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一人看著太子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在這裡看到他,她這打扮一看就是高門當中的丫鬟,在她身後也是一男一女,和他們打扮相仿佛,看到她們,那一男一女一愣,跟著叫了聲,“公子。”
他們自然也看到了帶著帷帽的餘酒,店內昏暗,他們一時間沒看清餘酒,心中還疑惑,這到底是何人?太子居然帶著這麼一個妙齡女子在坊市之中買東西?
他們全是心思靈動之人,見他們跟著僕從,懷中抱著東西,俱都是精巧的玩意,閨閣女子最為喜歡,而太子雖然極力壓制了,可那滿臉的不耐還是看的出來,按照他們的理解,若是他出現這種神色,早就掀桌子走人了,現在居然還站在那等著女子,他們頓時心思浮動,說起來,太子殿下今年也十三歲了吧?
那女子明豔動人,男子風流俊逸,眉目之間有幾分相似,任誰也想不到他們不是親兄妹。
餘酒款款的過來,“表哥,表姐。”
她站在那就身姿曼妙,走起來更是娉婷嫋嫋,廣袖幾乎垂到地上,還有那冉冉升起的煙,不看外表單單是看這儀容,正是時下最為推崇的飄逸風流,他們還想這是哪家的小姐,誰知道卻聽她對他們口稱表姐表哥。
潘家旁支很多,叫他們的表姐表哥的也非常多,可現在站在太子身邊,還對他們稱呼表哥表姐的,她們隻想到一人。
“表……表妹?”
兩人瞠目結舌,不敢相信這是他們姑姑的女兒,當今陛下的女兒,泾陽公主。
潘悅還記得小時候經常被皇後姑姑叫進宮,皇後姑姑很喜歡她,經常賞賜她一些東西,她時常和泾陽公主一起玩鬧,可不知道為什麼,從泾陽公主有了封號後,皇後娘娘就不太喜歡她們一起了。潘悅從此進宮的次數也少了,之後再進宮也沒有怎麼見過餘酒,因為皇後娘娘說她體弱,需要靜養。
潘勤更不用說,他也就在餘酒幾歲的時候見過她,之後聽母親說過幾句,泾陽公主似乎體弱,需要長期靜養,他還為了這個表妹可惜過,從來想過她現在居然如此出色。
太子看他們居然盯著餘酒看的目不轉睛,頓生不悅,“阿姐?”
聽到這聲,兩人頓時回過神來了,隻是聽一聲阿姐,隻覺得異常驚悚,什麼時候泾陽公主和太子殿下的關系這麼親密了?
餘酒道,“把東西包起來。”這是給掌櫃說的,又對潘悅兩人道,“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不如去酒肆坐坐?”
她是公主之尊,還有太子在旁,又是親戚,他們還想弄明白為什麼太子會和她一起,自然沒有什麼好反對的。
留下僕從付錢,她和太子去之前路過的酒肆,等到了酒肆之中摘下帷帽,對著兩人微微一笑,猶如清風拂面,讓人心生愉悅,潘勤由衷的道,“沒想到可以在這遇到表妹,之前聽姑姑說,表妹身體嬌弱,必須在家休養,這是身體大好了?這就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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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隻覺得餘酒面善,對她的態度也異常的溫和。潘悅道,“是啊,若是知道表妹身體好轉,那真的是一件好事,我定要讓母親帶著我去拜見的。”
就算是親戚,餘酒現在是當朝唯一的公主,他們哪裡敢輕慢,句句捧著她說話,至於太子,地位是比泾陽公主高,可是他喜怒莫辨,他們不敢貿然說話。
可今天太子殿下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錯,全程都沒有發脾氣,潘勤都要懷疑之前聽過看到的全是假的了,而總不能全京城人都是瞎子吧?唯一有區別是……泾陽公主。
潘勤心道,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跟父親說一說。
潘悅卻覺得泾陽公主未免太高傲了。她是潘家長房唯一的嫡女,從小被眾星捧月的長大,走到哪裡都是焦點,從來都是被其他人捧著說話,現在她卻不得不捧著泾陽公主說話,一句兩句的也就算了,可泾陽公主雖然稱呼她為表姐,可態度並不親昵,她說四五句,她才回一句。
若是真的把她當親戚,怎麼會這樣?
