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付佳希反應過來,“我不是被他罵哭的。”
嶽靳成臉色稍稍好了點,抵著桌沿,大理石沁涼,順著尾椎骨發散。跟剛才的情緒一樣,不放心,吊著,不暢快。
付佳希輕輕嘆了口氣,“你看過俞彥卿的履歷嗎,特別厲害,年少成名,沒有敗績,做研究,做交易,難得的全能選手。”
嶽靳成“嗯”了聲,“我知道。”
付佳希自顧自地笑了下,“算了,我不該自怨自艾,又有多少人,能成為俞彥卿這樣的人呢。”
嶽靳成說,“為什麼要成為他,你是你,他是他。他有傳奇色彩又怎樣,你也不是沒有光芒。你的人生與經歷,他也無可復制。”【看小說公眾號:不加糖也很甜耶】
付佳希愣了下,眼底透出遲愣。
嶽靳成忽然心疼,也開始自我懷疑,那些年,真正想過她想要什麼嗎?看似肥沃的土壤裡,精心培育、以心血呵護,但為何還是走進了風雨飄搖,分崩離析的結局裡呢。
“你……聽話。”嶽靳成終是不忍心,走到她面前,克制著自己,想要伸去摸她頭的手,“聽話,好好吃飯。”
午宴賓客眾多,應酬往來,耗時不少。
嶽靳成不放心,中途給付佳希發了兩次短信:
“飯吃了嗎?”
“睡了嗎?”
“身體不舒服?”
她都沒有回復。
嶽靳成哪裡還放的下心,匆匆抽身,徑直去客房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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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佳希不在房間。
嶽靳成於門口徘徊,忍不住給她打電話。
一遍又一遍,通了,卻不接。
第四遍時,終於。
“喂?”卻是男人的聲音,“她去洗手間了,我幫她拿著包。”
不用問,嶽靳成已然知道是誰。
沈也追到蘇州,這份心意總是可貴。沒有愛意,總有良心,付佳希做不到熟視無睹。她帶著沈也逛蘇州園林。大學畢業前,她在這座城市實習過半年,半個導遊還是夠格。
園林逛了,引經據典介紹了,李公面吃了,松鼠桂魚嘗了。
在她的特種兵式帶遊下,沈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別的。
平和、友好、充實的相處,情感的左右,都在付佳希的把握之中。
她與沈也在觀前街看人來人往,喝著1874的啤酒,彼此靜默無言。過於沉默,前路未明,這不是付佳希需要的氛圍。於是,她開始敞開話題。
“這裡好多漂亮妹妹。”
“那個戴鴨舌帽的,剛才看了你好多眼。”
“我很喜歡蘇州,美女根本看不完。”
可惜,從始至終,隻有她一個人應景。
等她將話題岔到十萬八千裡遠時,沈也才輕飄飄地說了一句,“美女確實看不完,因為最好的那一個,今晚一直陪在我身邊。”
……
付佳希回酒店時,已近十點。
口腹之欲得以滿足,暫時治愈工作上的不暢快。這是付佳希數周當中,心情最釋空的時刻——但在枯坐於大堂超十小時的嶽靳成眼裡,她微醺恣意的神色,無疑成了眼中刺。
“咦,你在這兒?”付佳希語氣訝異。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了?”嶽靳成語氣壓抑。
“喔。”付佳希說,“那好巧。”
“……”
嶽靳成審辨兩秒,語氣更冷,“你喝酒了?”
“啊?啊。”付佳希說,“兩瓶啤酒,不多。”
嶽靳成幾近咬牙,“付佳希,你行,你真行,你好樣的付佳希。”
酒精後勁上了頭,思緒與反應力都慢上四五拍。
付佳希鈍鈍地點了下頭,渾渾噩噩的下意識反應,“我哪裡好樣的……啊?”
嶽靳成的神色,如慘淡的水面,暗湧蟄伏,風雨欲來。
付佳希走前面,他跟著。
“你怎麼還沒回去,集團不忙嗎?”付佳希走得慢,但腳步尚穩,“這次活動感覺怎麼樣?如果不是俞彥卿在,我覺得好無聊。”
嶽靳成心煩意躁,他能說怎麼樣。
這類商務活動,他已明確交待過焦睿,盡量減少。汲取行業信息,結識業內人士固然重要,但從機會成本的角度來看,嶽靳成有更重要的事可做。
但他還是來了。
“我不無聊。”他瞧著這位始作俑者,吞了苦蓮一般,“看到我兒子媽媽的充實生活,很難不讓人羨慕。”
電梯門開,付佳希沒說什麼,垂著腦袋,像一朵被風吹進的棉花糖,輕飄飄地靠著廂轎的鏡面。
她側了側臉,看向嶽靳成。
燈影流淌,在密閉的空間裡,像朦朧的夜霧。
半晌,她開口,“那你就羨慕著吧。”
嶽靳成一愣,又氣又想笑。
到客房層,付佳希明顯有些晃了,走廊燈是另一種亮度,光線一變,更加視物不清。
踉跄不穩時,嶽靳成一把將她架住。先是撈著胳膊,但一瞬的力道不輕,付佳希疼得皺眉。嶽靳成便順理成章的,手下移,輕輕環住了她的腰。
付佳希掙了掙,他手勁一帶,更加沒了重心。
作罷,就這麼一段距離。
“房卡。”嶽靳成問。
付佳希拍了拍自己的包。
刷卡,嶽靳成一隻手抵開厚重的雙木門,另隻手幾乎將付佳希懸空,半走半抱著進去客房。
付佳希皺眉,“嶽靳成,你磕著我了。”
他陡然松手,沒了倚靠點,付佳希瞬間軟攤在沙發裡。
“你怎麼這麼野蠻。”她不滿。
“我跟了你六年,沒發現?”他語氣不善。
平日是正常丈夫,宛如暴徒的一面全留在了春宵裡。
付佳希啞了火,隱約感知到險意。
嶽靳成不依不饒,向她靠得更近,彎下腰,目光深邃、濃烈,“小男人對你溫不溫柔?”
