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難道,他和洛薇之間並不隻是曖昧?他們之間發展到哪一步了?牽手、擁抱、接吻,還是……她背上涼了一大片。她你也知道,如果直接和他硬碰硬,他一定不會承認與洛薇有什麼。她必須得抓到證據,讓他從自己身邊滾蛋。
她以被炒魷魚心情不好為理由,讓蘇嘉年陪自己去聽了一場美國搖滾歌手的演唱會。中途她拍了很多張照片,一直拍到手機空間不足,然後拿他的手機繼續拍照、錄像。演唱會結束後,她坐在車的副駕上整理照片,用他的手機把照片發到自己手機上。發現她一直在自己手機上按來按去,他有些心不在焉,但隻敢多瞄她幾眼,不敢催她還手機。中途到了加油站,她說自己口渴,讓他去便利店買冷飲。他看見她正在用自己的手機為自拍照磨皮放大眼睛,匆忙下車去了便利店。等他一走遠,她就翻開他的微信,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翻聊天記錄,終於發現了不願看見的東西。
那個發送“嘉年親親我想你,你什麼時候來看人家啦”的女人並不是洛薇,而是一個半露香肩、容貌漂亮的女人,名叫Adeline。她繼續往上翻,發現他對這個Adeline說的話都不長,卻句句讓她五髒六腑直冒酸水:“寶寶我就來。”“別哭,我在呢。”“好好好,都聽你的。”——這不都是他平時哄自己時最喜歡說的話嗎?隻是她往往不會給他太好的臉色看,最起碼做不到像Adeline一樣嗲聲嗲氣。語音裡的對話更讓人想吐,Adeline有多肉麻就不用提了,連他回復的“好”,都是拖得長長的,後面拐了一個彎——這依然是隻有對她說話時才會用到的語氣!
再往上翻,這兩個人某次大吵一架後,他費盡心思跟Adeline解釋,其中一段話是這樣的:“我和她一開始就不是真的,現在被她這樣三天兩頭發脾氣、嫌棄,就更不可能有感情。但寶寶,你要為我考慮一下,我的事業遇到了瓶頸,需要大量資金才能渡過難關。我媽辛辛苦苦找來了Tim Statham演一出戲,就是為了讓她不那麼傲氣,更容易上鉤。你認為我跟她呆在一起開心嗎?我隻能每天忍她。我想給你更好的生活,給我們的愛情打下更好的物質基礎。再等等我,寶寶。”
但最可怕的是,他表現得像個情聖,這個女人卻隻是他眾多情人中的一個。近半年來,他不知和多少女人有過曖昧關系,什麼類型的都有,Adeline隻是比其他女人更受寵而已。
謝欣琪心髒劇烈跳動,用自己的手機拍下這些聊天記錄,然後關掉微信,待蘇嘉年回到車上,把手機還給他。他體貼入微地為她擰開飲料瓶蓋子,把瓶子與紙巾一起遞給她。他坐在旁邊看著她喝完飲料,才發動了車子,但車還沒開出去,就覺得她的臉色和平時不大一樣:“寶寶,你覺得不舒服嗎?”
聽見這聲“寶寶”,她被惡心到了。她提起一口氣說:“我是在想,是不是該給自己取一個英文名。”
“你不是已經有英文名了嗎?” 他笑道。
“不,我覺得Adeline這個名字挺好聽的。”
他身體僵了一下,但又沒事人一樣擺擺手:“這個名字太老舊,不適合你。”
“那適合誰呢?”她用自己的手機發了幾張截圖給他,“適合其他寶寶?”
他終於開始慌亂,豬肝色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臉部:“欣……欣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該發的東西都已經發給你,現在你給我滾下車。立刻滾,一秒都別多留!” 把他趕下車,她把車當火箭開了出去。
在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回想他那條長消息的內容。Tim Statham?謝欣琪絞盡腦汁回憶,卻沒什麼印象。她把車停在路邊,上網搜了一下這個名字。一個頭發花白的英俊老男人照片出現在結果中,關於他的介紹裡寫著“美國作曲家”。她總算認出了這張臉——在蘇太太生日宴會上,他曾把她當成服務生。再結合蘇嘉年那條短信,她完全明白了前因後果。難怪他一開始就總是把結婚掛在嘴邊。並不是因為她有多像洛薇,而是因為他缺錢。
對謝欣琪來說,這一天與世界末日沒什麼兩樣。但她沒想到,還有更糟糕的事在等著她。晚上,她接到一通蘇嘉年打來的電話。他喝得醉醺醺的,口齒不清地說:“欣琪,你想甩了我是嗎?你有沒有想過,這場戀愛對我來說非常不公平?你根本沒有愛過我。是,我是出軌了,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出軌?你壓根兒就沒瞧得上我過。別的女生戀愛都是小鳥依人,隻有你,把我當個娘們兒似的使喚!”
