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反派未婚妻總在換人設 2996 2024-11-12 15:35:53

  她沒有松開。


  “傷口裂開,會很疼。”


  謝鏡辭嘴角一勾:“歸元仙府兇險至此,如今的我手無縛雞之力,你要去找孟小汀,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兒嗎?”


  這句話裡雖然帶了笑,尾音卻隱隱下壓,如同撒嬌。裴渡被她直白的視線看得心尖顫,下意識應答:“不是。”


  謝鏡辭的聲音很輕:“所以呢?”


  他像被一塊巨石壓在識海上,被撩撥得暈頭轉向,隻能順著她的意思:“我——”


  裴渡一頓:“我來幫謝小姐擦藥……可以嗎?”


  謝鏡辭笑得像隻偷腥成功的貓,慢悠悠往角落的牆上一靠。


  於是他順勢向前。


  “本來不想麻煩你,但我沒剩下太多力氣。”


  她壓低音量,意有所指:“好像連抬手都做不到。”


  那道開裂的傷口位於肩頭,她沒辦法抬手,自然也就無法自己把衣物褪下。


  裴渡半跪在冰涼地面,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生有薄繭的右手緩緩向前,落在謝小姐薄如蟬翼的前襟。


  “……冒犯了。”


  所幸這件衣衫樣式簡單,不至於令他解得手忙腳亂,指尖稍稍一動,便引得衣襟微敞,往肩頭的位置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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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逐漸看見謝小姐白皙的脖頸、鎖骨與肩部線條,心如鼓擂,視線不敢往下,手指也不敢亂動。


  傷口是被魔氣劃開的長痕,繃帶脫落,正往外滲著血。


  裴渡拿出備好的藥膏,先替她擦拭血跡,再伸出食指,點在長痕所在的位置。


  謝鏡辭之前哪怕被萬火焚心也沒發出一點聲音,這會兒卻輕輕一顫,倒吸一口冷氣:“好疼哦。”


  一出聲,能叫他的心口化開大半。


  “我聽說,要是疼得受不了,有人吹上一吹,或許能好受一些。”


  她像是喃喃自語,末了又抬眼看他:“裴渡,這是不是真的?”


  近在咫尺的少年長睫低垂,聞言動作一頓,如同經歷了一場激烈的心理鬥爭,湊近些許,微微鼓起腮幫子,往她傷口上吹了口冷氣。


  像迷路的倉鼠,鼓鼓的,還傻乎乎。


  謝鏡辭輕笑出聲,他臉上更紅,為她包好繃帶攏上前襟,迅速退開:“好了。”


  “多謝啦。”


  她的身體仍是軟綿綿的,連帶著嗓音也慵懶輕柔,自帶勾人的欲意:“你替我上藥,又為我渡了靈力,我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麼當作回報?”


  今日的謝小姐,似乎與以往不大一樣。


  哪怕隻是輕輕笑一笑,就能叫他頭暈目眩,心口湧上說不清道不明的甜。


  裴渡強壓下胡思亂想,正色應她:“謝小姐對我有大恩,此等小事不足掛齒。今日在正殿之內,也要多謝小姐說出那段話。”


  他略作停頓,眸光微沉:“彼時旁人眾多,其實謝小姐不必為了我——”


  謝鏡辭卻仍是笑,徑直將他打斷:“你說出一個心願來,沒關系——裴公子總不會想讓我過意不去吧?”


  從謝小姐讓他上藥時起,就有什麼東西在逐漸向他靠近。


  如同潛伏在叢林裡的蛇,看不見行蹤,如影隨形,卻不像蛇那般陰毒狠辣,而是裹挾著種種情思,一點點將他纏繞,就像——


  裴渡說不清那是種怎樣的感受。


  那是被精心編織的陷阱,他逃不開。


  “待我們回到雲京,謝小姐……能否帶我去吃一次甜食?”


  他小心翼翼:“隻有我們兩個人。”


  謝小姐沒有說話。


  他捉摸不透她的想法,疑心著自己是否得寸進尺,正打算含糊略過這個話題,忽然聽她道:“就隻是這樣?”


  裴渡一怔。


  謝小姐的嗓音清凌凌響在耳邊:“你若是得寸進尺一些,那也無妨。”


  那股莫名的感覺又來了。


  就像細密的繩索,沾著甜糖,將他綁縛得無法動彈。


  “裴公子一生正直,是不是沒有過得寸進尺的時候?”


  她驟然靠近,雙手撐在他胸前:“不如讓我來教教你。”


  心跳亂如疾風驟雨。


  裴渡呼吸不穩,喉音低且幹澀:“謝小姐……”


  “比如擁抱,牽手,我都不會介意。”


  她抿唇一頓:“或是——”


  按在胸口的雙手無聲向上,宛如柔軟的藤蔓,捧住他臉頰,倏地往下帶。


  他瞬間屏住呼吸。


  謝小姐仰頭向上,呼吸引出一團綿延的熱氣。


  因落淚而暈開的淺粉未退,而她的唇瓣極盡輕柔,悄然吻在通紅的眼尾。


  四周流動的時間恍如靜止。


  裴渡忽然想,哪怕他在這一刻死去,那也心甘情願。


  當她的唇終於從眼尾移開,在距離他毫釐的地方停下。


  謝鏡辭的嘴角微揚,如同紅潤的、泛著水色的小鉤:“或是像這樣……你喜歡嗎?”


