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滿臉通紅,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狠狠瞪他一眼,埋在他胸前不吭聲了。
【大戰當前,能不能嚴肅點!我不想嗑糖了,我已經膩到了。】
【救命,還能有這種操作,被魔氣蛇吻,一大堆草】
【魔頭,你真的好TM怪哦!】
【不會吧不會吧,顧絳不會沒意識到他這個舉動是在強吻別人吧?他是不是有點笨?!】
【折丹峰不是已經跟外界連通了嗎,怎麼雙方還沒見上面,兩邊時間流逝難道不一樣?】
聶音之也很快意識到,他們周遭有點不對勁,和其他人似乎有一種空間和時間上的錯位。顧絳帶著她踏出折丹峰,從外面守著的長老們身邊走過。
對方沒有一人發現他們,所有人依然面色緊繃地望著折丹峰的方向,被顧絳遺留在折丹峰內的那把刀引去全部注意力。
大能修士之間交流的神識波動從他們身邊拂過,如同無視花草山石一樣略過了兩人。
在高階修士之後,是雲笈宗列陣以待的弟子,高昂的劍意和頭頂護山大陣相呼相應,他們走在群情激奮的戰意中,就像逆著水流而行。
聶音之疑惑地看向顧絳。
“保持心態平和,就當自己是隨風飄蓬。”顧絳嘴角含笑,慢條斯理地解釋,“在所有人眼中,我們就是掠過的一縷風,或是落下的一片葉,在這種緊張的時刻,沒有人會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存在,他們越是全神貫注,便越會忽略這些尋常的東西。”
這不就是逃跑大法?
堂堂一個令整個修真界聞風喪膽的大魔,對於潛行卻如此地駕輕就熟,顧絳以前應該沒少用這種方式溜出重圍,他十分樂於分享,“這是本座潛心所悟,你想學嗎?”
聶音之默了默:“那你的刀怎麼辦?”
顧絳無所謂道:“就放在雲笈宗吧,若是以後還用得上它,再召回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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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是用不上,就把它拋棄了?聶音之突然有點同情小紅刀。
另一邊,隨著折丹峰上的魔氣外泄,群情激奮壓都壓不住,所謂的眾怒難犯大約就是這個樣子,就連守在折丹峰外圍的高階修士也開始動搖。
這種情況下,和談根本不可能。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雲笈宗上方的護山大陣發出嗡鳴,無數流光朝著高空匯聚,雲笈宗所有弟子手中的劍同時震顫。
隻見那流光匯聚之處,一個身影高懸在天空中,天青色宗門校服,面上覆蓋銀色面具,渾身衣袍被靈氣卷得獵獵作響,正是孟津。
顏異意識到他要做什麼,一聲大喝,如驚雷從眾人耳邊滾過,“不好,快往後撤!”
護山大陣自雲笈宗建立之初由開派祖師親自設下,煉入了雲笈宗所有修士的劍氣,之前封鎖折丹峰的劍陣僅是從護山大陣中抽出的極小的一部分,堪稱九牛一毛。
這一劍落下,不止折丹峰,相鄰的幾座山都會遭受池魚之殃,雲笈宗周邊的劍氣動蕩起碼持續十數月才能平息,這是範圍極廣的攻擊手段,不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能輕易動用,更何況是劍指向宗門內部。
孟津就算身為桑無眠的親傳弟子,被他當做下一任掌門培養,也不該在繼任前就獲得動用護山大陣的權限。
“桑無眠,簡直荒唐!”顏異氣瘋了,他一邊飛快後退,一邊卷袖將附近的弟子裹走。
一時間,劍光和人影亂成一鍋粥。
孟津高舉手中劍,劍尖與護山大陣融為一體,大陣中浮出數以萬計的劍光,直指折丹峰上蔓延的魔氣。
他原本想等折丹峰結界破開,各派長老同魔頭鬥到你死我活之時再出面,沒想到這些軟骨頭,竟眼睜睜看著結界破開,沒有一個動手的。到了這個地步,都還在猶豫不定。
孟津摘下面具,拜聶音之所賜,一條猙獰的傷疤自他左眼角開始,切斷鼻梁,橫劃到右眼太陽穴。今日,他絕不能讓她活著走出雲笈宗。
聶音之猛然被一股恐怖的力量鎖定,渾身一震,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她張開口,想說“我有點不祥的預感”,話還沒吐出口,顧絳已經伸手撫上她後頸,將她按到懷裡。
高空中,孟津朝著某處略偏了下頭,輕喃道:“聶師妹,原來你已經躲到那裡去了。”
以他的修為,實在難以承受護山大陣上加身的劍意,孟津的七竅都流出血來,持劍的右手已經血肉模糊,劍尖攜帶雷霆之勢,重重劈下。
顧絳在一棟高塔上現身,左手死死按著聶音之,右手朝著虛空抓去,“紅葉。”
折丹峰上蔓延的魔氣倏地倒流回長刀,紅葉拔地而起,刺破虛空,落入他手中。
顧絳五指握住刀柄,迎著頭頂落下的雷霆劍光揮去。
聶音之被他的袖袍完全擋住了,什麼都看不到,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後,耳邊一剎那靜極,隨後響起無數的金石之音。
清冷的,激越的,枯燥的,無數不同的劍音,窸窸窣窣如洪流一樣流淌過她耳邊,聶音之曾經也是其中一員。
這些劍意散入雲笈宗的群山中,有主的自動識主而歸,已然無主的徒留下一聲劍鳴,消散於天地。
聶音之嗡嗡耳鳴,也不知過了多久,暈頭轉向地被顧絳提出來,一把刀塞入她手裡,刀尖下是還在吐血的孟津。
顧絳站在她身後,松開她的手,“你自己決定要不要……”
聶音之想都沒想,一刀戳穿孟津,確定他死得透透的,才滿意地轉頭看向顧絳,“好了,你剛才說要不要什麼?”
