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顧宇珩罵了句:“媽的。”
緩了會兒才又說, “宋婉青剛鬧完花邊新聞, 季暘和宋婉青出現在一個場合, 再鬧出什麼新聞, 你覺得會怎麼樣?”
湯茵忍不住撇了下嘴:“如果梁思憫連這點胸襟都沒有,感情早日破裂對她也是好事。”
顧宇珩看她執迷不悟, 氣得手抖, 直飆髒話:“你踏馬有沒有腦子?我有沒有跟你說過, 今天季暘親自打的招呼?再鬧出來新聞,他們感情會不會破裂老子不知道, 但老子知道你跟我還有那個蠢貨, 全踏馬玩兒完。”
湯茵:“他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不會因為這點小事……”
“啪——”顧宇珩給了她一耳光, 他手抖著,怒視她,“蠢得無可救藥,從明天開始你在家好好反省,哪兒也別去了,尤其宋婉青,少跟她來往,不……以後不要來往了。”
湯茵捂著臉,疼痛加上屈辱讓她眼淚一下子飆出來:“你憑什麼管我!”
顧宇珩突然掐住她脖子,拖著她往外走,在場的人都冷眼旁觀著,該做什麼的做什麼,像是什麼也沒看見。
顧宇珩的聲音壓著火兒:“憑踏馬顧家養著你供著你,從小到大你要什麼給什麼,不求你回報什麼,別連累顧家你都做不到?你蠢你自己的,蠢死我也不管,但你一而再再而三蠢到我頭上,我就不可能不管。回家好好反省去吧!最近不要出門了,再讓我知道你跟宋婉青聯系一次,我就打斷你的腿。這些年我真是太慣著你了,老子真踏馬自作自受。”
他擰住她的胳膊,親自扯她去車上,然後吩咐司機送她回家,順便給家裡管家聯系,讓人看住她。
顧宇珩回來的時候,沈明聿從球桌上起身,拎著球杆站在顧宇珩面前:“我今天問季二,你真的沒跟宋婉青談過?他跟我說,根本不熟,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我,我或多或少聽過一些消息,說倆人談過……”
季二總不可能造自己謠,誰透露出去的,一目了然。
“聿哥,你跟我透個底,暘哥對梁思憫到底是個什麼態度。”顧宇珩憂心忡忡,他知道這事兒不會善了了,但還抱著期望季暘能手下留情。
沈明聿看他實在是蠢得沒救,還是提點了句:“不管什麼態度,現在季暘和梁思憫都是夫妻,季家和梁家歡歡喜喜把兒女送出去的,你妹和那位一而再耍那些不入流的小心思,就算季暘討厭梁思憫,這麼搞打的是季暘和季梁兩家的臉面。據我所知宋家給女兒鋪路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麼辛苦包裝,就為了她能嫁個富豪,宋婉青膽子敢那麼大,估計也是釜底抽薪,因為她父親給她物色了一個四十多歲的港商。”
她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自己不可能破壞得掉季暘的婚姻,因為她心裡清楚,自始至終她在季暘那裡屁都不是,這麼做無非是想給宋家一種錯覺:她和季暘始終曖昧不清。
因為曖昧不清,就有那麼一丁點可能,擠進季家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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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而拖延讓她嫁人的速度。
沈明聿拍拍顧宇珩的臉,嘆了口氣,“管好你妹,被人當槍使還樂滋滋。”
顧宇珩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臉色一陣青白。
湯茵說起來是一樁醜事,湯茵是他爸私生女,送給他小姨養了,結果小姨年紀輕輕患了癌,去世的時候湯茵才十一二歲,然後順理成章接回了顧家,他從小就知道,雖然叫她表妹,但顧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她姓顧。
