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洪萬好看一看夏蓓麗,對她說:“你結婚時家裡沒什麼積蓄,老豆騙你們說幫人做了幾個大工程,分到四百萬花紅,替你買了婚房。其實那些錢都是她出的。”
他伸手指了指夏蓓麗,攪亂洪悅的神色。
“阿琴和你嫲嫲要是知道這事,心裡肯定不痛快,老豆隻好瞞著你們。你當初能風風光光出嫁,住上新房子,全都多虧了她。她是沒親手撫養你,對你不夠關心,但並沒有完全不盡當媽的責任。常言道吃人一口,報人一鬥,你受了她的恩惠就該感恩,以後別再記恨她了。”
做好人,恩恩怨怨要分明,聽完父親揭秘,洪悅無語凝噎。遲疑片刻,上前向夏蓓麗深鞠一躬,哽咽道:“謝謝你,媽媽。”
堆積如山的怨恨不會一筆勾銷,這番言行是為了緩解她和父親的心理壓力。
洪萬好又鄭告夏蓓麗:“阿悅對你誤解我替你澄清了,她現在知道你幫過她,向你道謝,今後就不會再欠良心債。做人最怕臨了時還遭人怨恨,尤其是被自己的孩子怨恨。我沒法改變阿爽對你的看法,但阿悅估計不會再恨你了。你如今這麼慘,我也犯不著再補刀,以前的事就都算了吧,你好好養病,要是能洗心革面真心懺悔,老天爺興許還能放你一馬。”
他越說越哀切,鼻子發酸眼眶發澀,怕失態,拉著洪悅告辭。房門忽然打開,姜承望堵路質問:“你們來做什麼?”
療養近一年,他通過植皮手術治愈了腿傷,但損毀的肌肉筋腱無法復原,步姿較常人明顯蹣跚,終生都走不出殘疾人行列。
洪萬好見了他愈發傷情,結巴道:“我們沒幹什麼,就是過來看看你媽媽。”
姜承望對他們的敵意都來自對母親的保護欲,沉聲道:“我媽媽需要靜養,請你們回去吧,以後別再來了。”
洪萬好窘促點頭,忍不住問候他:“你身體怎麼樣?傷都好利索了?”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還問什麼?快走吧。”
姜承望的煩躁是最有效的驅逐令,趕走不速之客後他坐到床前關問:“媽媽,他們沒對您無禮吧?”
他小心翼翼捧著夏蓓麗的手,不敢用力,母親體內的血小板指數已低至警戒線,稍微一碰皮膚就會大面積瘀血。
夏蓓麗正在品味洪萬好方才的話,對比姜開源的卑鄙狠毒,這前夫可謂仁至義盡。
她望著兒子,首次產生以德報德的念頭,認真問:“小望,你對洪萬好有什麼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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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抽空寫了一章,等我明天回家,6號就能恢復日更了。故事已進入最後的高潮(這次會高潮很久),姜夏這對蛇蠍夫妻的相殺戲份即將展開~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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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上次的身世紛爭以來,母子間絕口不提此事,眼下被突然問及,姜承望感應到母親的用意,不慎暴露抵觸情緒。
“又不熟,感覺和陌生人差不多。”
有些話說太急未免殘忍,但夏蓓麗自知來日無多,任何事都得抓緊,用另一隻空著的手覆住他的手,二次發問:“你應該看得出,他很想認你這個兒子,媽媽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姜承望克制不住反感,扭頭遮掩:“那是他的事,我隻有一個爸爸,不接受其他人做父親。”
提起姜開源,夏蓓麗怨毒噬骨。這渣男膽敢兇殘加害,她豈容他安享天年,更不可能讓兒子認賊作父。
“小望,經過那麼多打擊你怎麼還不清醒?你受傷以來姜開源不止沒關心過你,還修改遺囑剝奪你的繼承權,你回家他也避而不見,早就不把你當兒子了。我住院這些天,你看他來過嗎?現在我們母子就是他的眼中釘,他巴不得我們早點消失啊!”
第145節
以上事實姜承望都親身體驗過,但善良人不擅惡意度人,依然天真地為父親找理由。
“那天我打電話告訴爸爸您的病情,他有吩咐我好好照顧你的。這一年來福滿堂動蕩不斷,爸爸工作太忙脫不開身,再說家裡那些變故中他都是受害方。自己辛苦養大的兒子突然變成別人的種,哪個男人能安然接受呢?他對我們有不滿我都能理解,也請您多些寬容。”
他在冷欣宜那裡栽過大跟頭,心靈受創,肢體傷殘,仍未學會對身邊人保持猜疑戒備,薄薄一層溫情面紗就能令其失去辨識力。
這讓夏蓓麗頹喪倍增,聯想到精明世故的冷陽,她覺得兒子就像真空包裝的雞蛋,一接觸空氣就會腐爛。
冷憶梅那樣蠢笨都能生出八面玲瓏的兒子,當年我擊敗她不費吹灰之力,竟在這件事上一敗如水。
她燥惱縮手,慘白的臉現出憤怒火苗。
“我看我真是聰明過頭了,才會生出你這麼蠢的孩子,看人的眼光差到極點,不是瞎子勝似瞎子!”
