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命是你救的......安安,我以後要是對不起你,就讓我出門被車撞。”
……
他一直在履行自己的承諾。
從結婚至今。
他護著我,尊重我,給我最好的條件和環境。
我一直是眾人眼裏,光鮮亮麗的傅太太。
有錢,有地位,有工作,有孩子......隻是沒有愛而已。
我不可憐。
隻是很難過。
12
傅淩過來的時候,我正坐在江邊吹風。
高跟鞋胡亂甩在岸邊,歪歪扭扭地倒著。
他走過來,把高跟鞋扶正了,手臂撐著用力,坐在我身邊。
他很安靜。
我也是。
從十六歲到三十歲,我們人生一半的時間,都和對方糾纏。
Advertisement
我們實在太瞭解彼此了,都不用交流,他就知道,我信了許娜的話。
“為什麼不解釋?”
“不想騙你。”
他低聲說:“對不起。”
簡單三個字,卻好像把我的心重重摁進了江水,冰冷徹骨。
我聽到我機械地問出來:“所以你想怎麼辦?”
“看你。”
他說:“你想怎麼做,我都答應。”
他把選擇權交給我。
讓我去決定,是否要繼續留在他身邊,過無愛的婚姻。
“你還想和我一起生活嗎?”
他沉默了。
這其實就是答案。
他有點不想了。
如今,他身居高位,錢權女人應有盡有,隻要擺脫我,不,是擺脫婚姻和恩情對他的道德枷鎖,他會很放縱,很快樂,盡情享受自己的生活。
而不是陷在這一潭死水裏,哄著我這個老女人。
我低低笑了,眼角流出幾滴淚。
“讓你的律師擬定離婚協議吧,我需要看過協議條款後再做決定。”
13
拋開感情,我自然要在婚姻裏實現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我不是沒有想過就這樣下去。
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接受傅淩的供養,做無憂無慮的闊太太。
直到隔天的宴會上,我看到一個和我長相極其相似,卻年輕貌美,皮膚嫩得能掐出水兒一樣的女孩子。
那個女孩子跟在大腹便便的金主身邊,怯生生地接受對方調侃。
對方的大手纏綿在她的腰上,我剛想走過去,就看見傅淩插手了。
他很客氣地幫女孩子解圍。
他並沒有做任何逾矩的事。
隻是看著女孩子楚楚可憐的眼睛,神色微不可聞地一晃。
身子一頓,女孩子的指尖搭在他的肘彎,被他立刻甩開了。
“請自重。”
他說。
周圍人都在嘲笑女孩子不自量力,癡心妄想插手傅總和傅太太的感情。
女孩面色漲紅,拎著晚禮服的裙擺,匆匆跑出去。
傅淩的視線輕飄飄掃過她,又轉身,朝我這邊走過來。
站定,溫聲喊:“安安。”
“嗯。”
我說:“我們討論一下離婚的事吧。”
14
我終於清晰地意識到,傅淩的生活裏有太多誘惑。
太多的人湊上去,不安定因素充斥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從前愛我,會為了我推開她們。
如今對我愧疚,也會裝出一副愛我的樣子,拒絕她們,報答我救贖的恩情。
可以後呢?
我的人生,還有那麼漫長的歲月,他對我的愧疚會持續多久,將來會不會變?
會不會有一天,他覺得自己還夠了恩情,心安理得地接受女孩的擁抱,親吻......
我不想賭。
15
傅淩推開那個女孩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餘光,剛好落到女孩的手背上,眼底露出一絲惋惜。
他曾無數次誇過我的手好看,又白又軟,小小的,摸起來很舒服。
而那個女孩的手有點大,有點糙,他沒有找到往日的影子,覺得可惜。
從許娜到這個女孩,或許還有無數我不知道的瑣碎故事。
——我還活著,尚且站在這裏,他就迫不及待地尋找我的替代品。
這個婚姻,還有繼續的必要嗎?
