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許聞蟬,“???”
她睫毛顫動,捏緊了衣擺。
還不等她開口回擊,就見青禾氣呼呼的站了出來,“這就不用二公主擔心了,我哥哥做夢都想娶阿蟬回國公府呢!又不像你……”說到這,青禾差點失言,及時噤聲。
裴靈碧的表情都僵住了,一陣白一陣青的。
謝小公爺想娶許聞蟬這個醜八怪?!
他瞎了嗎!
讓裴靈碧更為氣憤的,是青禾那句隻說了半句的“又不像你”。
不像她什麼?不像她死纏爛打、百般示好,小公爺卻連看都不願多看她一眼嗎。
裴靈碧越想越氣,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像是被抽了魂一樣。
陶緹也不想再跟她糾纏,給青禾和許聞蟬使了個眼色,彼此會意,一起轉身離開。
可還沒等她們走出幾步,身後忽然傳來宮女驚慌的呼聲——
“二公主!”
陶緹等人腳步一頓,下意識回頭看去。
隻見裴靈碧翻著白眼,直直的朝後撅了過去。
陶緹,“……”
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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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太醫診斷,裴靈碧隻是急火攻心,氣暈了過去。
這事傳到周皇後和昭康帝的耳朵裡,一個心疼女兒,啜泣不已;
一個則是直接將裴靈碧剩下的兩次外出機會給免了,省得她出嫁前再出什麼幺蛾子,還是安安分分的關在殿中,比較省心。
至於陶緹三人,昭康帝也沒斥責她們,確認裴靈碧並無大礙後,便讓她們各自回去了。
當天夜裡,陶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睡。
輕薄的雲絲錦被下,裴延溫熱的大掌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臀,將她往懷中拉近了些,慵懶啞聲道,“怎麼了?”
陶緹垂下眸,低低道,“沒什麼。”
裴延一聽她這話,就知道是假話,沉吟片刻,安慰道,“若是為著今日裴靈碧的事煩憂,那大可不必,她這完全是自作自受。”
陶緹沒出聲。
裴延眉頭微蹙,“你是在擔心父皇的態度?這你放心,父皇還是很公正的,他今日連句重話都沒有,足見他並無責怪之意。”
陶緹搖了搖頭,“我不是在想這個。”
“嗯?”
“我……”
陶緹揚起頭,借著透過幔帳的淡淡光線,她看到裴延深邃清雋的眉眼。
支吾了一陣兒,她輕聲問,“殿下,你的身體既然康健無礙,那你以後會不會納妃妾?”
之前瓊綺也跟她說過這個問題,畢竟要古代帝王從一而終,實在太難得、太不可思議。
那會兒陶緹抱著一種逃避問題的心態,含含糊糊的將話題遮了過去。
今日又一次聽到裴靈碧提起這事,陶緹也意識到,有些問題還是得面對,逃避是解決不了的。
黑暗中,裴延半闔著眼,沉默著。
他不說話,陶緹的心髒不自覺揪緊著,忐忑的等著回答。
須臾,裴延薄唇輕啟,“會……”
陶緹,“???!”
她剛睜大眼睛,額頭上就被輕輕敲了一下,“會個鬼。”
裴延睜開眸,倏然翻了個身,大半個身子覆在陶緹身上,一隻結實的手臂撐在她的腦袋旁,枕頭微陷,另一隻手懲罰般的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頰。
彼此很近,他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男人強烈的氣息將她緊緊包圍,語氣輕柔,帶著幾分無奈的寵溺,“你大晚上不睡覺,小腦瓜子裡就想這些離譜的東西?”
陶緹莫名有些沒底氣,磕磕巴巴道,“那你是太子,未來有可能還是皇帝,萬一哪天你被別的女人眯了眼,然後就三宮六院,妃妾成群了……”
裴延認真且篤定,“沒有萬一。”
他深深地望著她,就算在昏暗光線下,陶緹依舊能看出他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璀璨星河。
“我已經擁有世間最好的小姑娘了。”
他俯下身來,薄唇吻著她的眉心,語氣溫柔地不像話,“阿緹,有你足矣。”
陶緹的心一下子就暖化了,臉頰羞紅,軟綿綿的問,“真的?”
“嗯,真的。”言語太輕,他會用一生時間來證明。
“那好吧,我信你。”
她嘴角噙著一抹笑,抬起下巴,也想吻一下他的唇。
不曾想裴延剛好抬起頭,她的嘴唇沒親他的唇,而是貼上了他明顯的喉結。
黑暗中她聽到裴延發出一聲輕輕的、滿足的、又極具誘惑的鼻音。
陶緹一怔,須臾,才意識到喉結好像是裴延的敏感點?