“媽媽……”
“當初我說冷欣宜在利用你,你死活不聽,非要埋頭往她的圈套裡鑽,活活把自己的腿搞瘸,直接氣死你嫲嫲,還讓所有人發現你不是姜家親生的。都說挨一棒,學一招,這麼慘痛的教訓還不能使你開竅?究竟什麼時候才肯聽我的忠告!”
她不想給兒女留下終生陰影,是以隱瞞姜開源的罪行。姜承望正如她所說缺乏慧根,看不破惡鬼的畫皮,還幻想幫父母化解矛盾。
夏蓓麗收回他的選擇權,嚴肅而急躁地說道:“我給你兩天時間,兩天後我會叫洪萬好再來,到時你如果還不跟他確認父子關系,往後也別來見我。”
姜承望委屈焦灼,含淚爭辯:“媽媽,我知道您對爸爸有意見,不想讓我做他的兒子,可也得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啊。我跟洪萬好根本沒感情,您強迫我認他做父親,實在太難為我了!”
“我都是為你好,現在沒法跟你解釋,等時間長了你就會明白。”
“媽媽!”
“夠了!媽媽沒多少精力給你浪費了,兩天後給我答復,別再讓我失望。”
夏蓓麗了解兒子,等不到他回心轉意,想先取得承諾換自己安心。
姜承望又被奉獻精神擊敗,無條件依從母親。
兩天後,洪萬好接到夏蓓麗邀請,支身來到她的病房,進門時帶著滿滿的狐疑拘謹,小心問她:“你找我幹嘛呀?”
夏蓓麗一反常態,和氣地請他坐下,友好的注目禮令他拱背聳肩,不敢正視,及到聽她開口說話,額頭已湧出汗珠。
“好久沒這樣心平氣和地聊天了,認識的這幾十年裡我們好像都在吵架,談話內容全是埋怨和詛咒。”
他照例當成諷刺,搶辯:“我從沒主動挑過事,每次都是你先罵我。”
女人輕笑:“我歷來不想為無聊的人和事費心費神,卻偏偏和你這個我最不屑一顧的人做了夫妻,惹上一身冤孽債,這輩子都沒能擺脫。現在想起來還很窩火。”
“我也是,恨自己眼瞎,拼命犯賤倒貼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落得狗血淋頭,家破人亡。我老豆肯定到現在還在怨我呢。”
“你把自己說得再慘,我都認為這一切全是你自找的,誰讓你死纏爛打逼我嫁給你,我失去的一點不比你少。”
連遭諷刺,洪萬好放松不少,善意勸說:“你今天是想跟我大清算?勸你省點力氣吧,都病得不人不鬼了還不消停。”
夏蓓麗自嘲嘆息:“你我之間的帳是算不清了,我已經決定當做死帳銷記。兩個女兒早歸你了,小望是意外出現的爭議資產,我不能把他留給姜開源禍害,想讓他認祖歸宗,不知你有沒有把握認領。”
驚喜太刺激,洪萬好不敢輕信。
“你沒耍我?真肯把兒子還給我?”
夏蓓麗表情深沉:“小望這孩子太善良,沒人照拂很容易吃虧上當。他沒什麼值得信賴的親戚,如果能回到洪家,將來還不至於無依無靠。”
見她真情實感,他終於大膽地伸手觸摸奢望,連聲保證:“你放心,就算他不認我這個爹,我也會用心照管他。就怕、就怕他不接受。”
夏蓓麗對老實人說實在話:“我已經逼他接受了,他看我病重,不忍心讓我難過,違心答應和你相認。能不能贏得他的認可,就靠你自己了。”
她發信息喚來守在門外的姜承望,洪萬好望著他,好似即將繼承巨額財產的幸運兒般激動,而對方的臉則像貴金屬冰冷堅硬。
夏蓓麗無暇體恤兒子的心情,催促:“小望,我把你爸爸叫來了,你快照我們約定的做吧。”
見他漠然不動,又正色道:“你跟我立過保證的,不能臨陣反悔啊。”
姜承望如同被鞭子驅趕著面向洪萬好,撐開沉重的牙關,擠出兩個燙嘴的音節:“爸爸。”
恥辱燒紅他的面龐,同色系的喜悅也浸透洪萬好的臉,激動地連聲答應著,之後不知該說什麼,又唯恐失言,無措地回望夏蓓麗。
夏蓓麗笑道:“兩個人都傻裡傻氣的,真是親爺倆。阿好,小望就拜託你了,往後你要常跟他聯系,盡量多關心他,”
“我會的,我會的!”
洪萬好忘記其他表情,笑意無限延伸,努力向姜承望示好:“孩子,以後有事盡管來找我,天大的問題我也會幫你解決。”
姜承望快被尷尬壓成駝背,道謝後低聲請求:“醫生叮囑媽媽多休息,如果沒事的話,能請您先回去嗎?”
夏蓓麗立刻粗聲批評,洪萬好生怕兒子受責,忙說:“行行,我馬上走。阿麗,你好好休息。”,走出幾步被感激的浪潮推著轉身。
“今天實在太謝謝你了,我想我老豆要是知道你讓小望認祖歸宗,也不會再怨你了,你多保重,回頭我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