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拿個外賣而已。
明芙想起今早出門前看到隔壁在搬家,隨口問了句:“隔壁的人今天住進來了嗎?”
她們租的這間公寓一梯兩戶,隔壁的房子空了好久,一個月前突然開始裝修,裡裡外外都翻新了個遍,丁零當啷的把陶璐吵得不行,她是自由工作者,每天到了晚上才有工作靈感,作息晝夜顛倒,所以隔壁裝修了多久她就遭受了多久的折磨。
明芙倒是沒什麼感覺,她上班早,回來也晚,完美避開了隔壁裝修的時間。
一提起這個,陶璐就氣得不行,她咬掉面條,“鬼知道搬沒搬進來,天天裝修吵得人要死,要是搬進來他最好知情識趣一點給我們這兩個盤踞在這兒已久的老鄰居送點見面禮彌補一下我被折磨的那一個月!”
最後一句話說的連口氣兒都不帶喘的,看來是積怨已久。
明芙笑了笑:“你往好處想,萬一搬進來的是個帥哥,你不就有眼福享了嗎。”
這個說法果然安慰到了陶璐,她嘿嘿笑了兩聲:“那這樣的話,我分分鍾原諒他。”
例假來時伴隨精神不濟,明芙今晚沒再看卷宗,吃完紅糖圓子刷了牙上床準備休息。
想起下車後陳嶼舟說的話,明芙點開微信。
剛加的好友在列表最上方。
他的微信頭像是很簡單的純黑圖。點開他的名片,明芙看到了熟悉的微信號。
這麼多年,他好像沒換過微信。
明芙眼眶莫名有點酸澀,她眨了下眼,把打車費和清理費一起給他轉了過去。
又補上一句“謝謝”。
發完消息後,明芙定好鬧鍾,打開音樂播放軟件,點開其中某個音頻,閉眼開始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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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另一頭。
後海酒吧街可以說是京城的一大特色,夜幕降臨,屬於它的歡鬧才剛剛開始。
斑斓的燈光,勁爆的音樂,舞池裡扭動的身姿,無一不彰顯著夜生活的精彩。
陳嶼舟坐在卡座中央,任憑周圍怎麼喧囂他都不為所動,隻盯著手機看。
期間不斷有女人朝他投去眼神,想上前搭訕但是又被他冷峻的神情逼退。
程裡從舞池裡回來,看到卡座這邊的情形,莫名覺得眼前這畫面有點像唐僧誤入盤絲洞。
他走過去一屁股坐到陳嶼舟旁邊,“終於回到祖國母親的懷抱了,你怎麼還端著張死人臉,今兒為了給你接風,我可是費大功夫了,找了這麼多美女過來,各有各的特點,你——”
程裡叭叭叭說了一堆,才發現身邊的男人根本沒長耳朵聽,一直盯著他的手機,都快盯出兩個洞來了。
“我說你老盯著手機看什麼呢,裡面有寶啊。”程裡趁其不備,一把奪過陳嶼舟的手機,待看到屏幕上的內容後,調侃的“喲”了聲:“還真有個寶,這妹妹誰啊,用的頭像這麼萌,明月照芙蕖,這名兒還挺文藝,不過她為啥給你轉錢啊。”
明芙的微信頭像是一個穿著律師袍的漫畫版小女孩,大眼睛,比著剪刀手,又乖又可愛。
陳嶼舟把手機拿回來,眼睛微眯:“想死?”
“不想不想。”程裡勾住他的肩膀,“可以啊舟舟,回國第一天就有情況了。”
“不是,”陳嶼舟頓了頓,再開口嗓子有點發緊:“是明芙。”
“明芙?”程裡反應了一會兒,才從腦海深處挖出了跟這個名字有關的回憶,嘴裡立刻蹦出兩個字:“我操?!”
陳嶼舟掀眼看他。
“不是,都過去多少年了,你還惦記她呢?”程裡不可置信:“大情種啊你。”
陳嶼舟沒說話,過了會兒,拿起杯子把裡面的酒喝完,撂下一句:“走了。”
其他女人見陳嶼舟走了,直覺可惜。
“裡哥,剛剛那帥哥怎麼走了?”
“他微信能不能推我一個?”
