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直接找人跟蹤我，我剛出公司大門就被架上了車。
剛進大廳，就看到我爸和一位女孩交談甚歡。
見我過來，我爸才起身與她介紹我。
女孩我認識，是我爸說要介紹給我的相親對象。
溫珣禮，溫家的小幺女。
不愧是上流社會出身的名媛，行為舉止落落大方，氣質極佳。
她含蓄地點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
我的教養也不允許我沒禮貌。
但我確實不想與她多談，幹脆找了個借口，起身上樓。
留下我爸在與她賠禮道歉。
溫珣禮也知曉無趣，沒過多久便離開了。
在我爸眼裡，永遠隻有他的商業利益。
我知道他此次聯姻的目的，無非就是拉攏溫家入股周氏集團。
兩大家族聯手，事業蒸蒸日上，同時還能鞏固自己在商界的地位。
別人隻看到貴族表面的風光無限，卻看不見貴族背後的身不由己。
我為了不被操控，所以才想要自己闖出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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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這都是拜我爸所賜。
如今他還上來做我的思想工作。
「溫家的小丫頭，我看著挺好，你們處處看。」
我平心靜氣與他道：「爸，我說過了我喜歡男生。」
一聽這話，我爸氣急敗壞，「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兒子？」
「我喜歡男生有錯嗎？」
「怎麼就沒錯！？周家就你一個獨苗！你難道不給周家傳宗接代了？」
「爸，我家又不是有……」幾億家產要繼承。
話到嘴邊，我又咽了下去，確實是有幾億家產要繼承，可能還不止。
我改口道：「我不能耽誤了人家。」
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我的人生三大原則：
合法賺錢，尊重感情，知足常樂。
現在不是舊社會，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不能昧著良心，去欺騙女孩子的感情。
對我對她都不是件好事。
這世間任何一份感情，都值得被尊重與理解。
我理解我爸媽之間沒有感情的婚姻。
但我也希望他能理解，戀愛自由。
我愛任何一個人，那都是我的自由。
我爸好言相勸：「溫家那丫頭，人家心悅你。怎麼你就不肯試試呢？」
「溫家不是省油的燈，若是發現我欺負冷落了她女兒，背地裡怎麼整我們都不知道！」
我爸是個聰明人，此話一出，他就明白了。
他知道我性子，肯定不能乖乖就範，即便是強迫我結婚，那婚後也注定不會幸福。
若真是辜負了溫珣禮，溫家定然是不能放過周家的。
聯姻反而得不償失。
我發現吵架是最無用的溝通方式。
除了能讓兩人吵得老死不相往來之外，一點問題也解決不了。
關鍵是，還得換位思考。
「我幫你找半個兒子來，經營公司豈不是更好？」
最終，他嘆了口氣：「你們年輕人，我這個老頭是看不懂了。」
我故作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更何況我不想重蹈覆轍，走你和我媽的舊路。」
他沒好氣地拍開我的手，慍怒道：「我是你老子，還是你是我老子？」
我嬉皮笑臉地攤手，坑爹第一名。
我知道他還需要點時間接受，我也不逼迫他。
畢竟我是他唯一的兒子，他也拿我沒辦法。
「但你得找時間和那丫頭說清楚，免得耽誤了人家。」
我爸松口了，那就代表事情有轉機了。
我頓時松了一口氣，連忙應承道：「知道了。」
提心吊膽那麼多天，都沒睡個好覺。
今晚算是能睡踏實了。
主要是我的公司才成立一兩年，根基還不深。
通過這些事，我才明白大公司想要踩死小公司，那是分分鐘的事！
也讓我清楚意識到，自己還有多不足。
這些天，我一直在為修整公司的發展經營策略絞盡腦汁。
