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楊璟成也站起來:“幹掉他!”
應歡咬了咬唇,也站了起來,但是她喉嚨像是被梗住一般,一句話也喊不出來。
最後一個回合兩人打得非常激烈,出拳速度又快又狠,從拳臺中心打到圍繩邊。
叮——
比賽結束。
應歡看向拳臺,徐敬餘跟米格爾摟抱停止比賽,兩人都耗費了很多體能,各自喘了一下,恢復氣息,禮貌性地對了一下拳,各自走向教練。
吳起幫徐敬餘取下拳套,徐敬餘手肘撐在圍繩上,沉沉地喘氣,閉了閉眼。
裁判正在打分,目前還不知道評分如何。
徐敬餘解下拳套後,走過去跟對方教練握了個手,再回到拳臺中心,臺上裁判拉住兩人的手,等待最後的評分,主持人看向屏幕上裁判打出的分數。
“接下來宣布本場比賽結果……”
主持人先用英文宣布了一遍,再重復一次中文,三位評委都把分數判給了米格爾。
應歡心裡一沉,咬緊了唇,眼睛緊緊盯著拳臺上穿著紅色拳擊服的男人,看著裁判舉起米格爾的手。
徐敬餘左手放置於胸口鞠了個躬,直起身時,舉起左手跟觀眾致謝。
君子雖敗,氣度依舊。
徐敬餘跟米格爾交握了一下拳,嘴角勾了勾,轉身下拳臺。
石磊和楊璟成都沒說話,應馳拍了一下頭,特別揪心地說:“怎麼輸了呢?徐敬餘不是很厲害嗎?怎麼輸了啊!”
Advertisement
楊璟成撓撓頭:“日了狗了,敬王都輸了,今天我們不會0勝?”
石磊立即拍了他一巴掌:“靠,你他媽別亂下咒,趙靖忠還沒打呢。”
應歡看著徐敬餘走下來,立即提著醫藥箱走過去,徐敬餘站在拳臺下方,看見她急急地奔過來,把戰袍披上,松散地系了一個結,定定地看著她。
應歡在他面前站定,仰著臉對他抿嘴一笑,軟軟地說:“敬王今天特別帥。”
徐敬餘看出她有意哄他,嘴角微微一翹,抬手在她腦袋上揉了一下,低聲說:“在哄我啊?”
應歡點頭。
徐敬餘半眯了一下眼,眉骨的血流了下來,應歡忙把醫藥箱放下,從裡面拿出止血棉球,急道:“快低下頭。”
徐敬餘配合地彎腰低頭,應歡把棉球按在他眉骨上,輕輕擦去他臉上的髒汙。她動作溫柔細致,幫他把所有的傷都處理了一遍,又拿了一個冰袋按在他耳廓上。
小姑娘安靜地看著他,目光對上他漆黑幽深的眼,小聲問:“你是不是很難受?”
“應小歡,我也是普通人,是運動員,有比賽就想贏,我有很強的勝負欲,輸了比賽肯定會不甘心,也會很難受。”徐敬餘臉上沒什麼神色,嗓音很低,“想安慰我?”
應歡抬頭看他,心裡有說不清的感覺,像是被人蠱惑了似的,輕輕點頭:“嗯。”
徐敬餘拉下她的手,忽然把人抱住,“讓我抱一下。”
應歡:“……”
她手僵在半空,心砰砰直跳,91公斤級別比賽第一回 合已經開始,她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徐敬餘隻抱了一下,很快就松開了。
他直起身,靠了回去,低頭看她。
應歡耳根微熱,仰著小臉,眼睛微亮,徐敬餘受不了她這麼直勾勾地看他,別了一下臉,“別這麼看我了,再這麼看下去,我要是忍不住親你了,別怪我啊。”
過了幾秒,他又轉回來,低頭睨著她,“在琢磨安慰我的話?”
應歡腦子有些亂,遲疑地點了一下頭。
徐敬餘嘴角微翹:“不如親我一下?”
應歡心尖一顫,抿了抿唇,還是盯著他看。
腦子裡忽然跑出一道蠱惑人心的聲音——
親他一下。
親他一下啊,應歡。
……
應歡被自己腦子裡的想法驚了一跳,她心跳快得幾乎昏眩,眼睛直勾勾地盯看著徐敬餘,男人穿著紅色戰袍,是最適合他的顏色,即使輸了比賽,身上那股不羈依舊不減。
他頭發很短,鼻梁高挺,眼皮單薄,眼角微翹,五官輪廓非常好看,眉骨上貼了一個創可貼,眼睛看向別處,神色有些冷淡。
應歡看著他,腦子裡又一次響起那個聲音:親他啊。
心底某種不知名的,一直困擾著她的,讓她偶爾變得像個神經病似的陌生情緒,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了——
她喜歡徐敬餘。
很喜歡。
喜歡到想抱他一下。
喜歡到想親他一下。
應歡被自己突然清晰明了,如猛獸般的感情驚得失了魂,呆呆地站在原地。
徐敬餘輸了比賽,心裡其實很難受,心思有些飄,目光跟蹲坐在不遠處的陳森然對上,半眯了眼,煩躁更甚。他低頭看向應歡,發現小姑娘咬著唇,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扯了扯嘴角:“我沒事,不用想方設法來哄我。”
他直起身,撸了一把腦袋,拿過她手裡的冰袋,往她臉頰上貼了一下。
應歡被涼得一個激靈,如夢初醒般瞪大眼睛,像是做了一場夢似的,微微喘了兩下。
徐敬餘在她腦袋上揉了一下,“乖,去看比賽了。”
說完,他轉身走向隊席。
應歡摸了一下臉,回頭看他的背影,慢慢捂了一下砰砰砰直跳的心口,深吸了幾口氣,彎腰提起醫藥箱,回到隊席。
她坐在椅子上,盯著拳臺,整個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應馳靠過來,“姐,你怎麼了?”
