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升溫 3568 2024-11-12 17:20:52

  工作日,一早, 付佳希就給俞彥卿發信息提醒:“上午十點, 市場研究專題會, 你會準時參加的吧?”


  十分鍾沒等來回復,付佳希果斷撥去電話。


  俞彥卿接得慢,聲音啞,“嗯?”


  “你還沒起床?”


  “兩點半停盤。”俞彥卿倒沒起床氣, 蔫蔫地說:“我就不能多睡一會麼。”


  “十點有會議。”


  “參加不了。”俞彥卿說:“我的觀點和意見已經匯總了, 發到你郵箱,你替我匯報。”


  “不是, 俞彥卿,你有沒有一點職業道德?”


  “沒有。”


  “……”


  用他的話來說, 合同條款裡, 這類會議的出席, 不是他的履職範圍, 他有自主選擇權。


  付佳希隻能硬著頭皮,代為闡述俞彥卿的市場觀點。


  董事會成員裡,對套保業務不熟悉的大有人在,付佳希又耐心解釋,一場會議下來,她全程站立,根本沒有喘氣時間。


  忽然,一位董事不滿,“對方為何不參與會議,還要你來匯報?”


  付佳希如實說:“昨晚外圍市場有幾個重要數據公布,行情波動大,俞老師盯盤到凌晨兩點半。”


  對方臉色稍稍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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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明呵呵一笑,“俞彥卿那邊一直是佳希在對接,儼然是他的新聞發言人了。”


  付佳希不卑不亢,“金部說笑了,能為你分擔這些工作,是我應該做的。”


  主席位的嶽靳成,面色淡然,他瞥了一眼付佳希,不錯,嚴絲合縫的反擊,平和從容的化解暗箭,她做得越來越好了。


  散會後,劉勻敦促她將會上的意見匯總,發給俞彥卿過目。


  “算了,郵件太慢,你親自去過去一趟吧。”劉勻工作謹慎,講究效率,隨即給她批了外勤。


  俞彥卿還住上次那家酒店,從柏豐過去半小時車程。


  頂樓套房,付佳希第一次來。


  茶罐、各式樣玻璃杯、香薰蠟燭、寫字桌上新裝的臺式雙屏電腦。


  更讓她意外的是,鍵盤被一隻灰藍色的英短貓霸佔。肥貓養的皮毛泛水光,包子臉堆出兩褶肉,尾巴悠然自得地偶爾掃晃。察覺有人,也隻愛答不理地睜開半邊眼睛,然後繼續睡大覺。


  “它叫橙汁。”俞彥卿遞給她一杯橙汁,“喝吧。”


  付佳希對著貓做了個碰杯的動作,“我要吃你了。”


  “補充一下維C,待會要燒腦。”


  “切,不該對你抱有希望。”


  俞彥卿低頭,很輕地笑了下。


  “對於昨晚數據公布後的行情走向,你有什麼看法?”付佳希問。


  “消息面刺激,美債收益率短暫衝高,倫敦銅短線跌,但不用過於擔心,趨勢不會改變。”俞彥卿說,“你們下遊原材料的採購,可按正常計劃推進,不必過多關注。”


  他在聊這些時,整個人有一種奇異的定力。


  篤定、簡要、邏輯鏈完備,沒有長篇大論,故意賣弄的專業引用。


  付佳希忽然想到一個形容:柔韌的智慧。


  遭不住她長時間的注目與打量,俞彥卿皺眉問,“你看我做什麼?”


  付佳希嘖的一聲,“俞彥卿,你是不是社恐啊?”


  “……”


  回歸故土,無家可歸,長期包下酒店套房,養貓獨樂樂,不喜歡與人交際,沉浸式工作,享受與冰冷的電子屏幕為伴的時刻。


  這世上好像沒有什麼能讓他動心的人或事,包括錢。


  俞彥卿追求的,是在殘酷、無規律的商品市場裡,與萬千競爭者全力交鋒的成就感。


  “把我看得這麼準,平日沒少觀察我。”俞彥卿倒也不否認,“習慣了住酒店,簡單省事。”


  付佳希費解,“不枯燥嗎?”


