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趙老太太好奇很多事呢,搬著小凳子坐在阿嬌身邊,一邊看阿嬌做事一邊打聽:“阿嬌啊,現在咱們都是一家人了,幹什麼都不用見外,有件事我早就納悶了,你說你這麼漂亮的一個姑娘,都進了花月樓,老鸨怎麼沒安排你接客?”
官爺的血已經幫她在老太太面前證明了清白,再提到花月樓的事,阿嬌也沒什麼激烈的情緒,輕描淡寫地給趙老太太講了她在花月樓的生活。
趙老太太都忍不住替老鸨惋惜,辛辛苦苦花了不知多少銀子培養了一個小美人,再過幾天就可以賣出去大賺一筆了,關鍵時候被衙門壞了好事。
但話說回來,花月樓的案子是孫子辦的,老板精心培育的美人最後也便宜了她孫子,這麼一想,趙老太太就特別爽,覺得自己佔了一個大便宜。
“這麼說,你不但會讀書寫字,還會彈琴唱曲?”趙老太太追著問。
阿嬌點頭。
茶樓裡聽曲都得花錢買茶才行,趙老太太耳朵痒痒,叫阿嬌給她唱個曲聽聽。
花月樓教阿嬌唱曲是為了讓她取悅男人,但阿嬌練習的時候,發現她自己也喜歡哼曲兒。
趙老太太要聽,阿嬌就唱了一首拜壽的曲子,沒敢太大聲音,隻有屋裡人才能聽見。
阿嬌的聲音輕軟甜潤,一首拜壽的曲子也唱出了嬌嬌媚媚的味道,趙老太太活了六十來年生平第一次聽到這麼好聽的曲兒,一身老骨頭宛如泡在了熱水裡,舒坦得她仿佛真的變成了一個養尊處優的官家太太,活著隻需享福,啥煩惱也沒有。
“還會啥,再唱兩首。”
阿嬌會的可多了,專揀與風月無關地唱,嘴裡唱著,也沒有耽誤手頭的針線。
趙老太太自己享了福,想到了孫子,眨著眼悄聲問阿嬌:“怎麼都是這種,老鸨沒教你勾男人的曲子?”
阿嬌臉一紅,咬住了唇兒。
趙老太太笑道:“看你這小臉皮,我沒想聽,我的意思是官爺回來了,你給他唱唱。”
阿嬌垂眸道:“官爺是正經人,怕是不喜歡聽那些輕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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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太太道:“又不是讓你大庭廣眾地唱,你們倆門一關帳子一放,誰管你們在被窩裡輕浮不輕浮。”
阿嬌被老太太說的都快抬不起頭了,小聲道:“那也得官爺自己想聽了,我才好唱,不然我不敢,官爺看起來怪冷的。”
趙老太太嘆道:“他當然冷,所以我才挑了你,本指望你進過花月樓膽子大點能替我收服了官爺,沒想到你臉皮這麼薄。”
阿嬌疑道:“收服?”
趙老太太委婉地道:“他不著急成親,是因為他不懂娶媳婦的好,你如果能讓他懂了,他就高興成親了。”
阿嬌終於明白了趙老太太的想法。
她埋頭做針線,不知該說什麼。
趙老太太盤算著她的事,阿嬌也撥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她知道真相,官爺為了找妹妹才不著急成親,哪天找到了香雲姑娘的下落,官爺不必再愧疚了,他馬上就會成親吧。官爺那麼正直,娶妻後肯定會對妻子好,如果那時官爺還沒有碰她,可能就再也不會碰了,或許會將她轉贈旁人。
阿嬌心中一緊。
趙家很好,她不想再換地方了,她想做實了官爺的妾,等官爺娶妻後,她不會去與正室爭寵,隻求有一地容身,而且她生不了孩子,未來的太太應該能容得下她。
“老太太,我若真的去勾引官爺,您不會嫌我輕浮嗎?”
阿嬌抬眸,忐忑地問。
趙老太太瞪著她道:“我圖的就是你輕浮,放心,你隻管大膽去做,萬事我給你撐腰!”
阿嬌臉紅紅的。
不過,她也隻是先摸清楚了老太太的態度,真的讓她像花月樓的妓子那樣去赤裸裸地勾引官爺,給阿嬌一萬個膽子她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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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溝離縣城夠遠,傍晚趙宴平才回來,正趕上吃晚飯。
少了柳氏與沈櫻,隻有一家三口一起吃,阿嬌被趙宴平安排坐在了他對面。
阿嬌偷偷看向趙老太太。
趙老太太遞了她一個“大膽上”的眼神。
阿嬌沒膽,捧著碗專心吃飯。
趙老太太恨鐵不成鋼,扭頭使喚孫子:“別光顧著自己吃,阿嬌才來咱們家,還放不開,你多給她夾夾菜,難不成還要我照顧她?”
