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桃杏猶解嫁東風 3275 2024-11-13 15:20:26

“啟稟陛下,江陵百姓受戰火波及,已缺糧數日。”


“啟稟陛下,盧州北人起義,掠殺我百姓,請求支援”


“啟稟陛下,光州已被北人入侵”


一道一道如同驚雷的消息,完全打破了前幾日粉飾的太平。


這才是真實的。


而封鎖在襄州的真實消息,也徹底地傳了回來明陽公主不在襄州,留在襄州的人是國公府世子裴安,還有曾經威名赫赫的顧家軍統領,顧震,是他們在拼死抵抗北人。


消息一傳進來,百姓一片哄然,如同醍醐灌頂。


守住南國的不是皇帝,而是曾經駐守在臨安的裴家,和隱退家鄉的顧老將軍。


失靈被毀,江河流出了血淚,原來當真是他們拜錯了主啊。


當年那個帶著臨安百姓在此安家,護了他們幾十年平安的裴家,如今依舊在護著他們,守住了國門。


裴家一代嫋雄,豈有懦夫。


不隻是百姓,朝中不少臣子也是一片震驚,震驚顧老將軍竟然沒死,更震驚堅守了近兩月城門的人,會是人人口中的奸臣裴安。,,


第85章 第 85 章


第八十五章


北人入侵, 襄州離臨安最近,即便知府派人鎮壓,也壓不住,百姓猶如洪潮擠在城門前, 勢要破城門出去逃生。


趙炎在哄吵中被拉上了城牆, 望著底下密密麻麻,拖家帶口, 甚至卷著被褥背著鍋碗瓢盆的百姓, 也不用王荊再押著他, 自己抬腳站在了最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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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瑞安王府的身份卑微, 兒時曾因被兄長嘲笑, “奴婢之子也有資格拿起聖賢書, 簡直是笑話。”之後他便再也不想讀書, 成了臨安城內混吃混喝的紈绔,別說這天下,朝廷上的一切大小事, 都離他太遠, 他夠不著, 也不想夠。


就連他小郡王的名聲,都是靠著拍皇帝的馬屁, 才得以穩住。


如今走了這麼一趟, 看盡了天下蒼生的苦難,邢風說得沒錯,奴婢之子又如何,他生在南國, 便是南國子民。


眼下的亂世他不能不管。


他沒讀什麼書, 也沒什麼口才, 一開口便打了一個結,轉過頭心虛地掃了一眼芸娘,又看向身後的邢風,“本王該說什麼”


邢風衝他一笑,“郡王由心而發便可,真誠最可貴。”


趙炎斟酌了片刻,回頭衝底下的人群,吼了一嗓子,“大伙兒安靜一下。”


底下的人依舊一團亂,完全沒聽他說話,趙炎抓了一把腦袋,“安靜,安靜,你們聽說我,就兩句話”


芸娘看向王荊,王荊吹了一聲號角,底下的人終於收了聲兒。


趙炎被這一閃,腦子裡剛想的詞兒,沒了影蹤,情急之下,也隻剩下真情實意,衝底下的人高聲道,“我是臨安瑞安王府的郡王趙炎,北人這些人漲勢欺壓我南國,取我南國的血汗之財,辱我南國尊嚴,來我南人的地盤胡作非為,強搶民女,倒賣我南國婦孺,今日天狼更是揮軍浸我南國,新仇舊恨,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北人有鐵騎,我南國有熱血愛國的兒郎,有臨危不懼的女郎,巾”


趙炎卡了一下。


邢風湊上去,提醒,“巾幗不讓須眉。”


“巾幗不讓須眉,我們要讓北人知道,南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們也有利爪,今日我得聖意先前來支援江陵,南人不可侵,江陵知府必定會全力抵御外敵,還有我身後的”趙炎回頭望了一眼王荊手裡的旗子,“裴”怎麼是裴,趙炎錯愕了一瞬,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硬著頭皮道,“裴國公府,裴家軍,增援我江陵。”


“裴家哪個裴家”底下的人開始議論了起來。


“還能有哪個裴家,沒聽說嗎,是聖上旨意,定是臨安的裴國公府。”


“臨安裴家,當年是鎮守一方的霸主,他們要是來,那咱們有救了”


人到絕望時,最需要的便是希望,哪怕一點,都能打起精神來。


楊悠混在人群中,及時煽動,“說得對,我們不能放棄,自打出生我便身在江陵,落葉歸根,我哪兒也不去,誰要想入侵,這條命豁出去,拼死一搏。”


在場的人,哪個不是江陵土生土長的,誰又想離開。


百姓的聲音漸漸地冒了出來,“北人是什麼樣,大伙兒這些年都見識過了,咱們是等著他們虐殺,還是舉起手裡的刀,就算是死,也要在他們身上戳出一個窟窿。”


“對,聖上既然來了聖旨,定不會不管咱們,且還有裴家軍在,隻要守住江陵,定能趕走北人。”


“咱們不逃了逃能逃到哪兒去,家國一滅,豈能有我等安身之地,屍骨埋在他鄉,死後魂魄都回不來”


邢風讓趙炎真誠,沒讓他撒謊,更沒讓他亂傳聖旨。


見此陣勢,他身後的小廝臉色都嚇白了,“郡王使不得啊,假傳聖


旨,誅九族啊。”


