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姜瓷特意去醫院做了各項檢查,又和專業的醫生探討了這方面的知識,得知腹中孩子很健康,才終於放下心決定跟著劇組。
一上午都在醫院度過,下午三點多了。
姜瓷拿著診斷的單子從大門走出來,看了又看才放在包裡,準備晚上給傅時禮過目。
畢竟萬事以孩子安全為主,她是熱愛自己的事業也沒有瘋狂到不顧一條小生命。
能跟劇組一起去,姜瓷自然是開心的。
很快,徐琬宜女士的一通電話轟炸,就讓她笑不出來了。
第59章
姜瓷不僅身材沒變形,膚色還更白皙了,透著淡淡的柔光,氣色看起來很好。
不少人都暗地裡篤定了這胎是女兒,她和傅時禮彼此間很有默契沒有去醫院檢查孩子性別,沒有強求這方面。
她走到餐桌前,在那個屬於自己的位子坐下。
氣氛安靜到隻聽得見碗筷碰撞的聲音,姜瓷低垂著眼眸也沉得住氣,她喝了點湯,這場晚飯很讓人感到壓抑,全然因為徐琬宜板著臉沒有說一個字,直到了尾聲。
“你膽子大了,挺著大肚子去拍電影?”
徐琬宜終於發作了,她美麗的雙眼凝著冷意看向姜瓷,斥責道:“如果不是我先發現,你準備什麼時候說?”
姜瓷喝完湯,用紙巾擦拭幹淨唇角才說話:“拍攝三個月,先瞞,瞞不住了等回來跟您請罪。”
徐琬宜這兩年很少拍電影了,卻有不少品牌活動邀她出席。
姜瓷算好了這三個月的行程,已經找好了借口打算應付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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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裡,很明顯是用不知錯的語氣,惹得徐琬宜冷怒:“姜瓷,結婚生子,都擋不住你去拍電影?”
通常的情況下,一喊名字就代表著在發怒爆發的先兆了。
姜瓷的心裡也很清楚想跟劇組,勢必要惹怒母親一次,她平靜道:“媽,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會有分寸的。”
“分寸?”
要不是看在懷孕的份上,徐琬宜早就把她一身倔骨頭罵得狗血淋頭了,諷刺道:“是我還是傅家的錢和名氣不夠你用,年底還要讓你挺著肚子去為了自己的豐功偉績做犧牲?”
又是這個。
姜瓷白皙的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姿很端正,很有必要跟母親談一談了。
她說:“媽,從小你都給我最好的。”
徐琬宜似乎沒想到她會開口這樣說,嚴厲的態度愣了下。
姜瓷繼續往下道:“在我記事起,吃的用的花的,都是比同齡的小孩貴一倍。您不惜代價花光了銀行卡裡的錢,也要託關系將我送進貴族學校……”
徐琬宜聽著她的言辭,精美的指甲無聲摳住了餐巾。
姜瓷笑了笑,壓下胸口的酸澀道:“在爸爸去世前,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是個私生女,您給我的,是為了賭這一口氣,就算爸爸家不願意讓我認祖歸宗,而您的女兒,也能過上名媛生活。而不是拋頭露面在外掙錢,讓人看了笑話。”
這番話說出口,等於是揭露了母親壓在心底的忌諱
姜瓷一直埋在心底不願意正面去談,現在她談了,是想告訴母親:“爸爸已經去世二十年了,媽,您該放下了,也放過我好不好?”
徐琬宜精心畫過的眼妝在燈光下,顯得冷漠,她被姜瓷的言辭傷到了比命還重要的臉面,拔高的聲音很刺耳:“我把你養大,還虧待你了?”
姜瓷說:“我沒有這樣想,我隻是替您累,這些年來,您無時無刻都要求自己保持最完美的一面給外人看,叫那些曾經讓您感到屈辱的人看您如今的風光。媽,您隻跟富豪交往隻嫁富豪,真的是因為自己喜歡有錢人嗎?”
“姜瓷,你以為我對你父親還有感情?”徐琬宜美麗的臉上不屑的冷笑,她對一個死人還有什麼感情。
姜瓷平靜的指出:“去年我在您書房櫃子的左邊第三排書籍裡,發現了爸爸的軍銜。”
徐琬宜完美的面具,終於開始有了破裂的痕跡。
“當年我畢業時要拍電影而不是拍戲,您在女兒是導演和演員之間,果斷選擇了前者,因為您一開始就想讓我畢業去鍍層金,好提高身價。”姜瓷看透了母親的心思,所以剛開始走上拍電影這條路時,才沒有遭到阻礙。
而她也很清楚另一點:“後來,您看到我跌了跟頭也不放棄,就開始意識到該掌控我了。您很喜歡李葉娜,因為她懂得審時度勢的行事風格讓你滿意。”
客廳裡,幾乎就姜瓷一個人在說話。
她提到李葉娜,多少有些難受:“李葉娜把我出賣了,您也根本不在乎自己女兒的感受,還給背叛我的人提供資源。”
徐琬宜聽完姜瓷傾訴出來委屈,這些年,她這個好女兒倒是什麼都懂,就是憋在心裡不說。
她最擅長隱藏自己真實的情緒,那精致的面容完美得沒表情,目光冷飕飕盯著姜瓷:“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繼續。”
姜瓷來這不是討伐的,努力地平復下情緒,她說:“我想去拍電影,媽,我會顧好肚子裡的孩子。您當年也是懷著我去拍戲,為什麼我就不能?”
