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渡霜雪 3033 2024-11-12 18:05:54

任我問傷從何來,他就是不說。


任我怎麼阻止,說等傷好了再講,他就是不肯。


偏這麼氣若遊絲地,將前世之事袒露在我面前。


「是太傅與朕商議設的一個局。」


在他的講述中,我第一次得知那些我嫁入謝家後,無從得知的事情。


我爹扶持李修瑾這些年來,樹下不少政敵,這些人想著先除去我爹,好對少帝發難。


後來我爹與李修瑾合力設局,把有異心的朝臣清除後,我爹娘安然無恙被放了出來。


「菀菀,我再是精通帝王術,也不會害了太傅。」


「太傅於我,亦師,亦父……亦嶽丈。」


我白了他一眼,被握住的手甩也甩不開。


「我死後,爹娘如何?」


李修瑾本不想說的,但看我固執,仍是嘆了口氣:


「太傅一夜白頭,郡主乍聞噩耗,臥床不起。」


「不過朕護了他們餘下的年歲,最後告老還鄉,流連田園生活,均壽終正寢。」


我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望著李修瑾,不知該說什麼好。


越不知道說什麼,越會說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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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前世堂姐為妃有孕,後來死了,你也失去了你第一個孩子,你們──」


「她是我殺的。」


「什麼?」我有些跟不上。


「我沒碰過她,她的孩子不是我的。」


我驚詫極了,堂姐與謝自塵竟膽大至此。


若是衛國公知曉,恨不得當場結果了自己的兒子。


想到兩人前世當著我面眉來眼去種種,我對於李修瑾有些感同身受。


「他們二人是夠惡心的,我亦知曉,你殺她應是氣得不輕。」


「我不是為了這個殺她。」


「我不碰她,她卻有孕了,說來正好堵了那些朝臣有關子嗣的說辭,相安無事便可。」


「偏生,她的主意打到了你的頭上。」


我微怔。


我一直覺得堂姐哪怕磋磨我,也不至於要來殺我。


見李修瑾臉色越來越白,我終是心疼了。


「不要說了,好好休息。」


「我怕我不說,你下次又被人挑撥走了。」


「我又不是隨便誰都信。」


我從未見過李修瑾如今這幅樣子,無害到有些柔弱,拽著我不撒手,像是當真怕我跑了。


鬼迷心竅地,我湊近些,啄了啄他柔軟發燙的唇。


「我不會跑的,嗯?」


他兩頰飛紅,看起來比平日那副正經模樣可人許多。


我忍不住,又親了一口。


他一張臉更紅了,雙眼濕漉漉的,低聲喚我:「菀菀……」


「你再來一下,我便不疼了。」


我毫不設防地滿足他,卻在吻畢想撤開,後腦突然被隻大手抵住,撤無可撤。


「李……唔……」


而他迎上來,一點點,由淺入深,輾轉著。


又不知道何時,我們的位置對調,我被吻得毫無氣力。


兩具身體貼在一處,迷迷糊糊的,我感覺到什麼。


臉色登時紅得滴血。


李修瑾也怔了怔。


奈何他臉皮厚,此情此景,隻會更厚。


蹭著我的脖頸,說話全然亂了氣息:


「菀菀……」


「幫幫瑾哥哥,好不好?」


24


傷口是在半個時辰後裂的,我爹是一個時辰後到的。


他將我提溜回家,開始罵起來:


「若是有心人,算作弒君都可,我們一家三口全完蛋!」


我想起李修瑾汩汩流血的模樣,也是嚇得噤聲。


正抹著眼淚,我爹忽然狐疑地看向我:


「不過隻是抱了一下,傷口也能裂成那樣?」


「是真的,爹,我沒有騙你,或許是我力氣太大了。」


心裏卻埋怨起李修瑾,我問他疼不疼,他說對要你疼一疼。


這個壞傢伙!


我爹終是信了,可他與娘都異常淡定。


我不淡定了。


「你們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你們兩這點事我跟你爹早就知道了,上次你夢魘那次,你爹捏著拳頭去宮裏,卻抹著眼淚回來,說的是秉燭長談,還不是被阿瑾哄好了。」


「誰、誰抹著眼淚了?夫人莫要信口胡謅!」


「是你告訴我的,你說阿瑾這孩子不愧是你教導大的,若能成婿也不會便宜了朝堂那些老傢伙──」


「時辰不早了,夫人我們走吧,菀菀也該歇息了。」


爹娘走後,我好生松了一口氣。


卻想起方才,臉色又滾燙起來。


實在擔心李修瑾重新包紮好的傷口。


心裏已經盤算好明日怎麼溜出去看他了。


25


李修瑾會受傷,說來是鄭家沉不住氣。


前世鄭家以還兵權為名,要鄭月竹入宮,後鄭月竹有孕,鄭家召集清河各郡兵力,囂張放言說交上去的虎符是假的,若是李修瑾肯立鄭月竹腹中孩子為太子,可得半扇真兵符。


朝堂震怒,大罵鄭家厚顏無恥。


擱至鄭月竹一屍兩命,鄭家起兵,衛國公迎戰,本是首戰大捷,卻被營中士兵說漏了嘴,得知京中兒子縱火自焚還燒死兒媳,心內大慟,給尚在獄中的老友崔遠山寫下告罪血書,後氣絕於戰場。