趙炎聽著底下的百姓回應,正在氣勢上,一臉正氣,回頭豪邁地道,“我瑞安王府的百來口人命,換取南國百姓幾千上萬,乃至整個南國,不值當”


值不值當,得等刀子架在他脖子上才知道,這時候他倒不怕被王爺打斷腿了,小廝腿都開始打顫。


橫豎都是誅九族,趙炎一不做二不休,回頭對芸娘一笑,“嫂子放心,你,你這些人,都是我指使的,我同裴兄立過誓言,兄弟的媳婦兒就是我一日兄弟,終身情誼,不求生前同床,隻求死後同”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還是別說了,及時收住,“那個,總之,嫂子,今日所有的罪,我來背。”


他沒問芸娘,這些人是從哪兒來的,聽王荊叫他小姐,心頭多少也明白。


聖上不作為,蒼天之苦,總有人不甘願等死,戰事一起來,恐怕不隻是王家,其他地方也陸續有人起義。


自從裴安相識,他幾乎都是被護的那個,兒時被人欺負,次次都是裴安替他出頭,揪住對方的領口,提到他跟前,要他盡數還回去,那些年,他之所以能在臨安城內挺直腰杆子,是裴安給他的勇氣,這麼多年,他一次也沒彰顯過自己的本事,這回終於有機會了。


趙炎想到這兒,周身都是勁,緊捏了一下拳頭,暗自道,“裴兄,嫂子在這兒,我一定替你保護好。”


今非昔比,如今的聖上怕也活不了多久,芸娘也沒推辭,抱拳道,“多謝郡王。”


有了聖旨在,一切都好辦,芸娘光明正大地帶著王荊兩千兵馬,午後便出了城門。


趙炎和邢風一道,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趕往襄州。


芸娘同王荊、楊悠走在前面,小小的身影騎在馬背上,脊梁挺得筆直,臉上的堅毅,已同往日完全不同。


那個躲在院牆內,擔心著日後出來,沒人同她說話的小娘子,已離他越來越遠,遠到她自己恐怕都忘記了,唯還留在他心頭,遲遲無法釋懷。


她說他不欠他,實則錯了。


他欠她太多了。


曾對她許下的諾言,他一句也沒實現。


來了江陵之後,他第一眼見她,是她從府外歸來,他本想迎上去,卻見她揚起唇角,朝著跟前的長廊望了過去。


長廊上,裴安正提著燈籠。


郎情妾意,夫妻和睦,如今她幸福美滿,他沒有任何說服自己的理由,去打擾。


今日臨走時,她同知府說的那句,“我替我夫君裴安,請求徵戰。”他也聽到了。


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羨慕、嫉妒都有。


他不是聖人,也會去想,若是當初自己不懼威脅,沒有同她退婚,她嫁給了自己,是不是也會這般維護於他。


答案是肯定的。


她會。


他知道她的好,比任何人都清楚,但他錯過了,越往回想,心口的悔意和對自己的痛恨便越深。


此時再看她騎在馬背上,更多的似乎是心疼。


他承認,當初上了江陵的船隻,之所以沒下來,並非是因趙炎的蠱惑,而是自己也存了私心,想跟過來,為她而來。


他想要護她安穩,但她已不需要他的保護,自己長出了一身盔甲,有了她想要保護的人。


酸澀之意,溢出喉嚨,如今大抵能做的,也隻有默默地守護,去彌補曾經對她的食言。


趙炎注意邢風好久了,見他目光一直看著芸娘,忍不住湊過去提醒道,“邢大人,她是我嫂子,眼神兒收斂些。”


邢風沒搭理他,但目光到底是收了回來。


“邢大人放心,等回到臨安,什麼樣的小娘子沒有,到時我能給你介紹一堆,不過咱們有一說


一,你要想繼續找嫂子這樣的,還是趁早打消了念頭,別到頭來,一輩子都娶不到媳婦,人要懂得看清形勢,咱退而求其次,別跟自己過不去”


邢風


他閉嘴沒人當他啞巴。


兩千士兵,都是鐵騎,到了第二日,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原地扎營歇息時,邢風才同芸娘打上正面。


她依舊喚他,“邢哥哥。”


為了這麼一聲,彷佛一切都值得了,邢風溫和地一笑,旁的沒有去問,隻關心了一句,“累嗎。”


芸娘搖頭。


沿路過來,四處都是逃難的流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戰事一起,頭一個遭殃的便是百姓。


芸娘看著跟前逃命的人群,上至七老八十,下至啼哭的嬰孩,怕是早已家破人亡,她如今起碼還能完整光鮮地站在這兒,她有什麼可累的,唯有心中生出了掛記,不知此路前去會如何,會不會也像這些人一般,一家人亡命天涯,從此夫妻再也不能團聚。


算日子,他應該出了江陵地界。


從江陵出來,芸娘便換上了男裝,發絲豎起來,戴上了發冠,儼然一個假小子,這番打扮倒是多了一些颯意,一眼瞟過去,突然看出了幾分二夫人的影子。


見她目光呆滯,神色露出悵然,邢風吸了一口氣,肋下一塊隱隱作痛,“寧寧長大了。”


人怎可能不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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