等到泾陽公主站起來說要回去,她在心裡松了口氣,“改日我再讓母親帶我去拜見姑姑。”
太子殿下今天真的格外沉默,沉默的都讓人覺得不安了,他一向是發火時讓人懼怕,不發火的時候也讓人害怕,今天他安靜的就不正常,直到快進宮的時候,太子殿下才揮揮手讓他們全都退後,整個人挨近餘酒,黑的發藍的眼珠如同不是活物一樣,再加上他精致的眉目,如同西域的那種詭異的娃娃,他輕聲道,“阿姐,你是我阿姐。”
餘酒道,“這難道不是事實麼?”
他冰涼的手忽然抓住她的,長長的睫毛低垂下來,“涼的。”
涼的。
他道,“我現在開始喜歡你了。”
餘酒柔聲道,“那你要好好喜歡。”
太子殿下低低哼笑一聲,忽然放開她的手,冰冷的道,“我的滑翔翼記得。”頭也不回的進了宮門。
連翹青禾被罰做粗使去了,可這這兩個頂替的,餘酒依舊叫她們連翹青禾,至於原先的改名叫什麼她不管,連翹兩人對她是忠心不二,見太子殿下走了,“公主,我們回去?”
她說的是福安宮。
餘酒道,“母後病了,我這個做女兒的怎麼能不去看看呢?去鳳儀宮。”
她穿著這身衣服還有帶著買來的東西去鳳儀宮了,皇後自從聽說了她和太子出宮遊玩就陷入了一種暴怒狀態,聽聞餘酒終於回來,那口氣讓她變的都陰陽怪氣的,“讓她進來。”
皇後這短短一段時間內閃過無數念頭,在餘酒到了之後,兩行熱淚就滾了下來,對著餘酒道,“玖兒,你是不是對母後不滿?”
“你之前一直乖巧聽話,母後以你為傲,母後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的,怎麼會變得如此?我禁足你,不過是讓你想清楚到底什麼是為了你好,可你卻去求你父皇,讓他駁斥了母後的旨意,你知道母後有多傷心麼?”
“這顏面母後可以不在乎,但是母後不能不要咱們這十多年的母女情分,讓小人得意,玖兒,你告訴母後,你到底為何會變成這樣?”
第120章 120
皇後這話中至少有七分傷心是真的, 她到底養了餘酒十四年, 就算是個小貓小狗的也有感情了, 誰知道餘酒幾乎是反手捅了她幾刀,她有被背叛的憤怒還有對一種對未知的惶恐。
餘酒這流露出來的冷血和手段都讓她這個皇後心驚肉跳,如果有一絲辦法,皇後都不會把她推開, 畢竟她們才應該是利益共同體, 認識到之前的態度對她不管用了,她立刻改變了方式,她哭的傷心欲絕, 若是之前的原主,必定會不忍心,在她心中,皇後是唯一對她好的人。
“母後, 你這是何意?”她輕輕的拍著皇後的背, “之前母後讓兒臣在福安宮閉門思過,兒臣可有半句不是?之後太子讓兒臣出去,兒臣也回絕了, 兒臣是哪裡做的不對才讓母後覺得兒臣不孝?”
“至於今日, 母後生病,兒臣如太子所說, 並不會任何雌黃之術,也並不會照料,還不如另尋方法讓母後開心, 沒想到這反倒是讓母後多想了。”
她讓人把今日買的東西帶上來,“這些都是今日兒臣在坊市上買的,雖然不太值錢,可也能瞧一個新鮮,母後可喜歡?”
“說起來今日我還在坊市上看到了表姐表哥。”
皇後被她這輕描淡寫的一番話險些氣的再次暴怒出聲,她丟了這麼大一個臉,她真的就這麼推卸的一幹二淨?太子她是不太了解,可也知道,如果不是餘酒說了什麼,太子能在陛下跟前說什麼?
還有今日,你就是不會伺候的人,難道過來看一眼還不行了?