“電話、支付寶、微博,不然網易雲賬號也行。”
聽著周圍七嘴八舌的聲音,程裡搖了搖頭:“你們沒戲。”
有人不服:“還沒試呢,怎麼就知道我們沒戲。”
程裡想起什麼,意味不明的哼笑了聲:“他心裡有人,你們比不了。”
作者有話說:
陳嶼舟追妻路上的絆腳石——那張欠登的嘴。
第3章
明芙和陳嶼舟的重逢在夏日,初遇也是在夏日。
五月,期中考剛結束,走廊熱鬧無比。
討論卷子對答案的聲音,挪動桌椅的聲音,還有凌亂嘈雜的腳步聲。
明芙抱著新教材跟在吳鵬旭身後,小心的避開周圍打鬧的人群。
一路走到走廊最裡面,吳鵬旭轉頭對明芙說道:“就是這兒了。”
明芙抬頭看了眼教室門口掛著的牌子——高二(9)班。
正要走進去,一個急速飛過來的不明物體闖入視線內,隨後一道喊聲在教室裡傳出:“我操,旭哥快躲!”
吳鵬旭下意識朝後伸手,護著明芙往旁邊躲去。
但門口的地方就那麼點大,才挪了一步就靠到了門邊,那個不明物體直直的砸了過來。
明芙害怕的閉上眼,抱著書的手也不自覺攥緊,準備迎接這份轉學禮物。
“啪”的一聲輕響在身後響起,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她睜開眼,餘光一晃,一道白色身影從她身邊擦過,明芙聞到了空氣裡殘留的冷香以及淡淡的煙草味。
他手裡抓著一個籃球。
想來應該就是剛才砸過來的東西。
明芙的視線從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上停留了兩秒,隨後上移。
男生穿著白色T恤黑色工裝褲,肩膀寬闊,因為用力,手臂上的青色血管微微凸出,皮膚冷白。
“程裡!又是你這個兔崽子!我說過多少次不能再教室裡玩球,還玩!你是不是個混球!”
耳邊乍然響起吳鵬旭的怒吼,拉回了明芙的思緒:“還有陳嶼舟你,你們兩個一投一接配合的倒是挺好啊,NBA怎麼還沒把你們招攬過去?”
拿著籃球的男生轉過身,眉梢輕挑:“老吳,你要罵就罵程裡,別殃及無辜啊,我剛可什麼都做沒,還給你擋了球。”
明芙這才看清他的長相。
黑色短發,眉眼桀骜凌厲,臉部線條輪廓分明,左耳上戴著一枚黑色耳圈,嘴角掛著一抹懶散的笑,漫不經心中帶著點壞。
吳鵬旭:“你們倆都是一丘之貉,你一點都不無辜。”
“旭哥,看不出來你還有唱rap的潛質呢,剛剛那一串詞兒說得真順!”一個穿著黑T的男生從教室後面走過來,胳膊搭上陳嶼舟的肩膀,看到吳鵬旭身邊跟著的女孩後,眼睛一亮,同時拍了下陳嶼舟,“這是新同學?”
聽程裡這麼一說,陳嶼舟像是才發現鄭鵬旭身邊站著個女孩,他撩眼看過去。
女生規規矩矩的穿著長立的校服,懷裡抱著一摞書,皮膚白皙,烏溜溜的眼睛明澈,扎著高馬尾,頰邊垂著些碎發,清爽又幹淨。
“是。”吳鵬旭沒好氣道:“你們倒是給了新同學一份難忘的迎新禮物。”
“意外哈意外。”程裡熱情的往前走了兩步,還沒來得及跟新同學打招呼,就被吳鵬旭給攔了回去:“臭小子起開,你們兩個都回座上。”
陳嶼舟和程裡被轟回座位上,吳鵬旭帶著明芙走上講臺,他敲了敲黑板,示意班裡的人安靜下來。
“都消停會兒,今天班上轉來一位新同學,大家歡迎。”
說完,吳鵬旭帶頭鼓起了掌。
許是剛剛擦點砸到新同學,程裡格外捧場,手掌拍的啪啪響。
他還懟了下陳嶼舟的胳膊,示意他也鼓。
陳嶼舟無語,抬手隨便拍了兩下便放下。
吳鵬旭往旁邊挪了一步,讓明芙過來:“來,明芙,做個自我介紹。”
明芙抱著書的手緊了緊,緩緩吸了一口氣,站到講臺中間把在心裡滾過無數遍的內容說出來:“大、大家好,我叫、明芙,希望日後,能和你們,相處愉快。”
明芙因為小時候發高燒沒能及時醫治導致說話變得有些結巴,再加上她性子內向,更不愛講話了,所以這個毛病一直沒能得到改善。
她特意放緩了說話的速度,停頓的時間也不長,大家一時間也沒聽出什麼來。
“愉快愉快!肯定愉快!”程裡活躍的像個氣氛組,他一邊鼓掌一邊低頭跟陳嶼舟說:“這新同學不光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溫溫柔柔的,聽得我心都顫了。”
陳嶼舟睨他一眼:“上周你被學校清潔阿姨追著罵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啊?我說過?”