可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被男人狠狠的吻住了。
“既然你還不困,那不如做些愉悅的事。”
他啞著嗓子這般說完,手指輕車熟路的探進了輕薄絲滑的寢衣之下,肆無忌憚了起來。
第118章
當皇宮的最後一株桂花落敗,時間也步入了十月。
仿佛是一夜之間,就變得冷了起來,殿門前掛著的薄綢簾子都改換成抗風的毡簾。
這月的八號,是裴延二十二歲的生辰。
陶緹從玲瓏的口中得知,自從欽天監判定“太子活不過二十三歲”,昭康帝便不再給裴延慶祝生辰。他認為慶祝太過張揚,會提醒閻王爺記著日子來勾魂。
乍一聽到這個說法,陶緹還有幾分無語。
轉念想到中元節時,昭康帝又是請道士又是請和尚,心心念念想著與顧皇後有來世。那麼他現下這般慎重又迷信的對待裴延,倒也能理解。
民間不是還有什麼賤名好養活、耳朵扎個眼好養活之類的習俗麼?
昭康帝是皇帝,但也是個人,有血有肉,也有擔憂與害怕的事。
不過這一回,昭康帝決定好好給裴延辦個宴會慶祝一下生辰,隻因在徐文鶴的調理下,裴延身體明顯有好轉,別說活二十三歲了,活個七八十歲都沒問題。
但裴延卻婉拒了昭康帝的安排,理由簡單又誠摯——
“父皇,兒臣已經答應阿緹,生辰與她一起在東宮過。若父皇你這邊再設宴,兒子恐怕分身乏術……況且,宮宴雖熱鬧隆重,但真心為兒子慶生之人,恐怕並無幾個。”
昭康帝眉心皺出個深深的川字,“你是太子,他們怎敢不真心為你慶壽?”
裴延抿唇不語,隻平靜抬眸看向昭康帝。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虛張聲勢的孩子。
昭康帝摩挲著溫熱的杯壁,神色晦暗不明。
他也知道太子說得是實話,那些宮宴瞧著煊赫熱鬧,實際上,臺下之人都揣著十二萬分的小心,賠笑著、阿諛著、諂媚著,說著些假的不能再假的溢美之詞。
的確是無趣的很。
昭康帝垂了垂眼,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語氣低沉道,“既然你想與陶氏一起過生辰,那就隨你。”
他心頭是有些不悅的,常聽人說“娶了媳婦忘了娘”,如今他這太子是“娶了媳婦忘了爹”,沒眼力見的說這些話來掃他的興。
裴延淡定自若的笑,“父皇若是明日得空,不如來東宮,與我們一道吃頓午飯?”
昭康帝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哼,冷淡道,“年底將至,朕還有一堆政務要安排,就不去了。生辰禮明日讓李貴給你送去。”
裴延頷首,“兒臣多謝父皇賞賜生辰禮。”
昭康帝擺了擺手,“得了,朕還有一堆折子要批,你先退下吧。”
裴延緩緩起身,恭恭敬敬朝昭康帝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昭康帝盯著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不再年輕的英俊臉龐上露出一絲悵惘,好半晌,他長嘆了一聲,“長大了啊。”
太監總管李貴彎著腰,輕聲道,“殿下都快二十二了,可不是長大了。”
昭康帝眯起不再清亮的眼眸,“朕這兩天總是做夢,夢到皇後,還夢到延兒小時候……”
夢裡的沅沅待他依舊是冷冰冰的,她那雙漂亮的眼睛看向其他人都是盛滿溫柔的,隻有看他時,才那樣的漠然。
他被那冷漠的眼神深深刺痛,心頭難受得要命,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像從前一般,遮住她的眼睛,一遍一遍吻她,撩撥她,至少在那個時候,她的低吟婉轉不是冷冰冰的。
可在夢中,他走到床邊,伸手去抱沅沅。沅沅沒有抗拒,隻由著他抱。
他高興極了,以為沅沅肯給他好臉色,肯接受他了。
這時,耳邊響起一道清脆又傷心的童音,“父皇,他們都說母後死了,母後真的死了嗎?她不要延兒了嗎?”
昭康帝抬頭,就看到五歲的小裴延站在他跟前,瓷娃娃般白著一張精致的小臉,烏黑的眼裡噙滿淚水,一副要哭卻不強忍著不哭的可憐模樣。
“母後,延兒很乖的,延兒會好好跟太傅學習,努力讀書,會聽你的話……母後不要死,好不好……”
昭康帝聽到這話,心中大駭,忙不迭低下頭,就見懷中的沅沅面色如紙,雙眸緊閉,嘴角流出鮮紅的血液來。
他慌了,抱著她的屍體往外跑,要去找御醫,要讓她活過來。
就如同多年前一般。
夢境的最後,是一片鮮紅的血,他驚醒過來,一臉的水,分不清是冷汗,還是淚水。
“陛下,陛下?”李貴忐忑的輕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