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個該死的師弟也不見了蹤影……
我就這樣像熱鍋上的螞蟻般,守在病房的走廊裡,整整守了三天三夜……
直到某個深夜,那個師弟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他遞給我一個密封袋,說那是月月讓他轉交給我的。
那空蕩蕩的袋子裡,隻有月月的手機,一隻錄音筆,和一份離婚協議書……
他轉身就走,我抓住他的胳膊,問他月月到底去哪兒了。
我說我是月月的丈夫,我有權知道我妻子的去向!
他回頭看著我,就那麼一言不發地盯著我……
忽然間,他揮起拳頭就狠狠砸了過來。
我已經幾天幾夜沒怎麼吃沒怎麼睡了,我連半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很快就被他打得頭昏眼花,伏地不起。
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他丟下一句,他會把月月照顧好,讓我不要再來打擾月月了。
呵,他媽的憑什麼啊?你他媽算老幾啊?
月月是我媳婦!
我們夫妻隻是鬧個別扭而已,離婚的事隻要我不同意,她就一輩子都隻能是我媳婦!
不過,隻要月月脫離危險,平安就好。
我會花重金去給月月尋找國內外腎癌專家,我一定要讓月月知道,誰才能把她照顧好!
Advertisement
知道月月還活著,我立刻打起精神來。
我迫不及待打開那隻錄音筆,我猜那是月月要對我說的話……
可聽完之後……
我的天都要塌了。
那個咄咄逼人滿嘴臟話的人,她是我媽?
那個忘恩負義不知廉恥的人,她是梁爽?
……
我渾渾噩噩回到許久未進門的,我和月月的家。
淡淡的馨香縈繞間,仿佛她下一秒就會從廚房裡對我露出笑臉來……
我走進她的書房,抽屜裡滿滿都是她寫給我的,字跡娟秀的便簽紙……
起床後要先喝杯溫水。
早飯一定要吃。
再忙都不能熬夜。
吃過頭孢一定不能喝酒。
開車不能鬥氣。
對員工不要暴躁。
急脾氣要改。
每年體檢務必要查的項目。
……
密密麻麻的字裡行間,寫滿了她溫柔的叮嚀。
我泣不成聲,淚如雨下……
而在我送她的那串珍珠項鏈下,還壓著一張小小的便簽。
「祝錦年和梁爽,多子多福,幸福一生。」
我憤怒撕碎了那張便簽!
誰他媽要和梁爽過一生!
月月你怎麼就這麼鉆牛角尖呢……
不過是讓她給我媽生個孩子而已,我又沒碰過她!
我愛的人隻有你,從頭到尾都隻有你一個啊!
我狠狠扯開衣領,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打開了她的手機。
【12月22日】
「再無明月照錦年」
我盯著她慘白的臉色和那張流產手術單,如遭雷擊……
月月她居然真的懷孕了?!
可我那天對她說了什麼?
我說她吃過那麼多藥,孩子生下來也會不健康……可那是因為我覺得她在說氣話騙我懷孕,畢竟這麼多年她都懷不上!
我頓時心如刀絞……
我狠狠抽了自己兩個耳光……
【12月23日】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配圖是梁爽發給她的語音。
她把語音都轉成了文字截屏下來。
而那些文字對話讓我如芒在背……
那是我不知哪一次醉酒後,看著我媽又因想我爸難受掉眼淚而煩躁不堪,才跟安慰我的梁爽順勢吐槽了幾句……
那都不是真心話,月月……
我從來都隻愛你,從來沒有變心的啊……
【12月24日】
「齊人之福:正妻和小妾的區別在於,貴賤有別。我應該開心的呀。」
我頭皮一陣發麻。
那手鐲是我媽選好了逼著我付款送給梁爽的,根本不是我想送她的禮物!
什麼正妻小妾齊人之福……
我從沒想過……
月月你是不是誤會我太深……
【12月25日】
「滿城的燈火,沒有一盞等我。」
不是的,月月……
等你病好了,我保證每天都早早回家陪你,好不好……
別跟我賭氣了月月……
【12月26日】
「我不要變醜,我要買七套假發,以後每天換個美美的發型~」
配圖是她買假發的訂單……
收貨地址卻寫的陳誠的辦公室……
所以她不要我了嗎?
