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喬明軒隨口似的說著:“下班之後有異性約,不是好事麼,怎麼會怪可惜。”
施雅妮大大咧咧,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被人詐話——他怎麼就知道約鍾晴的是異性?
她已經被人帶跑重點,認真去解釋為什麼“怪可惜的”:“嗨,要是約鍾晴的是個像樣對象,那確實不錯;可惜晚上約她的是她前男友。前男友之所以冠名裡能有個前字,說明他已經是個過時的對象了。”
喬明軒聽到“前男友”三個字時,再也掩飾不住,面色一沉,眉心皺緊。
第53章 接近他目的
施雅妮自顧自地說話, 沒有注意到喬明軒的異樣表情。電梯到達樓層,施雅妮和喬明軒道別,開門進屋。
喬明軒走出電梯後, 站了半晌, 才抬腳挪去自己家。
他再沒辦法掩飾自己的心情,當聽到她今晚是和前男友見面, 那個她可以為之哭到滿面通紅眼皮發腫的前男友。
那一瞬間他胸口不可抑制的一悶, 情緒清晰地向谷底狠狠墜落, 讓他站在電梯口一時怔住不能動, 差點有衝動立刻撥電話給她, 問她正在哪裡約會;如果沒有這麼問的立場,那就直接找個加班理由,把她調遣回來。
可是最終, 他回了神, 沒有這麼做。
隻是回到家裡做什麼都好像心不在焉, 連奶片都無意間投喂了兩次。小狗和人不同, 高興來得直觀又簡單,兩頓飯合成一頓吃, 開心得直在客廳裡打滾。
喬明軒看著它鼓溜溜的肚皮, 才意識到喂多了。嘆口氣,他起身拿牽引繩, 套在奶片身上帶它下樓消食。
以往都隻在小區內走一圈, 但今天奶片吃得太多,他決定帶它遛遠一點。
一人一狗,走出金嘉公寓小區。
沿著路邊林蔭向前走, 喬明軒依然心不在焉。
走出一段距離後,小狗卻忽然變得興奮, 隔著馬路向著對面叫。可惜狗小勢微,沒能引起馬路對面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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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明軒卻順著奶片的叫聲方向,看到了讓奶片變得興奮的原因所在。
是鍾晴。
它是看到了鍾晴,才會開心得汪汪直叫。
他彎腰抱起奶片,捏住它的嘴巴,站在路邊樹蔭下,靜靜看著對面小飯館外,面對面而坐的鍾晴和景絮風。
他忽然察覺,這不是他第一次看這種場景。上一次這副場景裡的主角,是她和秦飛揚。
他忽然有一瞬非常荒謬的設想,他有沒有機會也出現在這幅場景裡?
原來他真的隻是那女孩的一個選項。
他自嘲地笑笑,不再看下去,帶著奶片原路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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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小飯館外面,鍾晴點好蓋飯,等景絮風點。
老板娘過來送餐具,看看景絮風,面露耿直疑惑,對鍾晴脫口問:“上次也是這個小伙子嗎?好看是好看,怎麼感覺變樣了?”
鍾晴笑著回她:“您沒記錯,上次不是他,是另外一個。”
景絮風神色一怔,老板娘終於意識到自己口無遮攔的唐突,趕緊道歉:“啊這,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有點冒昧了!”
景絮風已經失去仔細點餐的心情,隨意點了碗面。
不久後,老板娘沒好意思再過來,是她丈夫來上了餐。
鍾晴掰開筷子就開始吃。
景絮風在對面看著她,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句:“上次,是喬總跟你一起在這吃飯?”
鍾晴咳嗽一聲,嗆了,差點把飯噴到景絮風臉上。
她咳得眼淚都快流出來,嗆紅了眼睛沒好氣地回答景絮風:“喬總是什麼身份氣質,和我又是什麼關系?他陪我一起在馬路牙子吃蒼蠅館子,這話你說完自己不覺得荒謬嗎?”
景絮風神色松一松,但還是試探地繼續問:“那是誰和你一起在這吃飯啊?”
鍾晴看他一眼,給他個痛快:“一個你也認識的富二代。”
景絮風隻想一想,就問出:“是秦飛揚?”
鍾晴嗯一聲。
景絮風立刻又緊張:“他……喜歡你?”
鍾晴點頭:“據他自己說,是這樣的。”
“你別信他,”景絮風當即說,“薛總陪他應酬過,他天天扎在夜店裡,就不是什麼好人。”
鍾晴回他:“我知道他以前天天扎在夜店,但他也不算不是好人,起碼正在改過自新。”
聽到她為秦飛揚說話,景絮風更加緊張起來:“他說喜歡你,那……你呢?”
鍾晴又抬眼看他一下,神色淡然地說:“我拒絕他了。如果他有機會,我也不會帶他在這吃飯。”
她最後一句話說完,景絮風的臉色變得慘青一片。
“我那天看你那麼傷心,以為我還有機會。我今天鼓起勇氣約你,就是想求你給我這個機會,我想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景絮風慘淡地笑著,笑得好像隨時要情緒崩潰一樣,“所以你剛剛是想借著秦飛揚讓我明白,我已經沒有和你重新來過的機會了,對嗎?”
