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王芸閉了一會兒眼睛又突然睜開。
閉眼什麼也看不到,更可怕,環顧一圈後,從旁邊的黃土裡撬出來了一塊石頭,緊緊攥在了手裡,不斷安慰自己。
就算是隻鳥兒,想要掙出籠子,也得脫層皮,這不算什麼。
風雨之後,老天爺一定會給她回報。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一刻王芸我未婚夫不可能是奸臣。
後一刻王芸他一定是有苦衷,肯定是對方先惹他的。
今天先放一個短章,下一章粗長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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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裴安出去後,看了一眼對面營長內的秦榆,並沒有留在外面,提步扎進雨霧中,童義照著裴安的吩咐通知完,騎馬在半路上遇到人,“主子,都安排好了。”
“你回去守著。”裴安說完,奪過他手裡的韁繩,翻身上馬。
童義楞了一下,隨後明白,三娘子還在裡面,趕緊往回趕。
雨太大,火把一點就滅,視線受阻,御史臺的侍衛沒有受過特殊訓練,折了幾人後,被對方一路逼到了江河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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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步步緊逼的敵人,後面是滔滔江水,都是死路一條。
林讓一臉絕望,轉頭對身旁的衛銘嚷道,“裴大人呢,他怎麼還沒出來”
這群人今晚要的是他裴安的命,自己莫名其妙被他抓來當了墊背的不說,他卻躲在帳子裡同媳婦兒你儂我儂。
這算怎麼一回事。
衛銘沒搭理他,手裡的刀隻守不攻,一直等到裴安騎馬從後方殺了過來,才開始反擊。
昨日裴安去御史臺提人時,個個都看不起他,以為隻是一介文弱書生,可經歷了兩場襲擊之後,徹底顛覆了眾人的看法。
裴安手裡的劍刺出去,就沒有一個是虛招,同衛銘兩人裡應外合,同時朝一個方向攻擊,不久後成功撕開了一個口子,御史臺的人也終於燃起了希望,鑽進破口內,拼了命地往外攻。
林讓雖是御史臺中臣,但論實戰,草包一個,打一路退一路,幾次都是躲在衛銘的身後,僥幸保住一命,已是魂飛魄散。
等擠到裴安身旁,積攢了一路的怨氣,徹底發泄了出來,“裴大人,咱們今夜不是被淹死,就得被殺死,你說,你拉上我們來幹什麼啊,多一個人頭多一條命,你自己一人死了,還能積點德。”
話音剛落,裴安手裡的長劍,從馬背上刺過去,替他擋住了右方的刀。
林讓終於閉了嘴。
有裴安的加入,局勢慢慢開始反轉,眼見幾人就快要退出河道,前方突然又傳來一陣騷動。
隻見兵荒馬亂的雨霧底下,秦閣老一襲白衣,腳步跌跌撞撞,左躲右避,實在太過於顯眼,且嘴裡還在不斷地罵,“爾等豎子,陰險狡詐無恥至極”
林讓頓感一股氣血湧上腦子,“那老東西出來找死嗎”
“保護秦閣老。”裴安此言一出,衛銘立馬騰出手去護。
適才好不容易衝開的口子,因衛銘一走,又被人封上,林讓氣得咬牙,“我要是陛下,早弄死他了。”
秦榆實屬冤枉,就算找死,也不會選在這時候。
他是被人推出來的
推到了馬蹄子底下,幾次差點都被踩死,又憤又怒,見終於有人過來相護,正想起身喘一口氣,屁股上突然被人用力踢了一腳。
秦榆臉色一變,一個踉跄往前栽去。
邊上是滔滔江水,卷起來的高浪水花,瞬間撲在他臉上,秦榆憤怒至極,高聲咒罵,“豎子奸人”
衛銘一邊護著他,一邊趁亂往他腳上套了一根繩子,雨夜視線瞧不清楚,等眾人反應過來,秦閣老和衛銘已經被逼到了江河邊。
裴安立馬撤劍,趕去支援,還沒來得及出去,對面突然衝出一人舉刀朝著他身邊的林讓劈頭砍了下來,林讓臉色大變,立馬呼救,“裴大人”
裴安應聲回頭,及時替他擋下一刀,也就這片刻的功夫,再回身,秦閣老已跌入了滾滾江河之中。