我心裡一陣絞痛……
【12月27日】
「我慢慢地聽,雪落下的聲音
閉著眼睛幻想它不會停
你沒辦法靠近,絕不是太薄情
隻是貪戀窗外好風景
我慢慢地品,雪落下的聲音
仿佛是你貼著我叫卿卿
睜開了眼睛,漫天的雪無情
誰來賠這一生好光景。」
月月溫柔的嗓音,仿佛在我耳邊輕輕吟唱。
我的眼淚,一刻都沒停……
【12月28日】
「我想要變成,更圓更好的……永恆明月。」
配圖是張她打了碼的簽了自己名字的協議書。
我仔細去看,隱隱約約好像看見他們醫學院的公章。
她這是和醫學院簽了什麼治療協議嗎?
是為了治病嗎?
我看不懂,皺緊了眉。
我必須去問問陳誠,到底和月月簽了什麼協議?
【12月29日】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配圖是我們的結婚證,她摘下的鉆戒,還有她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
我的手在顫抖。
明明那些天,她說她原諒我了,她答應要和我親密無間回到從前的……
可她居然還是要離開我……
說到底還是因為個孩子,非要和我鬧成這樣……
月月,我現在後悔了行嗎,我這就去讓梁爽把孩子打掉,你原諒我好不好……
【12月30日】
「爸爸,我好想你。如果以後我來不了,記得今天這個叫陳誠的人,他是我的好朋友,會替我來看你。」
配圖是她在她爸爸墓碑前的背影。
我又心疼又生氣。
陳誠算個什麼東西?
憑什麼讓他去……
月月你不能這樣報復我,你不能……
不知為什麼,後面再也沒有任何記錄了。
我把她的手機緊緊捂在胸口。
見不到她的痛苦,猶如萬箭穿心,讓我連呼吸都困難。
我強打起精神,吃住都窩在辦公室裡,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查閱腎癌治療資料,和尋找國內外專家上。我一定比那個陳誠更有能力照顧月月……
我媽那裡,無論她怎麼給我打電話,我也一天沒再去過。
她那麼辱罵月月,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但當務之急是給月月治病,一切都等月月的事安排妥當,我再處理梁爽的孩子。
……
一周後,我拿著幾位世界頂級專家給出的治療方案,迫不及待找到陳誠。
「月月到底在哪兒?你看看這些方案會不會更有價值些?我不想和你吵架,我隻想盡快治好月月的病。」
陳誠隻是淡淡掃了眼那厚厚的資料,似是毫無興趣。
「學姐之前摔傷了腦部,急救手術後身體機能嚴重受損,加上她單腎的狀態承受不了高負荷的治療,你這些腫瘤方案都是紙上談兵,根本行不通。」
他盯著我,又補了一句,「不是救人時的摔傷,而是你在街頭丟下她的那個晚上。」
我愣住。
那一晚,她不就是摔了一跤嗎,怎麼會那麼嚴重……
他瞥著我,「你真的很想見學姐嗎?」
我松了松領口,粗聲道,「帶我去見她,我們夫妻的事,我們自己來交流!」
他定定看著我,「跟我來吧。」
我沒想到,他沒帶我去病房,竟帶我回了他們醫學院。
七轉八轉,在一個冷森森的實驗室門前,他停住了腳步。
我聲音有些抖,「你什麼意思?」
他沒應我,隻是打開了門。
入目的標本架上,滿滿都是福爾馬林浸泡的人體器官……
我的心臟狠狠揪緊,喉嚨仿佛被人死死掐住,幾乎要憋得上不來氣。
隻見陳誠站在一排展示架前,指著幾個玻璃器皿。
「你不是要見學姐麼。她就在這裡。」
轟的一聲……
我的天塌了……
我全身顫抖著,一步一挪地,艱難走到了那些器皿前……
我的月月她……
我還要給她治病的啊……
她居然……
居然……
我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大病一場,我記性變差了很多,甚至中午都會忘記早晨吃了什麼。
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