母親本來不喜歡,但大約小姨養了這麼久,也有了點感情,慢慢也就接受了。
但湯茵從小就大就沒什麼腦子,剛愎自用。因為身份尷尬,養成了又卑又亢的性子。她跟宋婉青要好,大概也是因為,最自卑的時候,隻有宋婉青願意俯身去跟她好,體貼溫柔,禮貌耐心。在她眼裡,這好姐妹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而她喜歡的人事事不順心,最討厭的人卻順風順水,讓她覺得不公平,魔怔了一樣想讓梁思憫悽慘,不惜一次又一次犯蠢。
“我知道了。”顧宇珩說。
沈明聿抬頭看了他一眼:“當初那事兒,具體我不清楚,但季二沒翻臉,是因為你。如果你處理不好,等季二去處理,他就不會再給你留臉面了,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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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青沒看到湯茵被扭送走的場面,因為她看到季暘帶著梁思憫走,愣了幾分鍾就追了上去。
司機把邁巴赫直接開到門前,季暘親自給梁思憫開了車門,等她坐進去,才把貓給她,自己繞到另一邊。
宋婉青適時出現,叫住了他:“季暘……”
季暘的手懸停在車門把手上,隔著夜色和霓虹看了一眼。
他對這個人的印象其實很淺,模糊記得是個挺文靜的女生,去三亞的時候,跟著湯茵,像個影子,寸步不離貼著湯茵,安安靜靜的沒什麼存在感,他也沒怎麼注意過。
因為是朋友妹妹的朋友,周圍人也算照顧,或許是給了她們一種被偏愛的錯覺,她似乎膽子終於大了一點,總是無意識湊過來。
他覺得有點煩,但也沒在意。
突然有一天,有人說:“喲,人天天給你送情書你不接,現在倒是不接受不拒絕的,吊著呢?”
湯茵整日裡帶著宋婉青參加他們的聚會,但很少碰到季暘,碰到了也找不到機會接觸。
季暘根本記不清,誰給自己遞過情書,也根本不記得宋婉青這個人。
湯茵在背後籌謀不少,為了讓宋婉青能和季暘單獨相處,費了不少功夫。
那天派對的酒局,搖骰子,俗套的真心話大冒險遊戲,他陪著玩了兩局,輸了兩回,有人問:“暘哥有喜歡的人嗎?”
他猶豫了片刻,吐了個字:“嗯。”
周圍一陣哄亂,問他誰啊!
他笑了下:“算了,沒什麼好說的。”
宋婉青坐在角落裡,忽然慌亂起來,把手裡的東西撒了一地,丁零當啷響。
他興致缺缺,起了身。
宋婉青追出來,叫他的名字:“季暘……”
他回過頭,眼神掃過她,說一句:“有事?”
“可以加一下你的聯系方式嗎?”她小心翼翼。
他雙手插兜,轉身,“我不加陌生人。”
宋婉青垂下頭:“我以為我們不一樣了。”
季暘覺得莫名其妙,直接走掉了。
湯茵興奮地抓住宋婉青嘀嘀咕咕說什麼。
那時他沒在意。
這會兒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一個錯誤,讓她生了誤解。
回想起她的種種行為,仿佛才看出無數次的刻意為之,有點厭煩這種暗戳戳的算計,當晚叫人訂了票,打算回程。
傍晚走之前,坐在酒店的露天酒吧跟人說話,對方突然有事,走開了。
周圍很多人,三三兩兩說話,他失去交談興趣,伶仃一個人坐著發呆,也沒人敢貿然上前。
太陽光強烈,他把墨鏡扣下來,歪著頭假寐,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夢到了什麼忘了,隻記得自己睡得挺沉,有人揪著他一直吵架。
醒來恍惚了一下,有種不知道自己在哪兒的感覺。
宋婉青不知道什麼時候坐過來的,湯茵拿她手機想偷偷給兩個人拍照。意外拿到季暘的,又意外發現他手機沒設鎖屏密碼,於是想裝傻,想著等季暘醒了,就說自己以為宋婉青的手機。
她給宋婉青和季暘拍了照,順手發了朋友圈。
從小到大顧宇珩跟在她後頭擦屁股,她已經快忘了天高地厚了。
沒過幾分鍾,季暘就醒了,沈明聿湊過來,問他這是悶聲幹大事啊?