“拜託,你本來就娘,又不是跟我在一起才變娘的。連出去吃個飯都要女朋友挑餐廳的男人能man到哪裡去,還有臉指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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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我不敢選餐廳!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去吃自助餐,我沒把菜吃完,你就對我露出一臉嫌棄。我那時就想,從那以後去哪裡都由你來定好了。”
謝欣琪想了想,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我覺得你真好笑,你點了那麼多菜卻不吃完,難道不是沒有修養的表現?”
“不止這一件。上次我們倆去巴釐島旅遊,你非要我給你買一頂特別貴的沙灘帽,我不過是跟店家還了價,你就不開心了半個小時;我們登記入住酒店的時候,我讓門童來搬行李,沒給他小費,你就又是對我一臉嫌棄;半年前你在加州生病了,回來以後醫院給我們寄來三千四百美金的賬單,我覺得他們是敲詐就暫時沒管這件事,後來你查出來賬單沒還,問都沒問我打算怎麼做,就直接罵我素質低沒信譽,還當著我的面給他們轉賬,說我們不缺這點錢……還有好多事,我都不想說了。你知不知道跟你在一起真的很累?我每天都要想盡辦法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寒酸,因為隻要你一嫌棄我,我就會想你在拿我跟誰比較。想得越多,我就越害怕看到你。你能理解嗎?我請別的女孩子吃一頓飯,她們都會感動得不得了,回家還會發n條信息跟我說謝謝,怎麼到了你這裡,我就成個屌絲了?“
謝欣琪被他說得目瞪口呆。她知道蘇嘉年神經比一般人纖細些,但她從來不知道,他是一個這麼糾結細節又記仇的人。而且如果不是因為喝醉鬧分手,他可能根本不會把這些事說出來。她和他剛好相反,心裡藏不住事,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說的這些事,她都隻有一點點印象,而且沒往心裡去。
確實,蘇嘉年在歐洲學來了很多紳士舉止,例如為女士開門、拉椅子、脫外套,但很多源自本質的壞習慣還是改不掉。例如吃自助餐,如果是跟哥哥一起,他食量不大,但不會有吃不完會虧的心態,不會跟蘇嘉年一樣看見什麼都要點。哪怕哥哥隻吃一杯鵝肝蛋羹,他也會陪她付自助餐全額,而且點菜熟練迅速,點完就把重心放在她身上。出國旅遊時,不管是去餐廳用餐,還是使用門童、客房服務,哥哥都會把給小費當成一種習慣,而且隻使用紙鈔,不會從口袋裡掏出一堆零錢給服務生。至於花錢方面,哪怕她把自己的卡刷爆了,哥哥也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卡扔給她隨便刷。她已經習慣了跟謝修臣同行時被當成公主對待的生活,跟蘇嘉年一起遇到的尷尬就難免令人覺得火大。記得哥哥曾經說過:“就你這種嚴重的大小姐脾氣,根本沒有男人受得了。”爸爸也曾經說過:“男人都不是傻子,知道女人真愛一個男人就會對他溫柔。” 他們說的或許是對的……可是,她就是遇不到讓她滿意的男人啊。
蘇嘉年又接著說道:“哦對了,還記不記得有一天晚上十二點半,你讓我給你去買楊梅汁,我跑遍了整個宮州,總算給你買了一杯,結果你說我太慢了,你不想睡前喝飲料長胖,不願意喝。我不過表現出了一點點不悅,你就對我大發雷霆,說我沒用,說如果是你哥,他不但可以親手做給你喝,還有一百種以上的方法為你弄新鮮的來。問題是,我他媽是謝修臣嗎?他是豪門大少爺,我隻是一個瀕臨破產的藝術家!你對我說過全天下最惡毒的言語,這樣對我公平嗎?欣琪,我對你是有感情的,我們和好吧,隻要你對我溫柔一點點,我保證一輩子對你……”
嘰裡呱啦說了這麼一通討厭的話,居然還想要和好。她懶得聽他說下去,直接把電話掛斷。他隨即發消息過來:“就算想分手,就算要我死,我也要死個明明白白。我在你家樓下,你當面跟我說清楚。”
她不想再看到他那張臉。不管一個人有多好看,一旦做了欺騙人和違背道德的事,總是會有幾分猥瑣氣息。但是,她到底受過良好的教育,知道不通過短信分手是對人基本的尊重。她走下樓去為她開門,準備在門口跟他講清楚,他們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他卻猛地推開門,擠進來抓著她的手腕說:“欣琪,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滿口酒氣,噴得她皺眉側過頭去。她想掙脫那一隻被他牢牢抓住的手,卻徒勞無功,隻能憤怒地說:“我早就告訴你,我不是一般女孩。我懂你那種急需被人崇拜的感覺,但我做不到。我周圍修養好的人太多了,你如果做的不夠好,又不願改,那我們的問題也隻會越來越多。現在你對我也非常不滿,也出軌了,我倆算兩清了吧,你可以走了嗎?”