皇後此時真的感覺到了深深的寒意,餘酒當真沒有半點愧疚,這是對母親的態度麼?這麼一想,在她背後的手都變的毛骨悚然了起來,她幾乎要起身把它拍下去,可誰知道卻聽到了自己女兒的消息,想到太子當時在她身邊,立刻道,“那今日可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太子對她女兒做了什麼,她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發瘋,“你非要今日出去麼?那可是裡表姐!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情,你怎麼給你舅舅交代?”
“母後?”餘酒一臉詫異,“我隻是說了一句,你怎麼這麼大反應?我難道還能對他們做什麼不成?再說了,兒臣是大梁的公主,用得著對誰交代?君臣有別,就是母後和舅舅關系親昵,也應該謹記這一點才是。”
“至於表姐,看著不錯,說話挺討我喜歡的,看母後這麼關心表姐,不如我向父皇建議,讓她來宮中陪我好了,這樣母後也能常常見到。”她拍了下手,眼睛一亮,似乎才想到這個主意,絲毫沒注意到皇後發白的臉。
先前她聽餘酒輕描淡寫評價她的女兒,討她喜歡,這已經足夠她腦補出一切,頓時肝膽俱裂,替女兒心疼,再看餘酒那強行壓下的火氣就忍不了了,憑什麼!想想她就受不住,她的女兒本來應該是天之驕女,確因為她的一念之差,要被迫恭維人,她那麼高傲,心裡怎麼受得了?她雙目冒火,指責的話到了嘴邊,卻又聽到她接下的話,這才真的要氣死過去。
她忍痛交換女兒是為什麼?她難道不想讓女兒時時刻刻陪伴在身邊?可是她更擔心女兒的性命,這哪裡是皇宮啊,是龍潭虎穴!如果女兒進來,她要每日對餘酒行禮,有了一點差池,責罵的還是她,若是陛下發瘋,她一定擋在餘酒前面,稍微想想,她就酸痛的厲害,這是她的女兒啊!!
而她真的好惡毒!!
皇後要顧不得形象破口大罵了,卻看她真的要起身去找陛下,立刻虛弱的道,“母後再喜歡你表姐也不如你啊,隻要你陪在母後身邊,母後比什麼都高興,這些都你買的麼?母後很喜歡,你快和母後說說。”
她此刻真的生怕她去找陛下,憑借她對陛下的了解,他有九成會答應,她那裡還顧得上之前的小心思,一心一意的轉移餘酒的注意力,強忍著惡心來誇獎餘酒,她此刻在病中,強撐到現在就是為了餘酒,可惜什麼便宜都沒佔到,還要順著她,她沒過一炷香就開始困乏,可餘酒和沒看到一樣,繼續坐在那,皇後隻好強撐著陪她說話,誇獎她的話一串串的往外冒。
等到餘酒終於松口要走了,皇後生出了一種逃出生天之感,她也是家裡嬌養長大的,進了後宮雖膽戰心驚的,可到底沒受什麼委屈,可今日,她真的嘗到了百般滋味,覺得自己大半條命都沒了。
等宮女下去,皇後一個人躺在床上,越想越憋屈,胸口都漲疼的厲害。她不能怨自己,隻能怨餘酒,就是她不是她親生母親,好歹是她的養母,她養了她十四年,是條狗都能養熟了,可她現在竟朝著她的心口捅刀子,她一個皇後居然要哄著她。
皇後憋屈的睡著了,心裡有氣,沒睡多久就醒了,緊接著就接到了她弟媳婦的牌子,等看到她帶著潘悅進來,比昨天病的更重的皇後險些活活背過氣去。
她昨日那些哄餘酒的話全都白說了?!
她這下意識的覺得是餘酒讓她們來的,這是她想左了,她是皇後,生病了,潘家人無論如何都應該來看看,最合適的人當然是潘夫人,而且,潘家有心知道泾陽公主和太子的關系。
來到後卻見皇後面色青白,嘴唇泛白,嚇了一跳,她居然病的這麼嚴重?下一刻她陡然一個激靈,因為皇後看她的眼神……非常冰冷,雖然隻是一瞬,可還是在她心裡留下了一點陰影,面上不露分毫,“娘娘怎麼病的這麼嚴重?”
不提還好,提到就火氣上來,還不是你那個好女兒弄的!‘
她抓緊被子,“一時不慎,染了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