徐琬宜看她是有人撐腰,腰板都直了。
她冷著語調,即便姜瓷說了那麼多,表面上也絲毫沒有動容到冷硬心腸半分,在進組拍電影這事上,強勢地不許女兒忤逆:“你既然沒有想說的,那就我來說。”
“姜瓷,拍電影的事沒得談,你不願意也要給我在家待到明年上半年為止。”
這句話,宛如一棍棒狠狠地敲向了姜瓷腦袋,她呼吸加重,感覺到有些難受,雙手撐著桌沿站起來,先前努力平復的情緒再次起來了,眼睛略紅:“我說了這麼多,您還是連商量的餘地都不給我嗎?”。
“我就不該將傅家的聘禮和嫁妝先交到你手上。”
“我沒有用你們的錢。”
姜瓷內心本來就敏感要強,這句話更是觸及到了她的自尊心,抬眸看到母親連片刻的猶豫都沒有就專斷判了自己死刑,她胸口多年來積攢的委屈都湧入了上來,指尖死死摳著餐桌沿。
而就在母女都互不讓步時,別墅的門鈴響了。
在談判的這期間,窗外已經黑下,姜瓷也不知道幾點了,她是完全陷入了跟母親的這場攤牌之中。
保姆從廚房跑出來,往大門的方向。
姜瓷隱約是猜到誰來了,微紅的雙眼盯著母親問:“你把他叫來的?”
徐琬宜冷怒:“護著了?”
姜瓷閉了閉眼睛,感覺自己手腳都是冰涼的,她最不願意將傅時禮牽扯進來,才在回來時沒有打一通電話給他。
現在母親將人給叫來了,言語間又不知道會嚴厲苛責到什麼程度。
這讓姜瓷從心裡就有種股無力感,不想讓傅時禮看到自己在母親面前這樣狼狽的樣子。
保姆跑過來說:“夫人,姑爺在門口。”
因為母女倆吵架的緣故,保姆也做不了主要不要放人進來。
“讓他進來。”
“不許開門。”
徐琬宜和姜瓷同時出聲,這讓保姆為難上了。
“是開門,還是不開門?”
姜瓷死咬著牙齒說:“你讓他走。”
保姆將目光,又放在了徐琬宜身上。
到底當家做主的是這位,姜瓷看到這幕,唇齒間有些想笑,胸口的情緒酸澀得厲害了,她忍了又忍,將情緒都發泄在了餐布上。
姜瓷緊繃的手指抓著餐布用力一扯,連帶精貴的碗筷都接連摔碎在了地板上,發出了很大的聲響。
這嚇的保姆大氣不敢喘,而徐琬宜隻是冷漠地看著女兒發脾氣。
從小姜瓷就有這個習慣。
在不停受到強勢的母親壓迫下,她的性格變得很會去隱忍,實在忍不住了也不會跟你哭,頂多就是紅了眼,然後摔東西發泄快崩掉的情緒。
地上狼藉的碗筷,讓姜瓷呼吸微急,眼眸顫的厲害。
她不再留在令人窒息地客廳,直接朝樓上走,很快,便沒了身影。
保姆戰戰慄慄的:“夫人?”
姜瓷一離開,徐琬宜冷漠的臉色聚變了。
左手邊的一杯紅酒,被她砸碎在地上,彰顯著壓抑已久的怒意。
——
樓上。
姜瓷砰一聲將房間的門關上,又反鎖住。
她後背貼著門板慢慢地滑下來,呼吸拼命壓著急促,盡量將那些委屈和憤怒的情緒都統統的忍了下去。
指尖,還是顫得厲害。
姜瓷低下頭,眼紅著看自己肚子。
在這安靜的房間裡,她心裡的話,也隻能對孩子說:“媽媽是不是很沒用?”
孩子還小,安慰不了她。
姜瓷的眼淚在眼眸裡打轉,不願意落下來,等情緒稍微有所緩解了,她才繼續對著肚子,自言自語的說:“媽媽有沒有嚇到你……我不想發脾氣,我隻是太氣憤了,對不起,我不想安逸過著優裕的生活,將自己活成了別人的附庸品。”
門外,在樓下。
等保姆將客廳收拾好了,將一切營造的很和諧時,才將別墅外等待已久的傅時禮請了進來。
即便母女倆吵得再厲害,徐琬宜也不會自己女婿面前表露出來。
她坐在奢華的沙發上什麼也沒說,看了眼對自己恭敬的傅時禮,開口道:“姜瓷在樓上房間裡,你先去看看她。”
傅時禮姿態從容道:“好。”
第60章
房間沒開燈。
姜瓷纖細的身體蜷縮在門板上,黑色長發散了披在肩頭,也擋住了她的臉蛋表情,這個姿勢僵的太久了,有些起不來。
外面走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停在門前。
叩叩……
兩聲敲響。
姜瓷抬起頭,泛紅的眼眸卻盯著前方窗戶外漆黑涼涼的夜色,臉蛋顏色純粹得快透明了,很快,便聽見熟悉好聽的男音傳來:“開門。”
憋了已久的眼淚,在傅時禮說話時,瞬間就崩塌了。
姜瓷心底無法抑制的委屈冒上來,眼淚也跟著突然不爭氣的滑落下了臉蛋,她抬手,用力地擦拭幹淨,在這安靜的氣氛裡,用力氣讓自己語氣聽不出異樣來:“能不能給我一個小時的獨處時間。”
傅時禮沉默幾秒,沒在敲門。
而姜瓷後背貼著門板上,也沒有聽見外面腳步聲離開。
她現在這幅要哭不哭的狼狽模樣沒辦法出去見人,不用照鏡子就知道眼睛紅得像隻兔子,怕是壓根就在傅時禮的面前無處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