16
與其賭他的感情,不如趁他對我尚存愧疚的時候,爭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離婚協議我看了,孩子撫養權歸他,公司股份照舊,名下不動產大部分歸我,雜七雜八加起來,我大概分到了總資產的百分之六十。
書房裏,我低頭看著協議,想了想,跟他說:
“可以加一條,我的股份,保證會作為遺產留給我們的孩子。”
他點頭。
我繼續補充:“還有一個要求,你的公司和財產,必須保證全部留給我們的孩子。”
“這是肯定的。”
他毫不猶豫地說。
我卻看著他,眼角滿是嘲弄:
“單靠說,你怎麼讓我相信你會做到?
“當初你說對我持之以恆的愛,最後不還是變了嗎?”
他愣了下:“所以......”
“你去結紮。”
我冷聲說:“我要保證,傅家永遠隻有我的孩子存在。”
他沒有立刻答應,反而沉默好久:“安安……”
“如果你真的做到了當初的誓言,我們之間就不會有這麼多事。”
我平靜地盯著他,用語言手段,一點點,勾起他的愧疚心。
“之前高中,我陪你做手工,你疊了一份千紙鶴給我,說希望一輩子都和我這樣,永遠不分開......”
“好。”
他答應了:“我會去做手術。”
17
我看著對面同床共枕了好多年的人,突然覺得悲哀。
工作的時候,我算計過很多人。
如今,也算計到了他身上。
八年婚姻,十多年感情,淪落到這個地步......
傅淩問我:“所以,你是決定好要離婚了嗎?”
我沉默一會兒,問了他一個困惑我很久的問題:
“你說你不愛我了,可你身邊那些女人,都帶著我的影子,為什麼?”
他愣了下:
“我沒有不愛你,安安。
“我隻是......隻是有點厭倦了,日復一日的,平靜的沒有波瀾的生活真的很無趣,我想找一點不一樣的東西做調劑。”
“比如許娜?”我問。
他笑了笑,面容有些白:
“是我對不起你,我和她沒有發生任何事,隻是覺得她很像你年輕時的樣子,不那麼成熟,很單純,很可愛。
“有時候,看到她肖似你的樣子,就情不自禁地對她好。”
他又說了她的可愛。
第三次了。
她的可愛,是因為像我......我甚至分不清,可愛這個詞是在形容誰。
“......算了吧。”
我在心裏告訴自己:
“沒必要再糾結這些了。”
精神隱隱有些恍惚,我看著眼前熟悉的男人,輕聲告訴他:
“我決定好了。
“我們離婚吧。”
他停頓片刻,沒有反駁。
肩膀垂下來,像松了口氣,如釋重負,氣場也因此變得舒緩。
那一刻,我才知道,他竟是那麼迫切地,想要擺脫這段婚姻
年少時的救贖,終究成了困住他,也困住我的枷鎖。
16
去民政局的那天很冷,冷到裹著圍巾,還能感受到冷風往脖子裏鉆。
我縮著脖子。
傅淩看到,手下意識伸過來,想幫我把圍巾裹緊一點。
被我躲開,手臂尷尬地停在半空。
好半晌,他低聲說:“抱歉,我習慣了。”
“沒事。”
我搖搖頭,指了指民政局大門:“資料都帶了吧,我們進去吧。”
申請後,冷靜期三十天。
走出民政局的時候,傅淩呆愣地看著手裏的資料,好久才記得告訴我:
“別墅給你了,孩子會繼續住在那裏,我搬走。
“傭人和孩子的錢我會出,保鏢我安排,會讓人把我的東西收拾幹凈,你安心住著就好。”
最後,他有些膽怯地問我:
“安安,我們以後還是朋友的,對嗎?”
“不是了。”
我直白地告訴他:“如果可以,往後一輩子,我都不想再見到你。”
他的臉色一瞬間煞白。
17
我和傅淩離婚的消息傳出去,圈子裏引起軒然大波。
我的電話被打爆,但凡稍微有點聯系的,都上趕著來看我熱鬧。
我幾乎能想像到她們得意的說辭:
“我就知道,之前那麼寵絕對是裝的。”
“我就說,不讓男人出去玩,早晚連你都不要嘍!”