倒是忽略了，找了我很多次的程舒野。
他甚至還堵到了我郊外的別墅門口，但發現我根本就不在那裡。
發來的消息我也沒回，隻因眼下我還有更要緊的事。
溫珣禮約我見面了。
也好，趁這次機會一次性說清楚。
我做事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
5
溫珣禮約我在一家高檔的餐廳見面。
原本這些禮數，應該是我來安排，讓一個女生做確實有些不妥。
剛見面我就表達了歉意。
溫珣禮把頭發撩至耳後，莞爾一笑。
「沒關系，正好帶你來嘗嘗我喜歡的餐廳。」
我在想一個如何不失她面子，又能表達自己想法的辦法。
溫珣禮的飯量很小，幾乎是吃了幾口便放下餐具。
她拿起手帕細致地抿嘴，隨後小聲問道：「周哥，飯菜合胃口嗎？」
我感覺比起程舒野做的，還差點味道。
我放下筷子，溫聲道：「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對我來說，差了點感覺。」
其實我和溫珣禮相遇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可她為何偏偏心悅於我？
溫珣禮放下帕子的手頓了頓，不自然的神色稍縱即逝，卻始終保持微笑。
「那下次我再帶你去試試其他菜系。」
我委婉切入話題。
「比起細糠，我更喜歡吃粗糧。溫小姐的抬愛，我受之有愧。」
聞言，她好看的眉眼微微一皺，卻還是保持著淑女形象。
她柔聲道：「人的眼界有限，不試試怎麼知道天地廣闊？」
「恕我目光短淺，隻想守著一畝三分地。溫小姐資質聰慧，將來可是要掌事之人，我偶爾還能幫一幫忙，長此以往隻怕會拖您後腿。」
溫珣禮從來都不是心悅於我，她看重的是我周家獨苗的身份。
溫家有三兄妹，在她之上還有兩個哥哥。
雖然她貴為溫家幺女，受盡寵愛，但卻碰不得實權。
溫珣禮都能為了權力，結一段毫無感情的婚姻。
表面柔弱內心堅強的女子，又怎可能一絲野心都沒有？
溫珣禮低頭思慮片刻後，舉起酒杯與我碰杯。
她面露苦笑，「是我沒有運氣與周先生相伴。」
感情不合適就是不合適，不是勉強就可以。
如今我拒絕了她，便算是欠下了一個人情。
往後她有任何困難，我定是要出手相助的。
她是個聰明人，這筆賬她會算。
我幹了手中的紅酒暢言道：「緣分會讓我們在另外的地方相遇。」
話音剛落，我身後便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
「緣分讓我們在這裡相遇了呢！」
我一驚，循聲望去。
看見程舒野黑著臉站在我身後，眼神陰鷙地看著我。
還沒放下酒杯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
「程舒野，你怎麼在這？」
溫珣禮有些意外他會出現在這裡。
我略微驚訝，「你們認識？」
「以前的老同學。」
程舒野沒回話，從隔壁拖了張椅子，橫坐在我倆中間。
他直勾勾地望著我，眼神幽怨，讓我感到脊背發涼。
程舒野不著痕跡地回她：「這餐廳在我名下，我出現在這裡很正常。」
溫珣禮拉近關系，打趣道：「那你可得給我們打折。」
程舒野轉過頭來，皮笑肉不笑，「打骨折都行。」
溫珣禮似乎看出我倆的不對勁，連忙拿起包起身對我說：「今天這飯算你欠我的，你買單。」
我朝她點頭應承，和女生出來，自然是沒想過讓女生掏錢。
程舒野眼神都不帶往她身上瞥，對著我眉眼一挑：「飯好吃嗎？」
我如坐針氈，表面卻強裝鎮定，「還行。」
「還行，那就是不好吃了。我回頭就把廚師炒了！」
「……」
我自然是知道他在開玩笑，我也不甘示弱。
我託腮望著他，另一隻手伸出手指在他手背上亂作畫，語氣平淡。
「隻要不是你做的，我都覺得差點味道。」
程舒野反手按住，臉色倒是緩和不少。
「為什麼不回我的信息？」
「忙。」
對於我的回答，他顯然不滿意，語氣又低了幾度。
「忙什麼？」
我眉眼上挑，語氣上揚，「忙著想你。」
本來想說忙著工作，但又忍不住想調戲他，看他反應。
結果話一出，自己都感覺油膩。