  “枯燥。”俞彥卿抬起頭,“你在這裡住的久,幫我找個住處吧。”


  “行。有要求嗎?”


  “人少,安靜,網絡狀況好,方便養貓。”


  付佳希之所以答應爽快,是因為白朵的小男友,有一套不錯的平層待出租。


  一樓,帶個小院子,獨門獨戶,在津市新區,人少安靜。


  俞彥卿酒店都能長住,自然也不挑,看過她發的照片後,立即將租金轉了過去。


  “錢多了。”


  “幫我置辦東西。”


  “你缺什麼?”


  “你看著辦。”


  之後,俞彥卿再不回復消息。


  習慣了他的做派,付佳希不計較,搞定後,通知他可以隨時入住。


  基本的生活用具齊全,餐食水果飲品塞滿冰箱,玄關處的擴香石是森林香系。客廳向陽的角落,還安置了一個貓架。


  付佳希名正言順地帶來了房東趙趙。


  趙趙見到偶像,開心得很,俞彥卿隻要說句免租,他應該也會滿口答應。


  俞彥卿對任何人的態度都是平淡的,尤其不習慣過於熱情的示好。


  付佳希還拎著個紙袋,待房東走後,他問,“這是什麼?”


  “趙趙給你買的,他不好意思開口送給你。”付佳希說:“純純你的小粉絲呢。”


  俞彥卿不吃這一套,“拿走。”


  —


  嶽嘉一最近迷上了科學小實驗,嶽靳成給他買的材料盒,每天晚上,付佳希都得陪他玩一小時。


  小家伙看不上太簡單的,要玩最有難度的那個,輔助材料裡,需要用明火炙烤化學粉末,會有爆炸現象。


  付佳希不許,有危險性。


  嶽嘉一不妥協,非要。


  付佳希讓步,等明天周末,爸爸過來後帶你一起做實驗。


  道理講不通,嶽嘉一竟開始哭鬧打滾。


  付佳希不罵不哄,而是冷靜的讓孩子宣泄完當下的情緒。


  嶽嘉一扭過小臉蛋,抽噎道,“媽媽,你現在就把爸爸叫過來。”


  “爸爸有工作,這個點在開視頻會。”付佳希說,“嘉一,大人有大人需要去完成的任務,作為小朋友,你也有需要遵守的規定。”


  “可你不讓我做實驗。”他哽咽,眼睛紅得像小兔。


  付佳希蹲下,與兒子平行對等的位置,“首先,媽媽向你道個歉。媽媽不該沒有徵詢你的同意,擅自做主,規定你的玩樂時間。對不起。”


  嶽嘉一抽泣,眼淚叭叭往下掉。


  “現在,你可以也聽一聽媽媽的想法嗎?”付佳希聲音更溫柔了。


  “好。”小朋友抬手抹掉眼淚。


  “首先,這個實驗有一定的危險性,媽媽怕你受傷害。其次,媽媽不是很懂當中的原理,不能很好地教你知識。所以,我希望等明天,爸爸來了後,我們三個一起完成。好不好?”


  嶽嘉一眼睛像啟明星,撲閃發光,“真的嗎?是爸爸媽媽和我,我們一家人一起嗎?”


  付佳希點頭,“對的。”


  嶽嘉一的情緒被調動,頓時眉開眼笑,“耶!!”


  付佳希忍不住笑出聲,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忽然,嘉一輕輕拉住她的手,“媽媽。”孩子剛哭過的嗓子帶著微微的潮水湿意,“ 對不起啊媽咪,我也有做錯的地方,明天我不領小紅花了。媽媽,我抱抱你好不好。”


  任何感情,在衝突與相悖裡磨礪,是最考驗智慧的時候。


  付佳希哄睡兒子後,給嶽靳成發了條信息。


  “你明天有空陪兒子嗎?”她將晚上的事簡要傳達。


  嶽靳成回復:“我早點過來,兒子醒來能看到我。你還沒休息?”