“這女人可真慘,三十了被傅總拋棄,後面還有誰要她?”
......
聽助理轉述這些話的時候,我正躺在別墅的花園裏,躺椅上,昏昏欲睡地曬太陽。
助理很忐忑地問我:“太太,應該怎麼處理?”
“不用管。”
我漫不經心地看著不遠處波光粼粼的遊泳池:
“我記得,前段時間,有個男明星在公司門口攔住我,求我給一個機會。
“你去查查,這個人是誰,帶過來,我要見他。”
助理愣了下,反應過來,立刻點頭稱是。
“我這就去查。”
18
傍晚,裹著披風走進酒店房間,看見坐在沙發上發呆的,剛剛十八歲的男孩。
我饒有興致地在他對面坐下:“這麼小就進娛樂圈了嗎?”
他抿唇:“我十六歲被星探找到的,進圈兩年一直沒有資源,夫人,我......”
後面說了什麼,我沒有細聽。
隻是認真盯著他的臉。
真水嫩啊......
十八歲的少年,臉上沒有一絲皺紋,細膩光滑,像牛奶凍,是多少次美容院都換不來的年輕。
“你想要的,我可以給你。”
我打斷他的話。
他眼底閃過一絲驚喜:“謝謝夫人。”
猶豫了下:“那您需要我做什麼呢?”
“你說呢?”
我有點好笑:“你給我塞名片的時候,應該不隻想和我坐著聊天吧。”
少年愣了下,反應過來,臉頰漸漸漫上紅暈。
他單膝跪地,好看的眼睛一錯不錯盯著我,握住我的手,湊近了,吻了下。
“我會盡我所能,努力哄您高興。
我笑了笑。
撐著腦袋看他夾雜著雀躍,興奮的眉眼。
我在心裏問傅淩:
“這就是你想要的刺激嗎?”
19
和少年的相處很平靜。
我一周見他兩次,每次,他都捧著嬌艷的玫瑰。
“送給您的。”
他笑得明媚:“希望您能心情好些。”
他有時有些聒噪,和我聊著片場發生的事情,輕輕觸碰著我的手臂,害羞地說,他新近學了按摩。
“這也是你伺候金主的手段?”
“不是。”
他小聲說:“隻對您一個。”
在家裏,偶爾會遇見回來取東西的傅淩。
我總是裝沒看見,面不改色。
傅淩反而叫住我,委婉提醒我行事不要太張揚,要注意對孩子的影響。
我問:“我很張揚嗎?”
“和娛樂圈有關,總是有點麻煩的。”
他勸我:“這個圈子太亂,你還是要小心一點。”
“我不需要你教育。”
我抬頭看著他:“你有什麼立場教育我?”
他嘴唇動了動,被我噎得無話可說。
又一個伴著冷風的下午。
我沒什麼事情,去了那個明星拍戲的片場找他。
助理很周到地給所有工作人員買了奶茶。
少年穿著戲服跑出來,看向我的一瞬間,眼睛亮起來:“安安姐!”
他很興奮:“我跟導演說聲,早走一會兒,你等我一下。”
他進去,又很快換了常服跑出來,手裏捧著一大捧玫瑰。
就那樣熱烈地,直白地遞到我面前。
“安安姐,七夕快樂!”
我愣了下,慢慢反應過來:“今天是七夕?”
“是啊!”
我接過那捧玫瑰。
夕陽下,看著他亮晶晶的,滿懷期待的眼睛,額頭因為奔跑,還有細碎的汗珠。
熱烈、奔放、放縱......
我依稀感受到了類似激情的東西。
我以為我會因此而快樂。
就像傅淩會因為那些女孩帶來的刺激而高興一樣。
可我沒有。
有點疲憊,有點無聊,甚至想回家,看兩個孩子讀英文書。
20
慈善拍賣會上,我讓那個明星陪我出席,做我的男伴。
拍賣會上,很多人對我指指點點,對他小聲議論。
他明顯沒經歷過著這種場面,靠我近了些,怯弱地說:“安安姐。”
“沒事。”
我安撫性拍了拍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