這話對程舒野倒是很受用，隻見他眉頭舒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我不禁想，堂堂程家小少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怎麼輕飄飄的三言兩語就哄好了？
臨走前，程舒野把賬結了，用他的話說就是公私分明。
欠他飯錢，是要還的。
他輕車熟路地來到我家，推門而入。
我害怕地節節後退，腿不小心磕上沙發，順勢往後倒去。
他欺身而上，我伸手制止。
「等一下。」
他不耐煩地嘆氣：「怎麼了？」
我長臂一伸，撈起桌上的文件，遞到他面前。
「不如你教我如何修改公司的經營戰略？」
程舒野看也不看，直接奪過，往後一拋。
他輕笑道：「你覺得我現在有心思和你談公事？」
我再撈來一份文件：「那不如談談城西商建的項目？」
那可是十幾億的項目！都是錢！我希望錢能從四面八方來！
結果還是同樣的拋物線。
面對礙事的東西，他有多遠扔多遠。
「我這裡有個上百億的項目想和你談，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我的腦子就是會自動精簡語句，整句話我隻聽見三個字：上百億。
他這麼說，我倒是來了精神。
「什麼項目？」
「和身價上百億的我談戀愛。」
我小聲嘀咕道：「戀愛，狗都不談。」
程舒野此刻沒多大耐心聽我說話。
他單膝壓在我腿上，直起身子，煩躁地解開領帶。
「你的手看起來不太老實。」
他拿著領帶一頓操作後，滿意道：「現在好了。」
我掙脫不開，也說不出話。
程舒野俯身在我鬢邊廝磨：「別說我不想聽的話。」
他就像一頭許久沒進食的餓狼，望著我的眼神如獵物般虎視眈眈。
下口時，咬得又狠又兇。
我偏頭望向窗外的樹葉，微風拂過輕輕搖曳。
風吹得越是急促，樹葉越是颯颯作響。
他的吻炙熱無比，我的身體也愈發滾燙。
四周彌漫著曖昧的氣息，煽動著彼此內心的欲望。
不知過了多久，風停樹靜。
我望向窗外的眼睛酸澀無比。
片刻後，餓狼也終於進食完畢，心滿意足地躺下歇息。
6
等我醒來時。
昨天夜裡程舒野丟出去文件，被整整齊齊地放在了桌上。
我翻開一看，到處都是灑脫剛毅的批注筆記。
煙灰缸裡橫七豎八地躺著幾隻煙屁股。
我已經能想象到，他批改時眉頭皺的應該能夾死一隻蚊子。
不得不說，他的建議真的一針見血。
困擾了我很久的問題，基本上被他提點一下，我恍然大悟。
原來糙漢，心不糙，暖得很。
江城四大家族的姜家小公子哥，姜盛衍，我從小爭到大的死對頭。
我爸就是特意放風，讓他搶走了我幾塊地皮。
我都還沒踩上門去要說法，他這會還自己送上門了。
姜盛衍左腳還沒邁進來，我就下了逐客令。
「趁我心情好，暫時不想澆死你門口的發財樹之前，趕緊走。」
他嘴角微微上翹，臉上帶著一絲小得意。
「不就是搶了你幾塊地嘛？至於這樣？」
他無視我的話，大大咧咧坐在我對面。
我放下手中的筆，環抱雙手盯著他，「讓我搶你幾百萬試試？」
「周總，搶劫可是犯法的。」
「我沒工夫跟你扯，有事說事。」
姜盛衍瞬間收起玩笑的嘴臉，上身往我前傾，表情略微好奇。
「聽說，你勾搭上了程家那小子？」
我瞪了他一眼，這是什麼話？
他自知說錯話，連忙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們關系好。」
我不說話，睥睨地看了他一眼，這人心裡又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這個圈子裡，就數他最精。
姜盛衍見我不否認，眼神微微一亮，「有沒有辦法，讓我也參與到城西商建項目去？」
我沖他挑眉，「你也想分一杯羹？」
「有錢誰不想賺？」
「行啊！回頭讓我把你門口的發財樹澆死，我就讓你賺。」
我知道那棵發財樹，是他特意找風水大師求回來的。
一棵發財樹上千萬，他稀罕得很。
他皺起眉頭，有些不滿，「發財樹讓你澆死了，我還怎麼發財？」
「知道你不願意，所以我壓根就沒打算帶你發財。」
「是不是哥們兒？」
「搶我項目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是你哥們兒？」
姜盛衍軟下聲來，「哎，這不是都是伯父的意思嘛！」