季暘不明所以,等他發現刪掉的時候,湯茵其實已經準備好了說辭,躍躍欲試,想要上前。
但季暘壓根兒什麼也沒問,隻是低著頭,一言不發坐在那兒。
湯茵想主動提,可竟然一動不敢動。
沒多會兒,季暘就起身走了。
顧宇珩跟上去,接連賠不是,急得滿頭大汗,最後沈明聿發了話,摟著季暘脖子,小聲說:“湯茵姓顧,顧宇珩親妹妹,私生女不體面,一直沒認回去。”
季暘終於抬了下眼皮:“下不為例。”
後來怎麼傳起來宋婉青做過季暘女朋友的,誰也不知道,就連目睹過現場的沈明聿都聽過幾耳朵,說其實倆人暗戳戳真談了,不然季二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突然真心話提一句有喜歡的人,他身邊連個母蚊子都沒有。
隻是沒多久一個遠走美國,一個飛去英國,隻當是露水情緣,不是一路人。
季暘一直在國外,讀書那幾年,回國的機會並不多,這流言怎麼傳成這樣的,他其實並不知道。
隻記得某一年回國,宴會上,宋婉青湊過來敬酒,問他:“那次真心話大冒險,你說有喜歡的人,是……我嗎?”
他覺得莫名其妙,更不解她怎麼還再琢磨這事,但因為幾乎沒見過面,也就沒多想。
隻是表情冷淡地回了句:“不是,還有,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那時宋婉青隻是得體地欠身:“抱歉,是我唐突了。”
這會兒看著宋婉青追出來,季暘的厭煩幾乎已經到了頂點。
沈明聿告訴他,連他前幾年都誤以為他倆私下裡談過一陣。
她上次去找梁思憫,說著莫名其妙的話,他就已經警告過她,不覺得宋婉青蠢到聽不出來話音,大約隻是覺得,他犯不著因為一句話一點捕風捉影的八卦計較。
“我能單獨跟你說句話嗎?”她問。
季暘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我們應該沒有單獨說話的必要,就在這兒說吧!”
“今天的事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我隻是……克制不住自己。季暘我就想問你一句,你那時候說有喜歡的人,不是我,到底是誰。你說出來,讓我死心吧。”
季暘突然笑了,是一種覺得這事很荒謬的笑:“我老婆,梁思憫,我那時候就喜歡她。雖然我跟你也沒什麼好說的。當初的事我沒跟你計較,隻是我覺得沒必要,你這些年暗戳戳透露點消息,也不過是仗著沒人敢跟我求證,我也犯不著特意跟你翻臉。死纏爛打有時候確實有用,男人也確實沒幾個好東西,但這招對我沒用,你好自為之。”
宋婉青若有所思地呢喃一句:“是嗎?”
她覺得不可能,是誰都不可能是梁思憫。
恐怕梁思憫也不會相信,她目的達到了,這下,梁思憫恐怕忍不下去了吧?
沒有宋婉青還會有宋婉紅宋婉綠,季暘喜歡誰都不會喜歡梁思憫,隻要兩個人鬧起來,她就有辦法讓父母相信,她和季暘有什麼,她和季暘有可能。
她才不要做個工具人嫁給四十多歲的老男人。
都是聯姻,怎麼梁思憫就能這麼好運呢?
季暘沒再說話,隻是發了個消息給顧宇珩,讓他把人弄走。
他上車的時候,梁思憫正低著頭一下一下摸著貓的頭。
車子開走的時候,兩個人也沒有說什麼。
他以為她會問,但她沒有。
他閉了閉眼,苦笑了一下,然後問:“我眼鏡呢?”
梁思憫冷著聲音把包扔給他:“自己找。”
他打開她的包,裡面零零碎碎放著化妝品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眼鏡胡亂丟在裡面,旁邊是一盒……
“冰爽超薄……”他故意著,念出來。
梁思憫一凜,今天路寧逗樂子非塞給她。
她氣憤地把包拽回來:“看什麼看,又不是給你用的。”
季暘笑了下。
他把貓抱過來,梁思憫又抱回去,季暘再抱回來……
奶茶受驚,幹脆跳下後座,往腳底鑽。
梁思憫趴在他腿上去夠貓,季暘突然抬手,攏了下她的頭發,指尖摩挲她頸側的皮膚。
邁巴赫的靜音擋板可以完全隔絕前後座,梁思憫背部僵硬,起身的時候踢了他一腳,還是沒說話。
季暘若無其事地摸貓的腦袋,梁思憫躲他,幾乎要拿背背著他,季暘一把把人攔腰拖過來,低頭親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