白色的衣袍被猛浪一卷,瞬間沒了蹤影,衛銘縱身一躍,跟著跳了下去。
林讓傻了眼,完了。
這跌下去,哪裡還有命,當日陛下為了體現出自己為君者的寬宏大量,可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特意饒了他一命,要真死了,怎麼交差。
不說皇上,就朝中那幫子站秦閣老的人士,估計都能將他裴安給撕了。
秦閣老一墜江,對方的人馬似乎也很意外,為頭一人,高呼了一聲,“撤”
餘下的半數人馬迅速退回,朝著原路返回,濺起來的水花一人多高,御史臺的人終於松了一口氣,個個都攤在了地上。
林讓從馬背上下來,去找裴安。
裴安正站在江河邊上,劍上的血早就被雨水衝刷了個幹淨,面前滿江的洪水濤濤翻騰,猶如猛獸,哪裡可能有活口。
“裴大人。”林讓叫了他一聲,突然跪了下來,“屬下有罪。”
他雖看不慣裴安空降搶了他的位置,但他也是個明事理的人,心裡知道,要不是裴安剛才救他耽擱了功夫,秦閣老應該不至於卷入江河裡。
林讓心中愧疚難安,等著裴安的責罵。
“起來吧。”但裴安沒有說他一句,轉身扶起他,往營帳的方向走。
林讓趕緊跟上,“裴大人,屬下”
裴安似是看出來了他的內疚,主動開解,“看不出來嗎,今夜這幫人不要一條命,不會罷休,秦閣老不死,死的便是本官,林大人不必在意。”
可此時裴安越是讓他不在意,林讓心裡越不好受,“秦榆死了,陛下那兒,裴大人打算怎麼交差”
裴安一笑,“交什麼差,人都死了,請罪受罰便是。”
這番無奈認命的態度,林讓更懊悔,“裴”
裴安回頭,“林大人要是覺得欠我個人情,那就安排些人手,沿江尋一尋,盡量將秦閣老打撈上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樣我或許還能減輕點罪罰。”
“是,裴大人放心,屬下這就去安排。”到了這時他還能幫上忙,林讓心裡多少舒坦了一些,再想起之前對他的偏見和使的絆子,心頭愈發愧疚。
愧疚難當隻有更賣力,轉身便去聚集剩下的人馬,“能起來的,都給我起來去找人”
童義守在賬子外面,一邊留意著前面的戰況,一邊提防有人前來偷襲,並沒有進去。
見裴安回來了,趕緊迎上前,“世子爺,如何了”
“人呢。”裴安沒答,先問他。
“在裡面。”童義知道他問的是誰,他一步都沒離開過。
裴安掀開帳簾,彎身鑽了進去,屋內並沒有人,火堆裡的柴火也已燃盡,剩下了一堆星火點點的灰燼。
裴安看向童義,童義一臉懵,他一直守在外面,沒看見人出來啊。
裴安想起臨走前交代的那句,轉頭對屋內低聲喚道,“芸娘。”
話音剛落,床榻邊的幾個箱子旁,便傳來了輕輕的響聲。
裴安緩緩地走了過去,繞在了箱子後,才看到人。
王芸蹲在箱子後面,手裡正握著一塊石頭,上面沾滿了血,旁邊還躺著一個被破了頭的刺客。
裴安一愣。
王芸周身都在發抖,一張開嘴話還沒說出來,牙齒先磕得咔咔響,抬頭望著他,擒在眼裡的一汪淚水,終於連串地掉出來掛在臉上,拖著哭腔道,“裴安我害怕”
神色恐慌,又可憐巴巴。
他看出來了,確實是嚇到了,裴安蹲下身,聲音溫和,“怎麼不叫”
今兒晚上的刺客,隻是衝他而來,他沒想到會鑽進這兒,童義也會料到,看見此番情景,臉色都白了。
他站在外面,愣是一丁點聲音都沒聽到。
王芸嘴角一蕨,哭著反駁,“我要是叫了,不死得更快”
他不是說他就在外面嗎,可她見他一出去就走了,她要是叫了,他聽得到嗎。
裴安瞧了一眼旁邊被撕開的營帳洞口,倒也是,從這個位置潛進來,她要是叫人,估計來不及。
看樣子,應該是她躲在這兒偷襲的對方。
一個深閨姑娘,能做到這一步,實屬不易,裴安有些意外,忽略了她目光裡那絲隱隱的質問,伸手從她手裡,輕輕地取出了那塊沾血的石頭。
王芸已將他當成了救命稻草,望著他,又啞著聲音嗚咽道,“我殺人了。”
她不是故意的。
是他先突然從後面一刀劃破了營帳,鑽了進來。
她太害怕,才一石頭砸了過去,之後她也告訴過他,讓他別動,但他不聽,過了一會兒就醒了,她不得已又敲了幾下。
具體砸了多少下,她沒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