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蕭定坤驟然俯首下去。
沉悶喧嚷的電影音響聲中,嬌軟嫵媚的女孩兒發出了一聲猝不及防的“唔”聲,湿潤驚訝。
放映廳裡,模糊的燈光中,最後面這排座位上隻露出一頭烏黑的長發,以及一雙纖細好看的手,那雙手緊緊地攥住了椅子把手。
隱隱的紊亂氣息之後,蕭定坤低首望著懷裡已經軟得猶如豆腐般的女孩兒,啞聲命道:“當我吻你的時候,你要抱著我的腰。”
福寶面紅耳赤,已是思維無能,隻能順著他的意思點頭,放開攥著座位把手的手,去環住他的腰。
成熟男人的腰,遒勁有力,福寶甚至可以感覺到羊絨衫下結實的肌肉緊緊繃著。
蕭定坤看著懷裡乖巧的女孩兒,唇輕輕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口中發出低低的音節,仿若呢喃。
“je t'aime.”
——
je t''aime.
這句話用中文說,發音大概是“熱,帶麼”。
福寶回到宿舍後,心依然是飄的,腳仿佛踩在雲上。
她今天受到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定坤哥哥陪她去電影院看電影,攬著她的腰肢,還吻了她。
她在書中看到過關於愛情關於親吻的描述,以為那種醉人的感覺隻是文學描述的誇張手法而已,但是她沒想到,輪到她的時候,她竟然是腦子裡仿佛漿糊,思考無能,整個人都軟了。
以至於到現在,她的手腳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Advertisement
腦子裡昏乎乎的,不斷地浮現出當時定坤哥哥吻她時候的情景,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當時對自己說的話。
“熱,帶麼”,這是什麼意思?
是很熱嗎?
福寶搖頭,她覺得肯定不是的,在那種時候,當定坤哥哥對自己說出這幾個音節的時候,她看到了定坤哥哥眼眸深處閃耀的火光,那是一種熾熱到仿佛巖漿一般能隨時吞沒一切的渴望,渴望到貪婪。
這幾個音節一定有特別的意思。
隻是他不願意告訴自己罷了。
李娟兒原本躺在床上看書,突然抬起頭來問:“福寶,《廬山戀》好看嗎?”
福寶下意識點頭:“挺好看的。”
馮美妮來勁了:“都講啥啊,你給我們說說,我也打算去看。”
說起這個她有些嘿嘿笑了下“王軍要邀請我去看這個電影,我得提前知道下,有個心理準備!”
福寶想了想,發現自己腦中一片空白。
她又想了想,最後幹巴巴地道:“就是講一個男的在廬山遇到一個女的,兩個人產生了愛情,在一起了……”
宿舍的幾個女生都好奇地打量過來:“就這?然後呢?”
這部電影挺火的,肯定有好看的地方,她們還想聽個稀罕,結果福寶就說出來這個。
面對五雙好奇的眼睛,福寶這才發現,自己滿腦子都是定坤哥哥,滿腦子都是身邊男性強烈的氣息,滿腦子都是他嘴唇的滋味,她根本沒認真看電影講了什麼。
她張口結舌了一會,最後終於想起來自己聽到的別人關於這部電影的介紹:“女的是歸國華僑,時髦,衣服靚,長得也好看,男的是幹部的兒子,博學多才。”
王鳳花聽了,若有所思:“額,我好像聽人提過,說這部電影裡女主角換了四十多套衣服,全都是從香港買的。”
福寶忙點頭:“對對對,那一套套的衣裳可真好看,時髦,咱見都沒見過。”
現在穿港貨是一個時髦,隻不過很多人根本沒渠道買到港貨罷了。
這麼一說,宿舍裡的人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港貨,福寶總算得了消停,她躺在床上舒了口氣,腦子裡再次想起蕭定坤呢喃的那句話。
她發誓,一定得搞清楚,他到底說了什麼。
第157章 法語的我愛你
霍錦澤最近總是有些魂不守舍。
那天和哥哥聊天後,哥哥的一番話像是小錘子一樣, 一直在他心裡不斷地敲打, 時不時來一下, 便是突如其來的疼。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聰明的, 從小就比一般孩子要聰明很多, 也認為自己能夠看透人心。
但這次他錯了嗎?
他會在偶爾間低頭寫文件的時候, 想起哥哥的話,之後腦中就浮現出福寶的樣子。
她對自己冷眸相向,嬌豔得仿佛夜晚的紅玫瑰, 她對自己不屑一顧, 高冷得仿佛山嶺上的雪冰花, 這樣的姑娘,她到底是怎麼樣的性情?