李修瑾說到此處,握緊了我的手。


「那場戰爭中死去了十數萬人,後來鄭家雖兵敗,仍然是我執政數載,最悔之事。」


「所以你重來一次,想要阻止這場戰爭。」


「孤身在位幾十年,我日日夜夜都會想起那場戰爭,復盤了上千次,一直想要一個不流血的解決辦法,於是從重生時起,便開始往鄭家暗地部署。」


「就像一把傘,再能遮風擋雨,榫卯相接處若是悄然換了,也會漸漸枯朽。」


也不知道李修瑾派去的人如何鼓動,鄭家竟當真派了人來宮內刺殺皇帝。


我心疼地看著換下來被浸紅的繃帶:「也不是完全沒流血……」


李修瑾笑了:「雖然我大敞著門迎客,被刺時卻也是避開了要害,不打緊,隻是後面你來了,我情不——」


我捂住他的嘴,惱紅了耳朵,不叫他說下去。


「鄭家推了一個替罪羊出來,你也認識。」


「誰?」


26


再次見到謝自塵,是在囚車上。


他身上披著路過百姓砸的臭雞蛋和殘羹剩菜,還要忍受千萬人咒罵。


「竟敢刺殺我們陛下,幾輩子才出來這麼一個好皇帝!還是我們京城百姓看著長大的!」


「什麼京城第一公子,我看是第一無恥!」


「飽讀詩書,高門子弟,竟養成如此模樣,真讓國公府蒙羞!」


「衛國公戎馬一生,真不該得這麼個兒子,好在早已斷絕了關系,國公夫人即將臨盆,後繼有人。」


……


謝自塵目光呆滯,卻一眼看見我,扶著枷鎖站起身來。


我捏著鼻子,學著上一世他嫌惡我的樣子:「謝自塵,重來一世,你怎麼天天把自己弄得臭氣喧天,是嫌上一世過得太幹凈了麼?」


他無所適從地低著頭,像是找不到一條縫鉆進去。


「我重來開始,隻想完成上一世的遺憾,想過隨心所欲的人生,卻不知道為什麼,成了這樣。」


「很多事,跟我想的都不一樣,月竹,並不是真正喜歡我,我……我對你也並非全然——」


「謝世子,你該走了。」


他扒緊欄桿:「崔婉,假若我上一世, 沒有聽鄭家人的話,那般殺你,如果我們過下去, 時日漸久,你會不會,會不會——」


「不會。」


他驚異於我的直截了當,失神望著我:「為什麼?」


「因為有人告訴我,若是我沒死在你的手裏,他是準備來奪我的。」


耳邊響起那人看似玩笑卻十分認真的話:「我想留下的唯一罵名, 本是奪臣妻。」


謝自塵懂了,臨行前, 問我:「我如今下場, 你該是解恨了, 可以原諒我麼?」


我沉默許久, 嘆氣:「好。」


「謝謝。」


看著他一臉釋然遠走,我在原地佇立許久。


直到遠處震天響, 那囚車上突然起了火,轉瞬就將車上的人吞噬殆盡, 隻留下哀嚎痛哭。


我淡淡收回眼,轉身叫身邊的人:「走吧。」


這下確實解恨了。


27


鄭月竹把虎符交給我之後,死死握住我的手,宛如握住最後一根浮木。


「妹妹, 我聽你的話,把它偷出來了, 現在呢,不會、不會有人殺我了吧?」


她神情緊繃,雙眼失神, 眼窩深陷是久未睡好的模樣。


刮破的衣裙底下,是被鄭家人打出來的一身瘡傷。


我莞爾一笑:「當然了,我信中怎麼跟你說的?」


「皇上要殺我,鄭家也要殺我, 隻有、隻有堂妹對我好, 隻要聽你的,我就……就能活著。」


「真乖。」


我獎勵了她一顆糖。


「無事就回房去吧,好好躲起來,不要讓鄭家人發現了。」


她點點頭, 照做。


看著她躡手躡腳的背影,我想起了從前的自己。


堂姐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我們之間的情景會倒過來吧。


來日方長,她會習慣的。


也會比我做的更好。


我把虎符當除夕禮物送給李修瑾時,他滿臉的難以置信。


「你的玉牌換的, 你不虧。」


「我還將籌謀多年的東西,居然就被你拿到手了。」


「有什麼獎勵?」


「獎勵你親我一口?」


「?」


「或是我親你一口?」


「……」


「難道你想……可是菀菀, 現在是白天, 我等下還要去找太傅, 萬一遲到……」


「李修瑾!」


「真拿你沒辦法,那就依你,誰叫你這麼能幹。」


「我沒說要唔──」


窗外, 新年第一捧日光綻開,春雪融化,萬物復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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