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唐溫性格本就迷糊,讓許珩年進教室的時候,壓根就沒想那麼多,隻是單純地以為他放下東西就會走,誰知這兩個人卻你來我往的……
“……怎麼了?”她疑惑地看向許珩年,手指伸到講臺下面戳了戳他的手臂。
“沒事,”他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抬手看了眼腕間的手表,“我先走?”
“嗯嗯。”唐溫點點頭,一門心思拆著手邊的快遞盒,不料許珩年竟然從講臺下伸過手指來,悄悄勾了一下她的小拇指。
她頓了頓,側眸對上他清亮的眼神,臉蛋緋紅了半分,訥訥地揮了揮手:“再見。”
等到許珩年信步離開,蘇蔚然忍不住開口問道:“那人誰啊?”
唐溫的心思還停留在指尖的溫度上,一邊撕著膠帶,一邊心猿意馬地回答:“許珩年啊。”
他微微皺了皺眉心,咽了記口水,試探著問道:“他跟你……”
“嘶拉——”快遞箱的膠帶被她撕開……
兩種聲音同時響起,她制造出來的聲響輕而易舉地蓋過了蘇蔚然沒有底氣的疑問。
唐溫滿目欣喜地將目光探進箱子裡去——
蘇蔚然見她這副模樣,舔舔嘴唇,放棄了詢問的念頭。
他記得上次在醫務室門口也看見過這個人,就在唐溫低血糖暈倒的時候——
難道他是去看她的?
*
終於挨到能夠放假的周末,沒等下課,同學們都按捺不住,收拾好所有東西,一等鈴聲響起,都像兔子似的飛快地衝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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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校的學生都紛紛拉著行李箱往校門外趕,出了門,又一窩蜂的擠在公交站口。
唐溫正背著書包慢吞吞地下樓,突然身後有個人提了提她的手包帶,她的步伐被限制,凝神回頭看去,是許珩年。
“今天李叔請假了,”他放滿了步伐,“要坐公交車了。”
“怎麼了嗎?”她問道。
“家裡有點事吧,”他說,“他讓我們不用擔心。”
唐溫點點頭,看向校門口擁擠的人群:“隻好這樣了。”
站牌被圍得水泄不通,許珩年站在她的身後,緊緊地拽著她的書包帶,生怕她被人流衝散。唐溫有些無聊,眼神四處亂晃著,周圍竟一個熟人都沒有。
她是打掃完衛生才出來的,可能其餘人已經走了吧。
這樣也好,還不知道怎麼解釋跟許珩年在一起的事情呢。
車很快就來了,抬眸望去,發現車內也是塞了不少人,還好他們兩個站的位置靠前,車門一打開就擠上去了。
等到唐溫將兩枚硬幣投進收銀箱,許珩年緊拉住她的手腕,右手虛虛環過她的肩膀,將她與擠塞的人群隔開。兩人慢悠悠地往裡走,尋到一處站人的空隙,她個頭矮,仰起頭盯著上面的把手看了看,有些心虛。
上一次跟他一起坐公交車的時候她還夠不到這個手環呢……不知道幾年過去了,她到底長高了多少。
許珩年看著她若有所思的小眼神,禁不住輕笑起來,虛握住她的手腕緩緩抬高,直到越過了那個手環的高度。
“诶?”她愣了愣,輕而易舉地抓住那個把手,倏地亮起眉眼,“我能夠著了呀!”
許珩年莞爾,抬起一隻手抓住上方的欄杆,另一隻手抓住她身旁人的椅背,如此一來,便將她圈進手臂和欄杆之間,與其他人隔開。
這動作像是將她摟在懷裡似的……
唐溫耳畔有些燥熱,空闲的那隻手偷偷拉上他的衣角,悄悄揚了下嘴角。
車忽然開了,習慣並齊腳尖站立的她,因重心不穩忽地向前傾了一下。
唐溫大驚失色,下意識地一把抱住許珩年的腰,大腦嗡嗡直響的同時,鼻息間滿是他身上好聞的清香……臉頰似乎燒了起來一般,她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裡,不敢抬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耳邊拂過一陣溫熱的氣息,像隻羽毛般輕撓著她,柔軟間,是許珩年略顯愉悅的嗓音:“怎麼這麼主動?”
聽了這話,唐溫的臉更是燙熟的番茄,頭埋得更深了。
明明是他提出來坐公交車的!
為了以示不滿,她鼓了鼓臉頰,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張開牙就咬了一下他的鎖骨……
不輕不重,啄在他的頸窩裡,像是被躺在懷裡撒嬌的小貓咬了一口似的……許珩年倒吸一口冷氣——
本身就是一隻愛撒嬌的小貓。
“別動。”他騰出那隻放在座椅上的那隻手,覆上她的頭,將她的腦袋按壓在胸前,令她動彈不得。
唐溫從側面抬起臉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對貓過敏。”
唐溫:“???”
