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按理說,聽見那這樣的話,她應該感覺到背後發涼,但是她突然間有種自己已經聽了千兒八百遍的錯覺,好像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下一秒,那隻漂亮的魔把臉湊了過來,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親一口,本座就不粘著你了。”
他這樣冒犯,她本來應該生氣的,可是她莫名奇妙地想起了一隻湊過來的大狗狗,手就突然間很想揉揉他的魔角。
她心想:真奇怪。
一走到大街上,燕雪衣就切換了魔神模式。
現在的魔神和燕雪衣區別變得很小,一旦接受了自己是個戀愛腦的事實,墮落來得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從高高在上的魔神,到歲歲後面的大狗狗,墮落隻花了半個月。
於是,她也不知道,她旁邊的大魔頭之所以切換魔神模式,原因竟然是:她的眼睛是金色的,他的也是金色的,是情侶配色!
要是從前的魔神,肯定要唾棄這種戀愛腦的想法,但是他現在一對上她金色的眼睛,已經很自然地想,兩雙金眼睛,走在一起多配啊!
兩位神往前走著。
她問:“我們從前,是怎麼認識的?”
他答:“青梅竹馬,春風一度,你暗戀本座許久,遂與本座私定終身。”
她想:他肯定是在騙人,堂堂天道,怎麼會暗戀別人呢?怎麼會和人春風一度呢?
——巧了,魔神也曾經是這麼想的,但是真香往往來得非常快。
他問:“你當真一點也不記得本座了麼?”
她想,她的確記不得了,但是她的肌肉好像還記得,時不時就想要摸摸他的魔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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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魔冷笑了一聲,突然間抓住了她的手,下一秒,就直接衝進了她的識海當中。
她下意識地想要擋住,但是他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識海當中——簡直就像是串門似的簡單,他還對她的識海輕車熟路。
他再睜開眼,得意洋洋地看著她。
他湊近低聲道:“你說,我們是什麼關系?”
……
今天顯然沒有那麼巧合,街上沒有賭咒發誓、天打雷劈的倒霉蛋,也沒有原地渡劫的修士,她暫時沒有辦法測試自己對天雷的感應。
於是,繞了幾圈後,他們找了一家客棧暫時住下了。
她想著要去探探那奇怪的墓穴,早早入定,而她並沒有注意到,那隻大魔頭自從入城後,越來越安靜。
他盯著她看了許久,眼中閃過了一絲的低落。
他發現,她那雙眼睛裡,什麼都沒有。
這魔頭突然間意識到了一件事。
也許以後他們都回歸了神位後,他面對的就是不記得“燕燕”,不理解情愛、無欲無求的天道。
也許未來的無數年裡,她都再也不會回應他的愛意。
他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也並不打算放手,但是他沒有想到來得這樣快。
萬一她從此之後一直到回歸神位,都不記得他了呢?
他沒有了“懼”,所以也不會害怕。
隻是這隻魔,突然間感覺到了一絲的難過。
他很少有這樣的情緒,像是螞蟻一樣啃噬著他的心髒。
就像是一口甜,嘗到了還沒有多久,短暫得像是一場夢,就要消失了。
他想,也許是魔神殺伐太多的罪孽。
在黑暗裡,他沉默地看著她,漂亮的丹鳳眼,眼神非常復雜。
大魔頭想:其實一直跟在她的身邊,隻要她在,就已經足夠好了。就算是一直這樣沉默地注視著、陪伴著她,他就應該覺得滿足了。
他一開始是這麼想的,但是他在此刻突然間發現,自己不甘心。
他喜歡她主動吻他,叫他“我的燕燕”,一旦得到了回應,他再也不能忍受回到原來陰暗的角落裡,安靜地看著她。
燕雪衣做不到,魔神也做不到。
他按捺下那種洶湧的情感,閉上了眼睛。
他像是往常一樣,在夜裡守著她,就像是一隻守著自己稀世珍寶的巨龍,但是在半夜的時候,他感覺到她起身了——
她離開了客棧。
她一走,他就睜開了眼睛,他想:她果然是一點也不記得他了,果然是想要找機會離開他的。
漂亮的魔神,金色的眸子垂下,裡面一片陰霾。
朝今歲離開了客棧,來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行在修真界夜市的繁華燈影中。
朝今歲雖然都不記得了,但是她能夠感覺到他的心情很差——
這一點很難不發現。
因為此魔一直一種用一種幽幽的眼神盯著她,她閉著眼睛都感覺到自己都快被盯出了一個洞來,而且他一低落,魔氣就暴漲,明明應該讓她警覺的魔氣,她卻感覺到,不知道為什麼,他像是一隻低落的大狗狗。
她也的確不記得許多事了,但是她下意識地不想要他難過。
她似乎曾見過他那種眼神一次,記憶無比深刻,於是牢牢刻在了記憶的最深處,讓她再也不想要他露出那樣的表情。
她以為自己是個冷淡的人,就算有感情,也頂多和對方相敬如賓——
但是她大概想不到,狸花貓越冷淡,大狗就湊得越近,遲早有一天會滾到一起互蹭。
於是她發現,自己的腦子裡一瞬間就出現了無數種哄他的辦法。
她想:原來她從前是個戀愛天才麼?