自己一直對她是有些誤會的, 以為她費盡心思想嫁進於家,可她並沒有,一切都是誤會, 她竟然是於家的女兒。
如果她真得是自己以為的那種人, 既然是於家的親女兒, 直接認了父母就行了, 又何必非要等到鄉下的父母來了,再和鄉下的父母商量一下。
霍錦澤苦澀地抿起唇,將手中的鋼筆放下的時候, 他終於意識到一個自己不願意承認的事實,他可能真得誤解了福寶, 因為自己的過往所看到的,也因為自己的偏見,對福寶有了誤解。
本來誤解了也就誤解了,現在誤解沒了,也就這樣了。
可是霍錦澤心裡不舒服,他難受。
他想起福寶那次來家裡做客,他表現得冷傲疏遠,一點沒有應有的客氣禮貌,很不給福寶面子。
他還想起那次過去慕田峪野長城,爬長城的時候,他看著福寶笑,心裡惱怒,所以也沒給福寶好臉色,他甚至拒絕了哥哥讓自己跟在後面的提議,就是為了不和福寶多接觸。
還有那次,在家附近偶遇了福寶,明明看著她那麼失魂落魄,顯然是遇到了什麼事,他心裡是有些擔心的,想問問,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不中聽,最後還是不歡而散。
誤解了就誤解了,為什麼自己這麼難受?苦澀懊惱得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為什麼?
霍錦澤眼前浮現出福寶的身影,她在他面前總是高傲的,不屑一顧,就如同一枝帶刺的玫瑰,怒放在他心裡,讓他怎麼都揮斥不去。
霍錦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拳頭。
他望望天,決定過去京師大學,去找一下福寶。
就這麼坐著公交車,來到了京師大學,又去找到了福寶的宿舍,這個倒是好辦,他之前偶爾聽他哥哥提到過,說她就住在靠著某處的一棟宿舍樓裡。
找到了舍管阿姨,問起來福寶,人家先是不懂,後來恍然:“就是那個顧丹陽啊?我知道,她小名好像叫福寶,大家都這麼叫她!”
正好有個女同學要上樓,舍管阿姨就讓女同學帶了個話。
帶話過後,霍錦澤站在宿舍外面的銀杏樹下,抬頭望天。
前兩天才下過一點小雪,蒼茫的天空清冷凜冽,高遠到一望無垠,這讓霍錦澤不免想起當年自己過去接哥哥回城時的情景,那個遙遠偏僻的山村,那裡泛著牛糞味的土地,還有傾軋在鄉間小路上咯吱作響的古老而年代久遠的車輪。
福寶就是來自這樣的地方。
霍錦澤咬了咬牙,長嘆了口氣。
其實為什麼要來找福寶,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但是下意識地總感覺自己要來,仿佛不來,會難受會後悔,會錯過對自己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
隻是見了福寶,他該怎麼說?
正想著,他聽到了一個聲音淡淡地道:“是你?你找我有事?”
忙看過去時,既看到了福寶,年輕女孩烏發披肩,眸亮唇潤,是春天裡剛剛抽芽的小樹苗,生機勃勃,嬌美柔軟。
霍錦澤深吸口氣,忙道:“沒什麼,我就是想找你聊聊。”
聊聊?
福寶自然是有些疑惑,好奇地打量著他:“我們……有什麼好聊的嗎?”
霍錦澤被這麼一噎,頓時臉上有些不自在,但依然硬著頭皮說:“可以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話嗎?”
福寶更加疑惑了:“哦,可是實在是抱歉,我現在要去參加一個討論小組會,時間很趕。”
今天福寶參加的筆型編碼漢字輸入法小組要開一個小組會議,她還準備了一個報告今天要向教授匯報,對於眼前出現的這個人,她確實感到意外,也覺得有些耽誤時間,要知道陳教授最不喜歡別人不準時了。
霍錦澤望著眼前清凌凌的小姑娘,半響沒有說話。
他以前並沒有太留心過,現在看來,她連拒絕別人的樣子都透著嬌憨。
霍錦澤:“就幾句話,可以嗎?”
福寶隻好道:“可以,那麻煩你快點說吧,我是真得有事,不能耽擱。”
她是看在霍錦雲的面子上,畢竟霍錦雲是她的老師,而這個人是霍老師的弟弟。
機會來了,霍錦澤卻有些沉默了,他該怎麼說?怎麼解釋自己的誤會?
福寶看霍錦澤不說話,抬起手來看了看表,還有十五分鍾,她走過去大概要七分鍾時間,已經很緊了。
當下無奈了:“霍錦澤,你是有什麼事?如果有事麻煩你快點說吧,我真得還要趕過去開會。”
霍錦澤忙道:“對不起,福寶,我可能之前對你有些偏見,所以才會對你態度不好,我現在明白自己錯了,想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以前不禮貌的行為。”
這倒是福寶沒想到的,她打量著眼前的霍錦澤。
對於他之前對自己的態度,說在意,倒是談不上,畢竟也不是什麼很熟的人,如果不是因為霍老師,他們根本就不會交集,就是個陌生人。
她怎麼會在乎一個陌生人怎麼看待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