鍾晴放下筷子,抬頭看向景絮風。她不逃避也不敷衍,對他鄭重地說:“是,我是這個意思。我確實找不回以前對你的感覺了。”
她對他真誠地笑笑:“從你上一位前女友那裡知道你曾經也有苦衷,我和過去恨你的我自己,和解了。我想我最多可以做到這一步。盡管知道你當初和我分手也有苦衷,可在我最需要陪伴時你轉身離開對我所造成的傷心和傷害,是不會消失也磨滅不掉的。所以我們,不會再有可能。”
鍾晴說完,看到景絮風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
憂傷,懊悔,心痛,不甘,輪番顯現。最後終於從不甘變成猙獰。
“說實話,你不能再接受我,是不是因為你已經喜歡上別人了?”他忽然粗起聲音,問了這個問題。
鍾晴看著他,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
她的態度被景絮風歸為默認。他被這默認刺激得情緒失控。
“是你領導吧?”他用一種怪腔調笑著問,笑時臉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跳,讓那笑容成為名副其實的獰笑。
鍾晴下意識地想否認:當然不是。
話要出口時卻猛然頓在舌尖上,她在這一刻竟無比透徹地看清自己內心。
於是再也張不開嘴巴,無法理直氣壯地去否認。
景絮風又笑起來,笑得雙眼通紅,臉頰抽動。他表情看上去,扭曲又難過。
他扭頭看著旁邊,冷靜了一下。再轉回頭看向鍾晴時,他眉宇間神色發狠。
他沉著聲忽然問:“你真的要放任自己去喜歡喬明軒嗎?哪怕他和易叔叔跳樓自殺的事有關?”
鍾晴聞聲,如遭雷擊般,瞪大雙眼。
“你知道些什麼?”她沉聲問,“告訴我!”
三個字,說得幾乎悽厲。
景絮風怔了怔,不敢再用賣關子發泄情緒,直接告訴她自己所知道的:“前兩天我領導帶我出席一場飯局,飯局上有個機構老板,是我領導的朋友,他知道很多當年一程制品的事,他說當年一程制品遭遇火災資金鏈斷裂,其實是有機會東山再起的,當時函聚投資已經決定要投資金給一程制品。隻是這時候橫殺出另一家公司量發制造。”
“量發制造?”鍾晴皺緊眉心。
“對,量發制造,一家主營業務和一程制品相同的公司,現在已經倒閉了。但當時,量發制造的體量和一程差不多,量發的老板想要套現,聽說函聚投資打算投相同業務的一程制品,就起了半路搶投資人的心思。他想讓函聚投資轉投自己,不要投資一程制品,為此不惜重金找到辛行資本,想讓辛行資本最厲害的FA去幫忙撬投資人,並且許諾會給這位FA團隊回報以高額佣金。後來函聚投資就真的半路變卦,沒有投資一程制品,轉去投資了這家量發制造。最終量發的老板成功套現,但一程這邊,陷入不可逆轉的絕境,從而導致……易叔叔跳樓身亡。”
鍾晴靜靜地聽著,心裡卻在翻江倒海心驚肉跳。一直以為那個欺騙澄澄的男人是整件事裡的至壞關鍵,但從這個版本聽來,那家同業公司才是包藏禍心。
消化了好一會後,她問景絮風:“告訴你這些的那位機構老板,他是怎麼知道的?”
景絮風回她:“他說他也是在一場飯局中,聽別人說的。”
鍾晴不再追問下去。她已經知道,這就像一個傳話套娃一樣,問不到底,揪不到根。
與其尋找這番話從哪裡傳來,不如甄別這番話的真偽。
景絮風坐在對面觀察鍾晴的表情。
她太鎮定了,鎮定得讓他不由懷疑——
“你早就知道易叔叔的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暗中一步步使壞造成,對嗎?”
根據鍾晴微微挑眉的表情,他繼續大膽猜測下去,“所以你之前寧願放棄投行的offer,轉去辛行資本面試入職……你其實是故意湊到喬明軒身邊的,對嗎?”
他忽然為自己這層發現變得激動,“你早就懷疑他了,是不是?你到辛行資本、到喬明軒手下,就是為了查清這件事,是不是?”
可他馬上又變得失望至極,“可就算這樣,你還是喜歡上喬明軒了,是嗎?”
最後這一問,他問得聲音都沙啞。
鍾晴看起來鎮定如常,對他的所有問題均不做回答。
她腦子裡正在飛快想另一件事情。
該怎樣印證這個版本所說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見她不作答,以為是默認。景絮風看著她,紅著眼搖頭:“鍾晴,連這個事實也改變不了你喜歡他嗎?你就,這麼喜歡他嗎?”
鍾晴看著他,忽然腦中靈光一現。
她立刻起身:“我想起點事情,要馬上去確認,這頓先你請,回頭等確認好了我會聯系你!”
她說完拎起包包,頭也不回地跑向馬路,攔輛出租車,立刻遠去。
全程行動幹脆果斷,沒有一刻回過頭再看一眼。
景絮風坐在原處,一瞬間覺得自己潰不成軍。
從校園裡培養出來的純摯感情,竟然敵不過她在喬明軒手下工作的兩年。
手裡握著的筷子,生生被他單手折斷。
他真的很難過和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