公交車本就行駛的慢,再加上市中心堵車太過頻繁,以往私家車隻需要二十分鍾的車程,被無限期延長。
兩人在中途坐到了後面的位子上,車裡人流也沒有那麼密集了,除了前面車頭那裡站了幾個人之外,都坐在了座位上。
車窗外的陽光溢進來幾分灼熱,沒坐一會兒,唐溫就疲憊地睡了過去。如瀑的長發垂到許珩年的肩膀上,他捏著她的手心,捏了一會兒又開始玩她的頭發。
將發尾纏在手指上一圈圈繞,纏了幾節之後又忽地松開,漫不經心地看著發絲打著轉脫落下去,周而復始。
探到側面不曾流動的車輛,他翳了翳唇,也眯上眼睛。
車窗外向後行駛的樓房錯落有致,迎面拂來的風裡混雜著夏草的清香。
唐溫從睡夢中迷糊著醒來,由於眼睛直衝陽光,朦朧的視線在蘇醒時像被蒙上了一層綠影,稍有不適。大概是睡得太久,她感覺手腳有些酥麻,想要換個姿勢,誰知剛一動手臂,身旁的許珩年就睜開了眼。
“睡醒了?”公交車上大多數人都在沉睡,他刻意壓低著聲音,抬手將粘在唐溫唇邊的發絲捋到她的耳後。
“我腿麻了。”她原地跺了幾下腳,溫軟的語氣裡滿是撒嬌的意味。
許珩年將手伸到背倚後,安撫似的摸了幾下她的頭發。
剛睡醒的她總是溫順的不像話。
過了一會兒,雙腳痙攣的感覺越來越嚴重了。
“不行我要站起來。”她掙扎著起來,扶住車座的座椅,在寬敞的過道裡輕輕晃動著雙腳。
過道的另一旁是一對母女,女孩睡著了,躺在兩個人的座位上,母親就蹲在座椅前狹小的空間裡,一臉慈祥地看著熟睡的孩子。
唐溫頓了頓,晃晃小腦袋迫使自己清醒幾分。
記得在她睡著前,孩子還一直在看動畫片,她當時迷迷糊糊的,聽見母親讓女孩調小播放器的聲音,不要吵到附近的哥哥姐姐們休息。
唐溫伸手拽了拽許珩年的衣袖,對上他的目光。
“怎麼了?”他看見她的眸子裡亮起熹微的光芒,像是夏夜裡飛揚的螢火蟲。
她用視線示意許珩年看向那對母女的位子,然後又指了一下自己的座位,壓低聲音說:“我坐到後面去吧,把位子留給那個媽媽,方便她隔著過道就能照看寶寶。”
許珩年聞言,側了下視線,瞬間明白了她的想法,在確定後排確實有位子後,叮囑道:“你慢點。”
也不知道她腿腳的痙攣好些了沒,在得到“批準”之後,也不管車子搖晃的厲害,轉身就想去跟那位母親搭話。
忽然間又遇上了紅燈,她一個重心不穩,身子向後面栽去,還好許珩年眼疾手快地攥上她的手腕,才避免了事故發生。
“你慢點。”他看她重新站穩之後,忍不住責怪一聲。
她俏皮地衝他吐了吐舌頭,低頭去跟那位母親寒暄去了。
*
大概被塞了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兩人總算是回到了家。
唐溫兩手空空蹦蹦跳跳的進了大門,穿過花園後在門前站定後,許珩年側過身子,衝她示意了一下屋門。
“嗯?”
“你開門。”
他剛才在收發室拿了一個很大的快遞盒,正抱在懷裡,騰不出手來。
唐溫嘟哝一聲,拽過雙肩包拉開拉鏈,低頭在裡面四處翻找……裝錢的小包找了一會兒,又找書包最裡面的夾層,最終裝著課本的大包……頓了頓,她的瞳孔逐漸放大,“蹭”地抬起頭來,瞪圓了眼看他。
許珩年輕挑眉心:“鑰匙掉了?”
唐溫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盯著面前的鎖眼一本正經地說:“可能是在房間裡,沒帶出來吧。”
他眯起眼睛,略微支起手臂,示意搭在臂彎間的外套:“口袋。”
“哦。”
她站得近了些,微微彎腰,纖纖玉指伸進他的口袋裡摸索了一陣,很快便找到一串冰涼的金屬物體。
進了門,唐溫踢掉鞋子,飛快地跑到廚房,從冰箱裡拿出兩罐可樂來,全都塞給他。
他接過,一罐放在案板上,一罐攥在手心裡拉開環兒,遞給唐溫後,才去開另一罐。
唐溫慢條斯理地咽下一口可樂,目光稍有遲疑地投到許珩年身上,後者正懶散的倚在桌角,眉眼低垂,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汽水的罐口,發出清脆的節奏聲。
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他抬起頭來,清亮的眼睛直直地落進她的眼底。四目相對,空氣中衍生出一股曖昧的氣息。
眸似星辰大概說的就是許珩年這種人吧。
唐溫被盯得耳根發燙,不自覺地摸了下鼻尖,正想說些什麼時,久未進食的肚子先她一步唱起了“空城計”。
“咕——”
……
她猛地被口中的可樂嗆了一下,掌心撐在椅背上咳嗽到臉頰通紅。
許珩年倒是笑了起來,將汽水罐擱隨意在桌面,單手插兜直起身來,名表的表盤在熾白的燈光下尤為耀眼。
他打開冰箱,將冷藏上擱置的食材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我們要不要做點飯吃?”
“琴姨也不在嗎?”她驚訝。
“嗯,今晚就我們兩個。”
“我們兩個”還刻意重讀了一下。
唐溫耳熱了一瞬,想了想,印象裡並沒有見過許珩年做飯,喃喃地問:“你會嗎?”
他想了想,誠實地回答:“不會。”
“那……訂外賣?”
他又走到水池邊拎起一袋雞翅:“這個要怎麼辦?”
下午琴姨給他發了短信,說是廚房裡還有一袋已經清洗幹淨的雞翅,本來打算給唐溫做她喜歡的可樂雞翅來著。
唐溫揉了揉耳垂,遲疑著說:“那就……試著做吧。”
夕陽燃灼了半邊天際,另半邊被清亮的月色浸染。
許珩年換上了幹淨清爽的襯衫,衣袖隨意翻折到手肘的位置,線條流暢的小臂沾滿了水珠,他將雞翅從水池裡撈出來,裝進煮鍋裡,轉過身看向唐溫——
“然後呢?”
唐溫邊嚼著面包邊迅速翻看手機,找到步驟後面包也塞了滿嘴:“開宗……”
“開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