  可他不能死去。


  一旦閉上眼睛,就再也見不到謝小姐。


  他想為了她活。


  為了她,好好地活。


  “裴渡。”


  謝鏡辭捧著他的臉,聲線輕軟如蜜,直勾勾沁在他心裡:“倘若我說,今日在正殿裡……”


  太近了。


  他們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謝小姐的雙眼澄澈如鏡,悠悠一晃,便映出他怔然的倒影。


  此時此刻,在她的瞳孔裡,隻剩下裴渡的影子。


  在寒風凜冽的隆冬,空氣裡卻悄然滋生出若有若無的熱,纏綿,甜膩,無法捕捉,肆無忌憚燎在他心口。


  曾經一劍誅百邪、以冷靜自持聞名的少年劍修此時倉皇無措,被她溫熱的吐息渾然包裹,後退不得。


  裴渡隱隱猜出她即將說出的話,下意識嘲笑自己不知好歹,天馬行空。


  可心底還是存了一份卑微的希冀,帶領著心髒撲通撲通瘋狂跳動。


  謝小姐眉眼彎彎,雖然在笑,目光裡卻是不容置喙的決意:“包括‘心甘情願跟在你身邊’……那些言語,句句出自真心呢?”


  在學宮終試的時候,裴渡曾費盡心思制造偶遇,隻為能告訴那輪他仰望許久的太陽,讓我留在你身邊。


  那不過是個遙不可及的心願,帶著無比卑怯的情愫,以玩笑話的方式被帶往她身邊。


  在那之後,裴渡繼續咬著牙一次次拔劍,試圖離她更近一點。


  像在做夢。


  當他竭盡全力追尋著她的背影,謝小姐卻倏然轉身,徑直撲向他懷中。


  那是屬於裴渡的太陽。


  她輕輕吻上他眼角,噙了笑地告訴他:“我來啦。”


第四十六章 (湛淵劍。)


  裴渡這一生中, 鮮少有過格外開心的時候。


  居於裴府時,要忍受數年如一日的苦修,與諸多闲言絮語、刻意刁難, 有時聽得幾聲稱贊, 他年少成名, 心中向來不會因此生出波瀾。


  在學宮修習時, 每日最為期待的事情,便是能見到謝小姐的影子。


  倘若能和她打上一聲招呼、說上一兩句話, 心裡的小人甚至會咧嘴傻笑, 忙不迭滾來滾去。


  那時他的快樂來得簡單,借她看過的書、修習她練過的術法,都能讓裴渡覺得距離她更近一些。


  但這種快樂畢竟隻是虛妄,在短暫的竊喜之後,是遙不可及、宛如天塹般的距離, 連帶著喜悅也不再純粹,變成了淡淡的、帶著零星幾分澀意。


  因而在此時此刻, 面對著謝鏡辭漆黑的眼睛, 從未體會過的情緒洶湧如潮水,自心口瘋狂蔓延滋生。他被狂風暴雨擊得頭暈目眩,幾乎以為自己會即刻昏倒過去,腦袋止不住發懵。


  他像是徹底傻掉了。


  裴渡半晌沒有回應, 謝鏡辭心裡同樣緊張,頭腦發熱,奈何他雙頰通紅的模樣實在可愛,將她的忐忑不安打消大半, 忍不住想要抱上一抱。


  “我說了這麼多,”謝鏡辭忍著笑, 語氣裡仍有緊張拘束,“你不打算做點回應嗎?”


  裴渡把指甲深深刺入手心。


  生生發疼,這裡不是夢境。


  原來喜悅到了一種極致,便不會變成笑。


  沉甸甸的情愫裹在心口,再轟地一聲爆開,心髒跳動的聲音又快又兇,如同浸在甜膩的蜜糖裡,伴隨著砰砰亂炸的煙花。


  “謝……”


  他眼中竟又騰起薄薄的紅,喉頭一動,嗓音沙啞得過分,一本正經:“你是真正的謝小姐嗎?”


  歸元仙府內妖邪橫行,其中不乏能變換面容之物。


  謝鏡辭當真沒想到,裴渡聽到這番話的第一個念頭,是確認她可否真是謝鏡辭本人。


  她先是覺得傻得好笑,旋即又覺心中酸澀,捧在他臉上的手指輕輕一劃,描摹出少年人稜角分明的面部輪廓。


  裴渡渾身都是緊繃,因她的動作長睫微顫。


  “裴公子何出此言?”


  謝鏡辭往後退開些許,仍是直勾勾看著他的眼睛:“難不成真正的謝小姐,不會對你說出這種話?”


  她平日裡習慣了叫他“裴渡”,偶爾喚上一聲“裴公子”,疏離卻曖昧,被脆生生念出來,隱約藏著幾分逗弄的意思。


  裴渡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撩撥,仿佛被貓爪撓在心尖上,忽然又聽她低聲道:“你若想知道我是真是假……不妨親自來驗明一番。”


  放在他臉頰上的雙手無聲移開。


  謝鏡辭握住他手腕,慢條斯理地往上帶。


  手指觸碰到她凝脂般的側臉,在她的牽引下,慢慢往下滑。


  他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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