺手輕松躲過,目標仍舊隻有程延川,身姿凌厲的衝來。
好在程延川提前在身上藏了武器,與她對打起來。可這殺手比程延川厲害不止星半點,幾招下來已顯吃力,若是在這樣下去,程延川同樣會被殺。
聞砚桐著急上火,來不及多想,抓了桌邊的茶盞,握在手裡暗道聲小侯爺保佑,然後用力扔了出去!
或許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這個茶盞正殺手的太陽穴,瓷器與頭骨撞出沉悶的聲響,讓殺手的動作停了瞬,往後退兩步。
小侯爺也太好使了吧!
殺手退後的這兩步,恰好給了程延川喘息的機會,隨後待殺手再上前時,傅子獻突然出手,狠狠的敲擊在殺手下刀的手臂關節,將刀刃的位置打錯。
他轉了個身到程延川和殺手身邊,隻手繞過程延川的右手,將短刀換到了自己手,另隻手極快的化解殺手下刀的招式。
拿到武器之後,傅子獻就代替程延川與殺手對招。
讓人沒想到的是,平日裡看起來弱弱的傅子獻,竟能與這個相當厲害的殺手打的不相上下,他身姿輕盈,每每當殺手的刀滑至致命處的時候,都能被他輕松躲過。
聞砚桐知道的,傅子獻的武藝向來厲害,不然後來也不會成為池京禧器重的左膀右臂。他在相府的時候從來隻是讓別人看見他的箭術,身法和劍從未示人,這次怕是為了保護程延川,才不得已亮出底牌。
傅子獻與殺手纏鬥的過程,手臂和後背都有劃傷,殺手也沒佔什麼便宜,臉都被刀刃劃破了,血流了半邊面容。
兩人幾乎都是在幾招之內給對方留下的傷痕,並沒有交手多久,侍衛便**的趕到,傅子獻便趁機退了下來,仍然站在程延川身邊,鎮定的盯著殺手,怕她擺脫侍衛包圍衝上來。
不過很快的,支羽箭從臺子上方的二樓展臺射來,正殺手的後背,直接從身前穿透。
她悶哼聲,沒多久就倒下了,血流了地。
聞砚桐從慌亂抬頭看去,就見池京禧站在展臺上,手裡還保持著射出箭的姿勢,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聞砚桐知道,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定滿是沉靜。
樓的人散的差不多,侍衛將程延川幾人圍在心處,在原地等了會兒,池京禧便從二樓下來。
“全都殺了。”池京禧道,“整個戲班子沒留活口,無人傷亡,人受傷,已送去就醫。”
程延川頷首,對旁邊吩咐,“把屍體全部運回去。”
牧楊在傅子獻旁邊站著,對太子道,“涉昭哥,我帶傅子獻去醫治傷口。”
程延川點了點頭,連下了好幾道命令,把身邊的人都調動起來,最後才對池京禧道,“辛苦你了單禮,這次事情結束後,我必好好酬謝你。”
池京禧微笑,“涉昭哥不必客氣。”
程延川嘆氣,“傅家那庶子倒是個好心的,我本想召來暗衛,沒想到他倒先出手了。”
池京禧也笑,“那涉昭哥就好好想想怎麼謝他吧。”
程延川又打趣了兩句,帶著侍衛轉身走了。池京禧這才將視線移到站在柱子旁的聞砚桐,神情放緩了些,走到她身邊,“作何縮在這裡?”
聞砚桐吸了吸鼻子,“小侯爺,我腳抽筋了,動不了。”
池京禧低頭看了眼,“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說的就是你。”
這不是她經常罵牧楊的話嗎?
作者有話要說: 牧楊: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第 66 章
聞砚桐近距離的看了一場驚險的刺殺, 內心的波瀾起伏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尤其是看見殺手的利刃險些刺進牧楊脖子裡的時候, 她整個心都揪在了一起。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 看慣了書中電視裡主角的死,總會讓人以為死亡是轟轟烈烈的,但其實人的生命極其脆弱。
若是方才沒有傅子獻的那一腳, 殺手的利刃可輕易刺進牧楊的脖子, 那牧楊這條命必殒。
聞砚桐甚至都來不及反應,事情就結束了,等她想要動的時候才發現方才全身緊繃得厲害, 腳抽筋了,一動就站不住。
池京禧走來之後, 她下意識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小侯爺, 你沒受傷吧?”