隨後，他說出了一個讓我無法拒絕的理由。
商政合作。
程家一直主攻商界，而姜家世代從政。
由姜盛衍加入去引進，那是再適合不過了。
隻有這樣，才能實現利民最大化。
商界的投資，政界的宣傳，利民的優惠。
我們身為社會的一份子，自然是要為社會做貢獻。
當晚，我就去找了程舒野商量。
我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他辦公室。
敲門前，我不禁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忍不住紅了臉。
程舒野剛看見我來還高興得不得了，對我又親又抱。
一聽我是為了姜盛衍來的，黑著臉不說話，醋壇子酸得飛起。
「生意我可以自己談，我和你隻想談戀愛！」
「我們的身份太特殊，談戀愛也許不是件好事。」
事實擺在眼前，一旦消息公布出去，公司股價估計得跌到谷底。
程舒野臉色嚴肅，「你是想始亂終棄？」
我搖搖頭。
他悄悄湊近我耳邊道：「要不我們偷偷談？」
我被他氣笑，「你知道我們要面對的後果是什麼？」
輿論的唾罵，世人的嫌棄，俗人的眼光, 親人的反對……
太多了，無法一一細數。
也許我們根本就承擔不起, 任何一個後果。
有些愛情不是你我兩情相悅，就可以在一起的。
「可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是個粗人，管不了那麼多！」
「和你在一起，我連未來都計劃好了。」
我盯著他含情脈脈的眼眸, 深陷進去, 忍不住吻了上去。
也許我做人太循規蹈矩, 也需要他人來刺激一番。
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他吻得霸道無比，在他懷裡喘息時，我掏出文件。
「談談唄。」
姜盛衍的提議, 我知道程舒野是無法拒絕的。
8
項目正式落地那個周末，我帶程舒野回了家。
我爸出乎意料地滿意, 頻頻點頭。
「好啊！司年那小子找到你，我就放心了。」
啊？之前不是還看不懂年輕人來著, 這下怎麼這麼快就融入了？
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我爸看中的是程舒野的商業價值。
撿到這半邊兒子, 他簡直都要偷笑了。
程舒野在我爸面前乖得很，又是陪酒又是陪下棋的。
哄得我爸心花怒放, 當下就同意我搬出去和他住。
「你看，我就說我見家長完全不緊張！你爸肯定會滿意我的！」
「是誰把手裡好幾個大項目讓出來給周氏？又是誰特地託人從法國帶紅酒回來送我爸？是……」
話未說完，程舒野又急又氣地吻了上來，懲罰似的咬了咬我的嘴唇。
明明他自己緊張得要死, 誰不讓人說了！
我掙開他的懷抱，一步一步朝書房走去。
隨後，我轉身朝他勾了勾手指，「過來。」
程舒野低頭難掩他嘴角的笑意，「這次換地方了？」
我長腿交疊，半身倚靠在書桌邊上, 微微後仰，望著他的眼神飽含情欲。
敞開的襯衫領口, 一覽無餘。
程舒野眼神晦澀, 快步向我走來。
在快要摟上我的瞬間，我伸手制止了他。
從身後摸索出了一份文件。
「總裁, 這裡有份文件需要你簽字。」
他看見文件下意識皺眉，但他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
程舒野長臂一揮，掃落桌上文件。
雙手卡著我腰身，用力一託, 將我放在桌上。
「周秘書, 在家不談公事，隻談戀愛。」
程舒野說完便迫不及待地吻了過來。
在我軟弱無力的時候，他貼在我背後，與我私語。
「一起簽字。」
他覆上我的手背, 帶著我一筆一頓地落筆。
半開的窗戶透進了微風，翻動了輕薄的紙張。
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大字：「戀愛協議」。
簽名處落款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周司年，程舒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