  付佳希把手機放到一旁,哪裡能休息,她在準備十一月的考證,時間緊,把握不充分,先試試。


  嘉一睡不踏實,翻了兩個滾。


  付佳希將臺燈再調暗一度,扭頭看了看他。


  確定睡踏實了,她又靜不下心來。


  筆尖在草稿紙上不流暢地劃公式,沙沙聲停頓,短暫,一頁教材十分鍾都沒看完一半。


  忽然,臥室外隱約有滴水聲。


  付佳希仔細聽辨了幾秒,水流聲越來越大了。


  她連忙出去瞧看,門一開,好家伙,聲音跟瀑布飛墜似的,洗手間的花灑水管爆了。


  付佳希拿了條毛巾,衝進去先擰總閥。


  這事沒什麼好慌亂的,隻嘆倒霉麻煩。


  獨自帶嘉一這兩年,生活裡大大小小的困難,付佳希都能自個兒解決。


  但眼下的狀況好像有點麻煩。


  閥門擰緊後,隻短暫停歇了二十秒,然後“嘭”的一聲響,水柱噴射,衝擊天花板,水花啪啪亂炸。


  付佳希躲避不及,幾秒就澆成了落湯雞。


  主水管破開,連帶著花灑、洗手盆的進水閥門全部漏水。不多時,就在地板上積成一個小潭了。


  付佳希連忙給物業打電話。


  見了鬼了,打了三個都沒人接。


  嘉一在睡覺,付佳希不敢丟他一個人在家。


  “媽媽。”


  “嘉一?你怎麼醒了?”


  嶽嘉一揉著眼睛,光著赤腳走過來,沁涼的水漫過小腳趾,涼的他直往媽媽身上竄。被眼前的場景嚇著了,晚上的壞情緒還沒消化。


  雪上加霜,嶽嘉一抱著媽媽哇哇大哭起來。


  洗手間成了水簾洞,客廳也即將被水漫過,付佳希一身湿,不敢抱嘉一,把他往沙發上一放。


  嶽嘉一哭得更加大聲,吵得她頭痛欲裂。


  沒辦法,付佳希抖著手,隻能給嶽靳成打電話。


  ……


  從集團趕來半小時的車程,二十分鍾不到,嶽靳成就急慌慌地砸門了,“佳希,佳希!”


  付佳希打開門,一身湿透,頭發絲兒也在滴水。


  她雙手環著自己,冷得瑟瑟發抖,“水管壞了,物業沒有接電話。”


  嶽靳成脫下西裝外套,反手蓋在她身上,扣得嚴嚴實實。然後進門,徑直抱起沙發上的嶽嘉一,近乎命令的口吻:“去房間,蓋好被子,不許下床,不許讓媽媽再擔心。”


  嶽嘉一屈服父親威嚴,乖乖照做,“喔,遵命。”


  安頓好兒子,嶽靳成挽起衣袖從臥室出來,“工具箱。起子,螺絲刀,老虎鉗。”


  他走進噴水的洗手間,不讓付佳希跟來,“你就在這等。”


  噪耳的水聲,工具的操作聲,沉悶走動的腳步聲,付佳希在門口蹲望,嶽靳成蹲在地上,肩背的輪廓因用力而微微起伏,手臂撐緊襯衫袖,肌肉線條清晰可見。


  他在洗手間裡淋了近十分鍾,管子終於沒有再噴水。


  “修好了?”


  “暫時的,應該是樓棟水壓問題,明天聯系物業,讓工程部的人過來排查。”嶽靳成收好工具,將工具箱碼到牆角。


  客廳一灘狼藉,夠收拾的了。


  付佳希站在原地發愁。


  嶽靳成本想讓她趕緊去換衣服。


  但轉過頭,視線定在她身上,便如失聲一般。


  付佳希湿得透透的,淡粉色的肌理衣本就柔軟輕薄,她站在燈下,光亮將人從頭罩到腳,玲瓏的身體曲線,黑色的貼身衣物一覽無餘。


  水滴順著她的臉頰,凝至下巴,一滴墜落,在細膩的鎖骨處輕搖慢晃。


  嶽靳成的喉結滾了滾,目光裡的濃,未被身上的涼意攪淡半分。


  付佳希沒察覺,直到他似變了語調地說了句,“去換衣服,別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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