顧絳:“……”他沉默片刻,無奈改口:“要不要吃點東西?”
聶音之看一眼孟津,十分倒胃口,“不要。”
她抿了抿唇,有些生氣地瞪向他:“你是不是隻要看見血就胃口大開?不管那是不是我的血?”聶音之一把將刀拔丨出來還給他,“那你自己舔吧。”
顧絳一臉懵逼,從頭發絲到腳後跟,都寫滿了問號。
19、第 19 章
【哈哈哈哈哈老魔頭好懵逼,女人簡直不可理喻。】
【我錯了,我已經自行舉報我上一條彈幕了,我還沒嗑夠糖,你們別吵架辣】
【酸氣撲鼻啊聶音之!她急了她急了她吃醋了,她竟然吃男二屍體的醋。】
【神特麼吃男二屍體的醋,前面的小姐妹,你打出這段話,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老魔頭快說一句:傻瓜,我隻喜歡喝你的血。】
【女配對魔頭已經有佔有欲了,她完了。阿音愛上了阿絳,就像阿珍愛上了阿強,在這個沒有星星的夜晚。】
【反派終於不嗶嗶了,本大爺爽了。】
【絕了,男主男二都死在聶音之手裡,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朱厭了?女配打算把對女主好的男人都殺光?】
聶音之氣鼓鼓掃過眼前飄過的字幕。
佔有欲什麼的,就是胡說八道。讓魔頭隻喝自己的血,這句話聽上去就很自虐,她腦子還沒有壞掉。
顧絳一甩長刀,紅葉刀刃上沾染的血跡被盡數甩到地上,不留一絲殘餘,他用“你在說什麼屁話呢”的眼神看了聶音之一眼,說道:“隻有你的血才能誘惑魔。”
聶音之“哦”一聲,顧絳就是根木頭,根本不可能明白她為什麼生氣。就連聶音之自己都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生氣。
指望魔頭來哄自己,那是不可能的,現在顯然不是鬧別扭的時候,聶音之默默把自己哄好,飛快把自己那點不合時宜的小情緒挖個坑埋了,能屈能伸地主動牽住他的袖子,“那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我們趕緊跑吧。”
“不急。”顧絳偏頭看她,實在搞不懂聶音之是怎麼做到,上一息瞪眼生氣,下一息又展顏對他笑。
像他遊走人間時看過的民間變臉戲法。
顧絳抬手用力揉了把她的臉,確認她臉上沒有第二張摹面。
在聶音之不明就裡的目光中,顧絳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手順勢滑下捉住她手腕,帶著人縱身飛上一處高地,示意她抬頭望去。
覆蓋在雲笈宗上空的護山大陣崩潰,劍氣散入下方的山川樓宇。
天幕中唯高懸著一把冰藍色的巨劍,如一棵參天巨木,直插雲霄,劍光將方圓百裡都照得猶如白晝,一陣陣的劍鳴從裡擴散開。
整個雲笈宗的大地都在隨著劍鳴聲顫慄。
“玄魄劍?”顏異望著那柄頂天立地的巨劍,激動得眼冒精光,“是師祖的玄魄劍!”
他身側傳來太虛門餘搖清的聲音:“所以,貴派師祖韓竟仙尊並沒有飛升?”
那柄劍不是殘留的一縷劍意或是劍光,是貨真價實的一柄巨劍,可以看出,正是護持雲笈宗幾百年的護山大陣根基所在。
餘搖清從未聽說過有哪位劍修飛升仙界,卻把自己的本命劍扔在下界的。
顏異臉色一變,餘搖清一句話將他眼中的驚喜壓下去,師祖飛升在雲笈宗有清楚記載,飛升動靜何其之大,在整個修真界都會留有記錄,就算他們不曾親眼所見,也不應該有假才是。
可若是師祖未能飛升而隕落,那隕落之後,本命劍也當不復存在了。
他轉頭尋人,被握住手臂,餘搖清開口道:“我在這裡。”
“餘真人,都這種時候了,能不能別這麼鬼鬼祟祟。”顏異沒好氣道。
“習慣使然,實在失禮。”餘搖清憋足勁兒,將自己的頭顯現了出來。
顏異:“……旁邊有弟子被你嚇暈了。”
長老們很快匯合。
此時雲笈宗內大部分修士都在這座試劍臺內,各派長老在倉促撤退的時候,盡可能地帶上了自己附近的弟子。
試劍臺上有單獨的法陣護持,處於雲笈宗最前方的正山門處,距離較遠,被波及得不是很嚴重。
有這柄巨劍鎮著,清冽如甘露的劍氣將雲笈宗內浮躁的氣息滌蕩一空,劍氣動蕩逐漸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