他搖頭,“哪隻腳抽筋了?
“我也不知道, 就覺得腿發軟,站不住。”聞砚桐道。
池京禧輕嘆一口氣, 突然蹲下身, 伸手捏住了她的腳, 隔著靴子按在了腳踝, 使勁一捏。
“嗷——”聞砚桐忍不住一聲叫喊。
池京禧道,“跺腳試試。”
聞砚桐依言跺腳。哪知池京禧不捏還好,這一捏聞砚桐的腳當下一疼, 屈膝往下摔。
池京禧忙迎身去接,將人接了個滿懷,聞砚桐下意識抬頭,鼻尖差點撞上池京禧的唇,就見他低著頭,俊俏的眉眼清晰的印在眸子裡。
聞砚桐的心狠狠一動,悸動來的猝不及防,她耳根好似都燒了起來,但有本能的不願推開,就在他懷裡悶悶道,“小侯爺,你是不是嫉妒我腿腳太利索?”
池京禧緩緩把人扶起,“我嫉妒一個瘸子腿腳利索?”
“我已經不瘸了!”聞砚桐氣道。
池京禧含笑看她,“我背你出去吧。”
聞砚桐驚愣住,當下就心動了,但是又考慮這裡人多眼雜,還是搖頭,“算了,還是不勞煩小侯爺了。”
關鍵是腿腳緩一會兒也能緩過來,倒沒有矯情到要人背的地步。她動了動腳,覺得差不多能走了,就與池京禧一同離開了戲樓。
這場宴會算是被鬧了個徹底,光屍體就抬出了十幾具,各家的千金少爺坐馬車逃回家。
消息傳得很快,這場刺殺傳遍了朝歌之時掀起軒然大波,皇帝下令徹查此事,將朝歌各個入口嚴守,出入的人都要經過嚴格的排查。
聞砚桐之前也問過池京禧,一般這種情況不是留活口的嗎?不然怎麼盤問消息。
池京禧眸色微涼的回答,“這種人的嘴裡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屍體能夠告訴我們更多。”
聞砚桐也不懂這些,隻知道那次刺殺結束後,池京禧在皇宮待了整整三日才出宮,當天下午,就來了聞砚桐的宅子。
隻是池京禧忘了聞砚桐有午睡的習慣,來了之後又等了一會兒。
宅子裡的下人經他上次整頓過後,這次見了他之後每個都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等聞砚桐睡醒了,才立刻飛奔去通報。
聞砚桐穿好衣裳,打著哈欠去了正堂,一進門就扯著嗓門問,“小侯爺,你的事情忙完了?”
池京禧轉頭看她,平靜的眼中蕩開笑意,“忙完了,一得闲就來找你了。”
聞砚桐在旁邊坐下,想著池京禧來肯定是因為前幾日說的還有問題要問,便等著他先說話。
這幾日她沒有外出,也隱約聽說外面熱鬧的不行,這場刺殺一出,有罪的沒罪的,從上面一層層往下處罰,罰了不少人。
池京禧定然也因這事忙得暈頭轉向,不過她最在意的是,到底能不能從那批人中找出想要殺程延川的兇手。
正想著時,就聽池京禧的聲音緩緩傳來,“你那張紙……”
聞砚桐神經立即緊繃。
他說的哪張紙?不會是那張紙吧。
池京禧道,“就是你想的那張紙,上面的內容,你從何處得知的?”
他語氣平緩,倒沒有像前幾次那樣,有點逼問的意思。但是聞砚桐還是忍不住緊張,隻道,“撿到的。”
沒想到當時她動作那麼快,還是被池京禧給察覺了。
“撿的?”池京禧微抬眉尾。
聞砚桐點點頭,“當日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從戲樓的側門出去的,在那撿了這張紙,我不明白上面的意思,所以就想給你,你那麼聰明肯定知道上面是何意。”
這話乍一聽是很明顯的謊話,但是確實沒有依據推翻。
畢竟上面的字跡也不是聞砚桐的,上面也沒有她的名字,池京禧就算是再懷疑,也不能按著她的頭認下這張紙。
池京禧沉默了一會兒,果然不再追究這件事,而是道,“想回家嗎?”
聞砚桐立即明白,這是要出發回長安了,於是點點頭道,“當然是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