“嗯?”付佳希卡了殼。
在嶽靳成看來,這是猶豫的信號,他胸腔的焰火重新翻滾,“在比較?在回憶?還是對和他約會依舊戀戀不舍?”
付佳希懵懂,“啊?”
她微仰著臉,白淨如月光,無主燈的套房,光亮像毛茸茸的壁爐火光,跳躍進付佳希的眼睛中,像暗閃的碎金。
嶽靳成伸出手,指腹想去觸碰她眼角。
付佳希的唇微微張開。
像絞斷最後一道防線的剪刀,偽善與妒忌宣泄而出。
嶽靳成低頭,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作者有話說:
俞彥卿:?
沈也:??
嶽總:氣不氣你們
感謝追文喲,謝謝小天使萌,抽一丟丟小紅包。
第30章 挺大
◎挺大鼻子很大很挺……所以呢?◎
這一吻, 再烈的酒精都能吻蒸發掉。
付佳希推他,極力地抗拒。
嶽靳成如沉默的山峰,扎根於此, 紋絲不動。
他知道她最敏感的角度是怎樣,腔壁熱燙,似能將一切水分燒沸騰。
嶽靳成越來越兇,不夠, 一點也不夠。他以身體的絕對優勢下壓, 付佳希一點一點倒向沙發。
嶽靳成單手繞至她後腦勺, 往更緊密的空間裡擠壓,另一隻手不由自主地向下解開束縛。
付佳希猛地推開他, 一巴掌打在了他臉上。
欲望與清醒來得兇猛又突然,這一聲皮肉響, 制止住嶽靳成的失控。
除了劇烈起伏的胸腔, 一切宛若靜止。
淡淡的血腥味遊竄鼻息, 嶽靳成抬起手背,拭了拭嘴角,醋意還是怒意都沒平復,“這麼咬我, 還打我, 我明天怎麼去集團。”
付佳希伸手,“啪”的一聲, 又是一巴掌。
“好了,對稱了。”
“……”
這一晚的意外, 誰都沒有再提起, 回程時, 連航班都不坐同一趟。
付佳希辦理登機時被告知, 她的航班升了艙,連餐食預訂,都是一些她喜歡的菜品。
橙汁溫熱,裹著舌尖,充盈著味蕾,總能聯想到些什麼。付佳希忽然煩得很,讓空乘幫忙將餐食全部取走,說抱歉,她沒胃口。
—
蘇州之行結束後,俞彥卿又似人間蒸發。
付佳希現在看哪個男人都煩,沒耐心,隨便吧,沒合作的可能就算了。
就這樣,她把俞彥卿的微信也給拉黑掉。
元有期貨的那位王總,近日數次到訪,與金明碰頭,時常在他辦公室一待數小時。
劉勻氣定神闲,“就算沒有俞彥卿,我們背調的專業公司裡,實力強的依舊很多。”
付佳希不抱樂觀,“實力算什麼?在沒有真正具體合作時,‘實力’是最容易包裝的,詞條、廣告、水軍,隻需要付出些許低廉的成本。”
劉勻說,“假公濟私也得有個限度,畢竟這牽涉到集團的切身利益。”
“劉組,這麼多年,您還沒瞧出來嗎?”付佳希直言不諱,“雲宗總根本就不想深入發展市場研究、交易、甚至套保這一塊的業務。隻是礙於經營結構的組成,必須有這麼一個職能崗位而已。”
劉勻如此嚴謹、據理力爭的一個人,竟沒有辯駁。
“我承認你說得對。”半晌,他說,“但我相信嶽總。”
他說的是嶽靳成。
乍一提起此名字,付佳希堵著一口氣,堵得心口淤青,幾天了還沒揉散。
金明領著元有期貨的人從辦公室出來。
“都在啊,正好,劉組和佳希一起,向王總介紹一下集團的基本情況。”
對方殷勤地伸出手,“您好,以後請多關照。”
劉勻反應平淡,連手都沒握,“金部,我想向你匯報工作。”
“可以啊,待會進辦公室慢慢聊。”金明說,“對了,元有期貨上周一口氣摘錄了幾項評獎,勢頭勇猛,水平先進吶。”
劉勻一時語噎,幾分鍾前,付佳希的那些話,竟一語成谶。
這日之後,元有期貨與他們的聯系越來越多,金明按嶽雲宗的授意,將籤約合同,達成合作提上日程。
劉勻一語不吭,心情低落。
付佳希知道,他大概已經爭辯過很多次了。
金明聽煩了,將桌子重重一拍,“哪裡不行?元有的資質、管理、獎項一個不少。”
“什麼沒經驗?有經驗的就能把市場做得精準無誤?那還來打什麼工,個個都成嶽總了!”
“你對人家能力存疑,好啊,那你找個能力頂的來!以你的標準,隻有俞彥卿夠格了,你去請,你請得動嗎你?!”
金明人五人六,圓滑奸詐。這是被劉勻弄煩了,急三火四的脾氣就壓不住了。
“佳希姐,電話。”於小米點了點她肩膀,“是行政前臺,說,有一家公司代表要找你。”
行政告知,“是一位先生。”
中鼎?
這什麼公司,付佳希沒聽過。
短暫空白,窸窣聲響,那人奪過行政座機,不耐到極致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