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可能是姜澤裕至今聽過虞歲說的最長的一句話,對他來說卻很有意義。
虞歲說完就專心幹飯,倒是姜澤裕單手託腮一言不發地看了她良久,直到虞歲放筷才問:“吃完了?”
“嗯。”虞歲點頭。
姜澤裕也點點頭,說:“那該皇後喂我吃了。”
虞歲:“……”
她默默抬眼,姜澤裕微微笑著,耐心等待她動作。
放棄去想姜澤裕今天為何如此幼稚的虞歲拿起筷子給他夾菜,偶爾問姜澤裕還想要吃什麼,姜澤裕輕輕咬著筷子沒讓她收回去,思考的時候卻在看著她,帶笑的目光透露的意思有點讓虞歲撐不住。
姜澤裕最終說:“吃你喜歡吃的。”
但都已經被虞歲吃完了,她隻好叫人再給姜澤裕備一份來,好在御膳房平時就會多給準備一份。
姜澤裕輕撩眼皮看向與宮女們溝通的虞歲,眼裡笑意明滅。
此前不知嫉妒為何,現在想來,大抵就是此刻的他。
在虞歲來之前,姜澤裕從紅纓那得知虞歲的過往,為無相侯買醉,受傷,喜怒哀樂都受他一個人掌控。
實在是令狐不悅又嫉恨。
這種情緒著實陌生,可既由虞歲而生,姜澤裕覺得倒也不賴。
虞歲不經意地回頭瞧見姜澤裕帶笑的目光,發現他似乎挺高興,便也不再多想,隨他高興就好。
姜澤裕膩膩歪歪地被虞歲親手喂著吃完晚膳後,輪到他靠狐狸尾巴把虞歲哄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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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無相侯府被抄了家,前去定罪的暗衛遭到無相侯的反擊,並怒聲道:“陛下並無證據可以證明刺殺一事是我所為!”
他也沒想到姜澤裕竟然敢直接動手抄家。雖然知曉紅纓刺殺失敗,但無相侯有自信紅纓絕對不會出賣他。
暗衛冷笑道:“陛下讓我告訴侯爺,皇後娘娘就是最好的人證。”
無相侯瞬間慘白臉色,他怎麼可能會想到是虞歲告訴了姜澤裕一切,那可是比紅纓還要忠心於他的人!
“不可能!”無相侯拒絕相信,在手下的保護下節節敗退。
當晚無相侯府燃燒成一片火海,死傷慘重,第二天傳言說無相侯也死在了這場大火中。
姜澤裕卻聽暗衛匯報,若有所思道:“跑了?”
暗衛跪著垂首,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是臣辦事不利,辜負了主子的信任,請主子責罰。”
姜澤裕瞥了眼還在睡的虞歲,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知怎的,隻是看著她就覺得心情好。
他微笑道:“自行領罰去吧。”
暗衛心中松了口氣,悄無聲息地退下。
虞歲醒來已經是下午,因為沒讓她回去,就住在承乾宮,所以聽見了姜澤裕跟大臣們討論無相侯的事,聽說無相侯面對突襲逃走了,不由感嘆果然是男主,還是有點男主光環的。
但她也沒太在意,隻是遺憾或許沒有她動手的份了,既然姜澤裕要狗渣男的命,怎麼也沒她發揮的空間。
就看是狐妖更厲害還是男主光環更強。
姜澤裕談事也沒有避著虞歲,屋裡的幾名大臣也不敢說什麼,索性讓自己忘記皇後也在的事實,專心談論政事。
“讓他逃吧,就這麼死了倒算是便宜了他。”
姜澤裕最後的話讓大臣們反倒是為無相侯捏了把汗,心想他最終結局怕是死得不容易。
大臣們便暫時將無相侯的事擱置,再次說起明日的封後大典,務必做到事無巨細,絕無差錯。
當天晚上虞歲遞了張紙給姜澤裕:“這是他可能去的地下據點。”
姜澤裕看後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這事你不用管。”
於是虞歲就不管了。
隔日一早她就被叫醒起來穿衣打扮,知道今兒是個大日子,虞歲勉強打起精神來應付,好幾次還是差點在梳妝途中睡過去。
姜澤裕看得搖搖頭,雪白的長尾攀著她的脖頸在她臉上蹭了蹭,將迷迷糊糊的虞歲給刺激清醒,她扭頭看去,姜澤裕背對著她與小太監們吩咐著,看起來一派正人君子溫和優雅,誰知道背地裡卻在幹這種事。
虞歲被狐狸尾巴幹擾的沒再睡著,宮女們也謝天謝地總算是在皇後娘娘清醒的狀態下化完妝。
來到這個世界後虞歲去的地方不多,待了一天一夜的公主府,隨後的時光不是在鳳鸞殿就是承乾宮,今天來到星儀司的露天儀式場,從文武百官的隊列中緩緩走向高臺上的姜澤裕,這段路在她看來有點遠,卻也盡力走了。
走時虞歲偶爾會抬眼看看高臺上等著她的姜澤裕。
那巨大的狐狸影子不似平時貼著地面或者牆壁,而是立體的一團黑影,就蹲坐在姜澤裕身旁靜靜地等待著。
虞歲走上臺階,在最後幾步時姜澤裕朝她伸出手。
高臺上就隻有他們兩個人。
虞歲牽著他的手來到姜澤裕身前,因為狐狸影子而好奇發問:“狐妖娶妻有什麼儀式嗎?”
姜澤裕眼裡笑意漸深,牽著她朝儀式臺走去,將放在臺上的鳳冠給虞歲戴上。
“等以後的某天你會知道的。”
虞歲問:“會比封後大典還麻煩嗎?”