阿嬌忙放下碗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趙老太太隻盯著孫子。
飯桌上擺了兩個盤子,一盤茭白炒蛋,一盤是燉肉,燉肉是宴席剩下的,茭白也是沒用上的,再不吃就不新鮮了。阿嬌確實沒怎麼吃菜,她那邊的盤子仍然裝得滿滿。
趙宴平便直接端起炒蛋的盤子,往阿嬌的碗裡撥了三分之一,再在阿嬌與趙老太太震驚的目光中,給她夾了一條瘦肉多多的燉肉。
“吃吧,你還小,還能再長長個子。”
分好菜,趙宴平端起碗道,冷峻的眼對著桌面。
阿嬌看著碗裡滿滿的菜,不吃也不行了。
吃完了,翠娘進來收拾桌子,趙老太太吩咐她:“刷完碗再燒一鍋水,今晚都洗個澡。”
翠娘笑道:“好嘞!”
趙家原來沒有浴桶,趙老太太、趙宴平洗澡都是用各自的洗臉盆裝水,直接用巾子擦擦了事。這回預備納妾的時候,趙老太太心血來潮去木匠鋪子看了看,花了九十個銅板買了個能讓兩個人一起洗的浴桶,為的是讓孫子也能享受享受與美人共浴的神仙滋味兒。
“宴平,你去把浴桶搬到屋裡,放好了讓阿嬌先擦一遍桶。”趙老太太一本正經地安排道。
趙宴平看眼老太太,去後院將那個嶄新的浴桶搬了進來,桶太大,差點弄不進屋。
趁他忙活,趙老太太又朝阿嬌拋了個眼色。
阿嬌逃也似的進了屋。
趙宴平剛放好桶,阿嬌看看他,再看看那個大桶,羞澀地低下頭,潮紅的臉色,像極了她發間別著的海棠絹花,嬌媚無比。
趙宴平低聲安排道:“等會兒你先洗,我假裝去茅廁。”
阿嬌輕輕嗯了聲。
她擦桶的時候,趙宴平出去陪趙老太太說話,等翠娘燒好了水,趙宴平忽然站起來,去了茅廁。
趙老太太見了,腦袋探進東屋,快速對阿嬌道:“你先別洗,等官爺回來你們倆一塊兒。”
可憐的阿嬌夾在這祖孫倆中間,真是洗也不對,不洗也不對。
猶豫過後,阿嬌選擇聽趙老太太的。
官爺能講通道理,趙老太太才是她最不能得罪的人。
過了兩刻鍾,趙宴平才從茅廁出來。
趙老太太幽幽地道:“快進去吧,阿嬌等著伺候你,水都要涼了。”
趙宴平眼角抽了一抽,沒聽出什麼般神色如常地進了東屋,隻見中間的浴桶裡倒了半滿,阿嬌攥著帕子坐在床上,看見他,她快要哭了似的,歪著頭低聲解釋道:“官爺,老太太她,她過來囑咐我,不許我先洗。”
趙宴平隻覺得頭疼,他還是低估了祖母的算計。
反手插上門,確定南邊的窗戶也都關嚴了,趙宴平走到衣櫃前拿出床隔,對阿嬌道:“你先洗,我朝裡面躺著,絕不會看。”
說完,他示意阿嬌離開床,他脫鞋挪到了床裡側,掛上床隔,再叫阿嬌把外面的紗帳放下來。
阿嬌眼睜睜地看著,心想,這就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吧!
第16章
以趙宴平的品行,阿嬌不擔心他偷看自己,卻怕趙老太太扒門縫,老太太昨晚居然跑到牆根下聽他們的牆角,說話也十分直白,叫人面紅耳赤的,再來扒門縫也有可能。
阿嬌將她的嫁衣拿了出來,踩著板凳將嫁衣掛在了門上,像簾子一樣擋住了兩扇門板中間。
南邊的窗戶糊得是油窗紙,很結實,能防風防雨,就是不太透光,人就是貼著窗紙,也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一切準備完畢,阿嬌看眼北面的床,她低下頭,慢慢地解開了盤扣。
趙宴平不但背對她躺在床隔裡面,還閉上了眼睛。
可他聽得見水聲,她洗得那麼小心翼翼,像做賊一樣,輕輕的撩水聲莫名磋磨人的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