“我不需要你崇拜,隻要你給予基本的尊重。”
“我沒有不尊重你,你想要的也不僅僅是尊重。你想從我這裡得到的是你劈腿對象的溫柔,我再說一次,我做不到。”
“你為什麼做不到呢?”
“你說為什麼?因為我是謝欣琪啊!”
“謝欣琪又如何?你是世界第一美嗎?洛薇長得也很漂亮,可是她一點架子都沒有。”
又是洛薇,又是洛薇!謝欣琪心裡憋屈極了:“你好奇怪,憑什麼要我跟貧窮姑娘一樣生活?哦不,她現在靠”沒有架子“傍上了KING,以後也不會窮了。但她想要的我都有了,我不需要委屈自己好嗎?再說,你劈腿了還敢對我有要求?我可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你走吧,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我就好奇了,劈腿、與親哥哥亂倫,哪一個更過分?你為什麼連後者都能接受,前者就不能了呢?”
“蘇嘉年,你給我說話注意點。我和我哥什麼都沒有!而你不光劈腿,還打我們家財產的主意。所以,不要想把責任推卸到我身上。我們已經完了,你給我出去。”
她試著推他出去,但他就跟一座鐵山似的岿然不動。這天是周日,這個點兒也是他她家唯一沒有人在的一個小時,他記得比誰都清楚。他是故意挑這個時間來的。她更加惱了:“好,好,你愛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也可以,我根本不在乎,你想說什麼就去說!但我告訴你,你威脅我越多,我就越討厭你!找你的Adeline去!那邊有你想要的柔情似水,我這裡你找不到!你也不要想打我一分錢主意,我不會給你這種機會!”
“你放心,不用你說,我也會去找她。但我也不會跟你分手,我一定會娶你的。”
她握緊雙拳,恨恨道:“請你從我家滾出去!我嫁給一條狗,也不會嫁給你——”
“啪——!!”
她的話被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她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他:“你……居然敢打我?”
“怎麼,你以為你是誰?公主?名媛?你知道嗎?謝氏馬上不行了,現在的你,不過是個脾氣糟糕透頂的臭婊子。有我願意娶你,已經是你的福氣了好嗎?”
“你惡心!”她漲紅了臉,因為受到羞辱而哭出來,他卻沒有一點憐香惜玉之情。相反,看見她如此痛苦,他發現這才是唯一讓她動感情的方法,哪怕是負面的。心中的黑暗面完全被酒精和情緒激發,他把桌子上的茶具全部掀在地上。她尖叫著逃跑,卻被他拽著手腕,拎小雞一樣扔到沙發上,狠抽了幾個耳光。她躲不開,隻能哭喊著“人渣”。他抓著她的頭發,嫌惡地看著她臉上沾滿淚水的青筋:“和你這種婊子結婚,搞不好以後我都得把亂倫的野種當兒子養。怎麼你就可以有很多男人,我就不能擁有很多女人?謝欣琪,你能不能稍微成熟一點?”
初次見到蘇嘉年,他如此溫文爾雅,彈奏鋼琴的樣子可以讓任何鐵石心腸的女人嘆息。她從一開始就覺得他過於完美,所以拼命尋找他的缺點,卻總是不能如願。而現在她知道了,男人比女人想得更會偽裝。隻要他願意,是可以把本性藏很久很久的。和一個過於完美、過於忍讓的男人戀愛,當把他的面具撕下來時,真相往往比想象的更可怕。
而且,她情緒越激動,越是努力逃離他,他下手就越狠。直到四十分鍾過去,她傷痕累累地縮在角落裡,哭都哭不出來,他才留給她一個惡毒的眼神,說“你以後最好溫順點”,然後離開了她家。她四肢疼得無法動彈,臉上全是擦傷,淚水流過更疼,但還是止不住。她翻出手機,撥通了快捷鍵1裡的電話,屏幕上出現了謝修臣的照片。
不到十分鍾,謝修臣就趕回家中。客廳一片狼藉,全是摔壞的陶瓷、玻璃碎片,而妹妹坐在角落,一副癱瘓一般的模樣。他方寸大亂地衝過去,在她面前蹲下來,抬著她的下巴,晃了晃手指:“欣琪,欣琪,快看著哥哥,你還有意識嗎?”
她抓住他的衣角,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哥……哥哥……都是那個蘇嘉年做的……”
“我知道了,先別再說他。”他把她的胳膊搭靠在自己肩上,把她橫抱起來,“現在你要不要緊,傷到骨頭了嗎?我帶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