應歡回過神來,轉頭看他,忽然心虛得厲害,“沒、沒事……”
應馳皺眉,低聲說:“你也覺得徐敬餘輸得很不甘心對不對?”
應歡愣了一下,輕輕點頭:“嗯。”
今晚的比賽以0:5敗給古巴隊。
整個俱樂部團隊像是被烏雲籠罩了似的,一個個沉默如雞。
吳起也不多說,挨個拍了拍大家的肩膀,“沒事兒,這場比賽結束了,還要應付下一場,都打起精神來,下一場把總積分提上去就行。”
徐敬餘點了一下頭。
石磊恹恹地:“好。”
吳起皺眉,壓不住脾氣了,罵道:“都他媽給我打起精神來!明天劉敞他們打完比賽,後天回程,還要接著比賽,輸一場就把你們弄成這副德行?以後還怎麼比?”
徐敬餘抓了一把頭,淡聲說:“好,我回去復盤一下比賽視頻。”
石磊舉手:“我也是。”
楊璟成也跟著舉手:“米兔。”
吳起皺眉,揮揮手:“行了行了,都去睡覺,明天早上別讓我看到你們還頂著一張喪臉。”
眾人應了聲,紛紛回房休息。
應歡回到房間,倒在床上放空了一會兒,忽然爬起來,衝到衛生間,對著鏡子龇牙咧嘴,她試圖用手指扣了一下,妄想把牙套摘下來。
她想摘牙套。
特別想。
然後嘶了一聲,自己被鋼絲刮了一下嘴,疼得她小臉微皺。
應歡靠著牆角,仰著臉呼氣,懊惱地罵自己:“疼死了疼死了……讓你用手扣!扣什麼啊!又扣不下來!”
半響,她又轉頭看鏡子。
小傻子似的笑了一下。
……
兩天後,俱樂部休整歸隊,飛回北京。
抵達北京後,徐敬餘他們要飛回三亞繼續打第八場循環賽,應歡則要回學校報到了。
應歡的班機跟徐敬餘他們的班機時間很相近,大家一起辦的登機手續,三十多個人穿著隊服浩浩蕩蕩地走進登機口,應歡的登機時間比他們早一些。
“小醫生,有空再來看我們比賽給我們加油啊。”
“你不在我們得空虛了。”
“賽前記得給我們發語音或者視頻啊。”
……
一群人嘰嘰喳喳地說了一通,應歡都笑著應下了,她看了一眼徐敬餘。
徐敬餘背著光靠在玻璃窗前,看著她。
應歡這兩天心裡壓了很多話和衝動,她很想跟他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如何說起,也怕影響他比賽。
應馳把包給應歡,叮囑道:“姐,到了給我打電話。”
應歡點頭:“好。”
登機時間到了,應歡跟他們揮了揮手,又悄悄看了一眼徐敬餘,慢慢轉身走了。應馳看著她走進廊道,轉身跟石磊他們一塊兒癱坐到椅子上,石磊幾個歪七扭八地靠在椅子上休息,沒個正形。
徐敬餘手裡拎著一隻黑色運動背包,站在玻璃窗前,從透明廊橋看清小姑娘的身影。
應歡走到一半,回頭看了一眼,看見玻璃窗前站著個高大的身影,她頓住腳步。
徐敬餘看見她回頭,舔了一下嘴角,迅速衝包裡掏出一隻馬克筆。
應歡看見他翻包,隔著不算遠的距離,好奇地看著。
徐敬餘左手握著筆,在玻璃上迅速畫了一條小金魚,筆尖頓住,笑著看她。
應歡愣愣地看著那隻小金魚,他畫得很像,很逼真,原來徐敬餘還會畫畫嗎?她呆呆地想,又看見男人左手握著筆,在那隻小金魚旁邊畫了一個愛心,又寫了兩個字——喜歡。
因為是左手畫的,從她的視線看過去,一切都是正的,清晰明了。
她來不及感動,就被身後的遊客撞了一下。
“哎喲,對不起啊……”
“小姑娘愣著幹嘛呢?快走啊。”
“走走走,來不及了。”
應歡緩慢地回過頭,腳步虛浮地往前走,隨著人流走到廊道盡頭。
她又回頭看了一眼。
徐敬餘還站在那裡。
忽然,心裡湧起一股非常強烈的念頭。
她丟下包包,飛快地往回跑。
廊道的乘客紛紛回頭看她。
應歡不管不顧地跑到廊道中間,輕輕喘了一口氣,然後站得筆直,彎起眼睛,豎起雙手,整個人往右邊傾斜,指尖輕輕點在頭頂,比了一個明晃晃的愛心。
給徐敬餘的愛心。
冬日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窗灑在小姑娘身上,明明隔著挺遠的距離,徐敬餘連她的眼神都看不清,卻覺得她眼裡是閃著光的,他被那一幕晃得目眩神迷。
應小歡整個人就像一副鮮活的水彩畫,溫暖明媚,刻骨銘心。
徐敬餘站在原地,咬了一下下嘴唇,抿緊了唇,死死盯著那個小姑娘,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他想把她抓回來。
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