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即便是他一直尊敬的老師找他幫忙,可當要幫的這個忙跟夏沐的利益產生衝突時,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就偏向了夏沐。
他也沒迂回,直接跟歐陽老師表明:“夏沐也在做跟任彥東有關的專題報道,奕琳要做的這個選題跟她的有部分衝突,我晚上回家跟夏沐說一聲,因為涉及到她工作的內容,我得尊重她,看她什麼意見,我再給您答復。”
歐陽老師:“哦,夏沐也在做這個選題啊,也對,目前財經裡最熱門的話題。”
其他的,歐陽老師沒再多說。
態度模稜兩可。
沒說不讓奕琳不要做這個選題,也沒說非要做,把皮球踢給了他。
敲門聲響,是信託公司的總裁過來了,“請進。”
紀羨北又跟歐陽老師約了明晚出來喝茶,說具體見面聊,歐陽老師也沒推脫。
紀羨北理解歐陽老師這樣的做法,不管歐陽老師以前對夏沐多好,可在自己的外甥女和夏沐之間,誰都會偏心自己的親人。
就像在他心裡,誰都沒夏沐重要。
晚上回到家,夏沐還在練字,辦公桌上地板上都是她寫的一幅幅字。
紀羨北知道她毛筆字寫的好,“又開始秀了?”
“對啊。”夏沐瞅他一眼,繼續低頭寫,“紀羨北。”她喊他一聲。
“做什麼?”紀羨北走到她邊上,看她寫字。
夏沐幽幽道:“我看到紀總的毛筆字作品了。”
紀羨北:“…誰讓你亂翻我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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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你跟我之間沒秘密。”
紀羨北:“……”
他找回場子:“看就看吧,也沒什麼,我才練了幾天,上次看你毛筆字寫的好,我就心血來潮買了紙筆自己琢磨。”
其實…他小時候專門上過書法培訓班,還跟任彥東是培訓班的同學,剛開始時任彥東練得也不怎麼樣,後來不知道怎麼會突飛猛進,可他的字還是原地踏步…
夏沐說:“練了幾天就練成那樣,挺不錯的。”
她轉頭在他唇上親了下,給點鼓勵。
看他手裡拎著手提袋,他常穿的那個襯衫品牌,以為他自己定制的,沒多問。
紀羨北把手提袋放桌角:“這個給你。”
夏沐瞅了眼,是男士襯衫,“給我做什麼?”
“袁奕琳送我的,你自己看著處理吧。”紀羨北開始幫她整理寫好的字。
夏沐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問他什麼意思。
“我之前送她的包,她退了給我定制了襯衫。”紀羨北說:“你看著處理吧。”
夏沐又把襯衫給他:“別人的一番心意,你自己決定。”
紀羨北從她的表情裡看出不滿,他解釋:“因為是定制的,衣領有字母,不能退。我不會穿,隨你怎麼高興處理。”
夏沐‘嗯’了聲,隨手把手提袋拿下來放桌下,她說:“明天放我車上。”
“你放車上做什麼?”紀羨北問。
她淡淡說道:“下雨天用來擦倒車鏡。”
“……”
紀羨北把她放在地板上晾幹的字收拾好,抬頭看她:“什麼時候送我一幅?”
夏沐問:“你要了幹嘛?”頓了下又說:“家裡這些都歸你了。”
“這些不行,你一張紙上都寫那麼多,我要一幅掛在我辦公室。”紀羨北的表情認真。
夏沐頓筆,有點受寵若驚:“真假的?”
“什麼真假的?”
“真想要我寫的字掛你辦公室牆上?”
紀羨北反問:“你說呢?我連地方都給你騰好了。”
以前跟她提過一次,她大概沒放在心上,他已經把辦公室之前那幅字畫拿下去了,就等著她送他一幅。
夏沐想了想:“那我現在就寫,多寫幾幅,你挑一下。”
又問他:“有沒有特別喜歡的句子?”
“你寫你喜歡的給我就行。”
第二天。
紀羨北一早就去了公司,周末都沒有休息的時間。
夏沐睡到八點半起床,吃了點東西,準備把紀羨北挑的那幅字畫找個地方裱起來。
他是放在辦公室的,她找了個高檔一些的字畫行。
時間還早,字畫行比較冷清,廳裡沒人,大概在後面的休息室。
“老板?”夏沐喊了聲。
“诶,來啦。”一個溫和的男聲傳來。
“早上好。”老板五十歲左右,溫文爾雅。
夏沐淺笑:“早上好。”她拿出字畫:“老板,我想把這幅字裱一下。”
“好嘞,給我看下是什麼字。”
夏沐雙手遞給他。
老板走到工作臺上,小心翼翼的平鋪開來,看到字,一頓,抬頭問夏沐:“這字是誰寫的?”