“不麻煩。”姜澤裕細心地替她整理著妝容,溫聲說,“很簡單,狐妖娶妻,隻需兩情相悅,彼此真心。”
虞歲又問:“狐妖娶凡人也是嗎?”
姜澤裕笑道:“這條規則就是給凡人的。”
虞歲眨眨眼,“若是做不到怎麼辦?”
姜澤裕輕抬下巴:“那我就再想想辦法。”
話落片刻,他第一次見虞歲笑了。
第30章 凡人 我的意思是
虞歲這天折騰到很晚, 在回宮的路上就倒在姜澤裕懷裡睡著了,姜澤裕也沒鬧她, 任由她睡。
封後大典沒能改變她的日常,仍舊是每天睡到自然醒,隻不過自從被姜澤裕抱去承乾宮後,她就很少再回鳳鸞殿,反正皇後在哪姜澤裕就去哪,而虞歲單純是懶得挪窩。
民間有關這位啞巴皇後的說法頗多。
有說她是東陵國第一美人,靠著傾城一舞俘獲陛下的心,當晚就封為皇後,獨寵一人。
也有說啞巴皇後是名會法術的妖姬, 否則她一個啞巴, 怎麼能在宴會上摔一跤就能讓陛下心甘情願寵她一人, 肯定是使了術法迷惑了陛下。
也有不少舞姬效仿虞歲, 常常在達官貴人的晚宴上一舞不小心摔倒,倒是挨了不少罵。
有的人對啞巴皇後羨慕崇拜, 有的人鄙夷嫌棄。
朝中大臣對虞歲的態度也各有不同,但隨著針對虞歲的大臣都出了意外被頂替後, 大臣們逐漸明白, 你可以針對陛下, 這還不一定會死,但如果你針對皇後,你大概率會死得悄無聲息。
許是最近殺的人多了,逐漸有人開始叫姜澤裕暴君。
姜澤裕不太喜歡這個稱呼, 雖然他的本質是這樣,但他表現出來的可不是。
東陵國的皇帝不希望有人在他還什麼都沒做的時候就怕他,這樣會很無趣。
虞歲雖然不管事, 但姜澤裕說給她聽的時候還是會聽一聽的。
許是被叫了暴君不太開心,這天晚上姜澤裕埋首在虞歲懷裡嘆氣道:“都是些無用之人,殺了後換上一批新鮮血液,每日早朝才能有趣些。”
虞歲躺在床上望著床帳發呆,任由姜澤裕抱著自己,她聽完後才低垂眼眸,沉思這狐狸是不是在向自己撒嬌。
“若不是他們想動我的皇後,我也能再多留他們一會。”
虞歲抬手摟著他的脖子,側過身與他相擁。
姜澤裕問:“你覺得我像暴君嗎?”
虞歲心說確實,你本質就是,但肯定不能這麼說,於是她低頭親了親撒嬌的狐狸,成功跳過這個話題。
姜澤裕被虞歲親了下後也沒心思再去想暴君不暴君。
暴君風波也沒有持續太久,朝中大臣幾乎被全部洗牌,彼此爭權奪位內鬥開始,很快就有新的風波和流言傳出,人們的關注點也變了。
姜澤裕開始坐山觀虎鬥,甚至頻繁舉辦宴會邀請眾臣,給他們拉攏人才和搞事的機會。
虞歲看他玩得挺開心。
轉眼年關將至,宮裡也在忙著舉辦宴會,虞歲一覺醒來發現窗外滿是雪白,昨夜的大雪將所有都掩埋。
宮女們給她披上厚厚的狐裘大衣,虞歲去庭院看了看她種的花花草草,都被大雪埋住,宮人們正在忙著鏟雪。
她種的花被大雪凍死了。
姜澤裕下了早朝後知曉此事問趴在暖爐邊休息的虞歲:“傷心了?”
虞歲搖頭:“也沒有很傷心。”
隻是有點遺憾。
姜澤裕摸了摸她的頭,低頭湊近她身上的狐裘大衣輕嗅後將其摘下,雪白的長尾挨著她幫她取暖。
“不用難過,等明日它就活過來了。”
虞歲扭頭看他,姜澤裕但笑不語。
等到第二天,雪還在下,昨日被凍死的花卻頑強地衝破雪層伸張枝枝葉結出新的花苞。
虞歲看得呆住,一整個上午都蹲在旁邊看這朵花的變化,等到姜澤裕來時花苞已經盛放。
她看了看開得豔麗的花,又看看朝自己微微笑著的姜澤裕,緩緩站起身,朝姜澤裕張開手臂。
姜澤裕上前來抱住她,虞歲埋頭在他懷裡點了點,說:“陛下真厲害。”
狐狸欣然接受她的誇獎。
此後虞歲過得再如何散漫,也沒忘記自己有一朵花要照顧,偶爾灑灑水,陪它一起曬曬太陽,天氣惡劣時記得將它搬回屋裡去。
除夕這日宮中設宴,邀請王公貴族帶著他們的女眷參加,請來不少民間雜耍和戲子表演,安排得熱熱鬧鬧。
在場有關姜澤裕的親人卻沒幾個,都是些外姓王爺公主等等,大多是與他的母族有關。
這些人常年在京都外,難有面聖的時候,今日來除了恭賀陛下外,也補上了之前封後大典沒能送上的禮物,順便一睹皇後容貌,心中又信了幾分皇後是妖姬的民間傳言。
虞歲從未好奇過姜澤裕的家人,甚至沒打聽過他是如何登上皇位的,偏巧今日有人就是要讓她知道。
因為今日有不少女眷,其中不乏年紀大輩分也大的長輩,在聽戲的時候虞歲與女眷們同坐。
在她左手邊的是姜澤裕的皇姑母,因為自己的兒子最近被姜澤裕貶了,就想給他找點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