“你說她聲音洪亮嚇得你心跳加速,體會到了心動的感覺。”
程裡:“......”
“那,明芙你——”講臺上的吳鵬旭掃視了一圈教室,指著陳嶼舟斜前面的位置:“你先坐那。”
“謝謝、老師。”
抱著書本朝著吳鵬旭安排的座位走過去,坐在外面的是一個娃娃臉長相很討喜的女生,還沒等明芙過來,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給她騰地方。
“你好呀同桌,我叫鄭顏芗,顏料的顏,草字頭加一個鄉水的鄉。”
明芙看到她這個舉動,彎唇朝衝她笑了笑:“你好。”
“我操,剛剛新同學笑起來那樣你看到沒,眼睛彎彎的,能放電一樣。”坐在後面的程裡見狀,捅了捅陳嶼舟,“我這次感覺我真心動了。”
陳嶼舟被捅的不耐煩,眼睛從手機上挪開,罵人的話到了嘴邊,卻在視線掠過斜前方女生的側臉後,莫名咽了回去。
“你說話能不能注意點兒,天天髒字不離嘴。”陳嶼舟拋出三個字:“沒素質。”
程裡:“?”
不是您罵人的時候了?
程裡不理解,程裡要為自己辯解:“不是,我——”
陳嶼舟淡道:“再煩就滾。”
“哦。”
程裡委屈巴巴的閉了嘴。
視線收回的時候,又從斜前方掃了一眼,陳嶼舟垂眸重新看向手機。
“你的芙是芙蕖的芙啊,真好聽。”
“你的名字、也好聽。”
前方的說話聲飄進陳嶼舟耳中,他腦海裡不自覺蹦出程裡剛剛說的話。
人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
確實好聽,輕輕軟軟,跟小奶貓叫似的。
回過神,屏幕上的微信對話框裡多個問號。
【三雙桑桑:我說我一會兒路過學校要不要把你捎回去,你回的什麼玩意?】
陳嶼舟這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對話框打了“芙蕖”兩個字。
【C:發錯了。】
今天天氣出奇的熱,還有些悶,陳嶼舟懶得頂著太陽騎車回家,回了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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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完試走讀生隻需要上完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就可以回家,住宿生可以在教室繼續自習或者回寢室。
明芙和鄭顏芗都是住宿生,鄭顏芗是個特別活潑的女生,一聽說明芙和自己同寢更為熱情,一節課下來就把明芙劃進了自己的朋友圈內,知道她剛轉學過來怕她孤單,約著跟她一起吃晚飯。
“芙妹,一會你想吃什麼?”
鄭顏芗比明芙大兩個月,她覺著叫明芙太生疏,就選了這麼個稱呼。
“我都、可以。”明芙合上書,揉了下眼睛,“你想吃、什麼?”
“學校對面開了家烤魚店,聽說味道還不錯,去試試?你吃魚吧?”
“吃的。”明芙點頭,“但是,我們可以、出去嗎?”
“當然可以,長立隻是對學習抓的嚴了些,其他方面管的還是比較松的,而且學校食堂的飯太難吃了。”
“收了我們那麼多學費,也不知道請點好的做菜師傅過來,上次我去食堂吃飯,看到裡面擺著的菜都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鄭顏芗毫不客氣的跟明芙吐槽學校食堂的騷操作:“黃瓜炒西瓜你能接受嗎?雖然都是瓜,但是它們之間有壁啊,這兩個東西放一起炒,跟亂/倫有什麼區別,而且西瓜怎麼能炒啊,那不鬧呢嗎。”
明芙愕然,顯然是沒想到食堂的做菜師傅這麼會創新。
“鄭顏芗,你這輩子鸚鵡託生的吧,這張嘴這麼能叨叨,也不怕新同學嫌你煩。”後座的程裡突然插話,“明芙是吧,我叫程裡,裡程調過來那兩個字,你別怕啊,我們班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話這麼多。”
明芙搖頭:“沒……沒關系,不、不煩。”
“诶,芙妹,你說話是不是有點結巴啊。”
程裡也是個自來熟的,兩三句話的功夫,稱呼直接從明芙變到芙妹。
程裡沒有別的意思,但這麼直白的說出明芙結巴的事情,還是讓她有些尷尬。
氣氛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