夏沐:“我寫的。”
老板明顯一愣,沒想到一小姑娘有這麼深厚的書法功底。
幾秒後,老板轉頭對著裡屋喊了聲:“老三,你出來,你還自詡你練了二十五年的毛筆字,你看看人家一小姑娘都比你寫的好。”
第二十三章
裡面的休息室裡有人出來,腳步聲漸近,夏沐循聲望去,看到出來的人,一怔。
任彥東也是。
他都快大半年沒來這裡,昨天跟沈凌談事情談的不錯,一時心血來潮就寫了毛筆字,後來覺得有幅不錯,今早過來找朋友裱一下。
沒想到在這種年輕人都不怎麼來的地方,遇到了夏沐。
兩人對視幾秒。
任彥東微微颌首:“巧。”
“任總好。”
“哎呀,鬧了半天原來都是熟人。”老板笑呵呵的,熱情招呼夏沐:“小夏啊,到裡面茶室喝杯茶等等。”
“不用了,謝謝。”
“老三,你去替我招呼小夏,今天我親自裱畫。”
夏沐感激:“謝謝老板。”
“都是老三的朋友,不用跟我客氣。”老板把工作臺上方的燈打開,又催任彥東去泡茶。
任彥東:“我先看看字。”
走到工作臺那邊,看到字,被震驚到了。
‘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
跟他昨天寫的內容一樣,卻比他寫的好。
“去去去,別妨礙我幹活。”老板嫌棄的把任彥東推一邊:“你趕緊去招呼人家小夏啊。”
“到裡面喝杯茶。”任彥東看向夏沐。
夏沐婉拒:“謝謝,真不用客氣,我就在外面等著。”
“在這邊還妨礙他幹活,進去坐會,正好跟你討教一下書法。”任彥東再次邀請。
夏沐不好拒絕,隨他一起進去。
老板對任彥東了解幾分,瞧出任彥東對夏沐好像跟別的人不一樣,他就沒進去打擾。
到了茶室。
“你喝什麼茶?”任彥東問她。
夏沐:“隨便,我不懂茶。”
任彥東手裡拿著茶葉,又放下,臨時改變主意:“那就喝白開水。”
夏沐:“……”
第一次跟任彥東獨處,空氣裡帶著幾分壓抑感,早知道她就在外面待著了。
任彥東給夏沐倒了溫水,也給自己來了一杯,把水遞給她,順勢在她旁邊的木椅坐下,“對書法很感興趣?”他找著話題聊。
夏沐捧著水杯,搖頭:“沒有興趣。”
任彥東笑:“沒興趣還寫的這麼好。”
夏沐說:“小時候就會寫,那時候哪裡知道興趣不興趣的,就是無聊打發時間的。”
任彥東微微颌首:“跟我一樣,都是被家裡逼的。”他很少跟人談自己的私事,特別還是一個不熟悉的人。
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夏沐的視線落在他臉上幾秒,他正好也看她,她趕緊挪開,看著眼前的水杯,頓了下,她說:“不是家裡逼的。”
任彥東不明白:“嗯?”
“我們那邊窮,小時候都不知道什麼是興趣班,舞蹈啊英語啊還有樂器什麼的培訓班,聽都沒聽過。”
稍停了下,“我家更窮,家裡人也從來不給買蠟筆,用鉛筆畫畫也沒意思,主要是不會畫,煩的時候就隻能寫毛筆字。”
說完,夏沐又覺得說多了,跟一個不熟人的說這些做什麼。
任彥東盯著她看了半晌,“有時候,貧窮沒什麼不好,反而是財富。”他說:“你看紀羨北,從小就各種培訓班,書法課他都不知道上了多少年,寫的字還是沒法看。”
夏沐:“……”
紀羨北不是跟她說,他才練了幾天麼…
任彥東問她:“你的書法,有高人指點過吧?”她的筆鋒不是自己能練出來的。
夏沐有一瞬間的恍惚,點點頭:“嗯,老先生是我們村那些窮孩子的貴人,我名字也是老先生取的。”
緩了片刻,她說:“他已經不在了。”
任彥東一頓,站起來,岔開這個不愉快的話題,“那幅字你再寫一遍給我看看,我觀摩一下。”
拿來紙筆。
夏沐不好意思:“我昨天練了好幾個小時,好不容易挑出一幅還算滿意的。”
任彥東微怔:“我昨天也寫了好幾個小時。”
別的沒再多說,把宣紙鋪好,筆墨都準備好。
“寫的不好,還請任總不要見笑。”
“反正比我寫的強。”
任彥東在邊上站著,夏沐難免緊張,不過還算順利,一氣呵成,任彥東都看愣了。
直到夏沐擱筆,任彥東才回神。
要不是親眼所見,他肯定不信外面那幅字是她寫的。
筆酣墨飽入木三分。
字裡行間找不到一點女人柔和的影子。
“跟我一起寫一幅吧。”任彥東主動邀請。
“寫什麼?”夏沐問。
任彥東沒說具體寫什麼,隻說:“你寫前半句,後半句我來。”
夏沐在腦海裡構思幾秒,開始下筆。
那個‘不’字最後一筆還沒寫,任彥東就落筆。
兩人特別有默契,夏沐的‘不忘初心’完成,任彥東的‘方得始終’也收了最後一筆。
“呵,我說你們聊什麼聊這麼久,原來擱這裡寫字的呀。”老板已經裱好了字畫,走過來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