她離開了客棧,在街上搜尋著,很快,她看見了一盞漂亮的花燈。
“願君如同梁上燕,歲歲年年常相見。”
她看著那花燈上的字許久,明明那隻高大又顯得陰鸷的魔頭和這隻花燈格格不入,但是她第一眼就想把這個送給他。
於是她買下了花燈,提著朝著客棧走回去。
她想和他說:她會慢慢記起來的。
但是她回到了客棧,推開門,裡面卻是空空蕩蕩。
她沒有在房間裡看見那隻陰鸷的魔。
她捏緊了手心的杆子,突然間意識到:他大概真的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不然她為什麼會有點低落呢?
她舉著那隻燈籠,很快就找到了那隻魔。
其實他沒有走,隻是在客棧對面的路邊等著她回來。
這隻魔面色陰鸷,沉默地看著無數的河燈,像是一個沉默而高大的幽靈,他面無表情,周身的魔氣暴漲,讓這個角落裡,根本無人趕來。
——他以為她走了,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他了。
但是,他的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的低落,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大狗狗。
因為他很想在“喜”和“愛”消失之前的時間裡,都和她一起度過。
但是下一秒,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隻花燈,花燈轉了一圈,有著溫暖又炫目的光,緊接著是一隻漂亮的手。
她說:“燕雪衣。”
他愣住了。
他猛地抬頭,就看見了她在他的面前,還是一雙金色的眼睛,裡面卻帶著笑意。
她還記得“燕燕”的,其實他應該發現的,她早就習慣了他的存在,她暫時遺忘的記憶,就藏在她想要去摸他魔角的手裡、藏在她的笑裡。
於是,那種潮水般的低落,就那麼散去了。
他低頭笑了笑,聲音有點沙啞:“你回來了?”
不是不記得他了,要離開他了麼?
她把燈籠往前遞了遞:“回來哄你。”
他抓住了那隻燈籠,幾乎的貪婪地看著她,仿佛一眨眼,她就要消失了。
她還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還在淺笑著地看著他。
卻不知道,對面的魔眼神變得晦暗又無比危險,裡面翻湧著洶湧的佔有欲和侵略性。
他突然間拉住了她的手,她抬頭不解地看著他,他拉著她就朝著客棧走去。
他們穿過了人群,一回到客棧裡,才一進門,他就直接把她往門上一推。
長發的魔族湊近了她,像是野獸一樣嗅聞著她的氣息,熾熱的氣息,呼吸無比滾燙,他終於來到了她的唇邊,喉結滾了滾。
然後兇猛地吻了下去。
他撬開了她的唇齒,幾乎將人拆吃入腹,她有些不解地看著他,但是到底沒有推開他,隻是覺得他吻得太用力,唇都被他咬得發疼。
那隻魔熾烈又熱情,仿佛洶湧的情感無處宣泄一般。再冷淡的人,面對一團烈火,也會被慢慢地點燃。
她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魔角,那漂亮的長發就從她的手中流下。他的氣息滾燙,眼神侵略性極強,一邊吻,一邊一把她抱了起來,抵在了牆上,門板都被撞得一響。這隻魔的體型比她大一圈,就連手也比她的大了一號,單手就能託住她,靈巧地掀開了她的大氅。她唔了一聲,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唇,他嘶啞地笑了一聲,眼神變得晦暗無比。他們仿佛僅僅是在擁吻,糾纏不休,可是誰也不知道,在大氅之下的秘密。他說:“你想起叫我什麼,我就停下來。”
她抓住了他的肩膀,突然間,像是一片迷霧被破開,記憶變得清晰起來:燕燕,是燕燕。
她越冷淡,他就越要讓她更加熱情一些;好叫他感覺到她的存在,他想要讓她想起她的燕燕,不能再遺忘他。
但是,她卻沒有沒叫他的名字。
慢慢的,她終於回過神來。緊接著,下一秒,他就被她猛地拽住了領子,她翻身就攀在了這魔頭那爆發力極強、肌肉繃緊的腰上,像是一條可以隨時可以絞殺人的美人蛇,她沒有叫他“燕燕”,而是湊過去笑吟吟道:
“燕燕,你這個王八蛋,你說誰暗戀你?”
那隻魔愣住了,他幾乎是下意識去吻她的唇,她突然間發現,他的唇,其實是冰冷的,她甚至能夠感覺到,那吻冰冷而顫抖。
真奇怪,他明明是魔神,可是他在顫抖著去吻她。
他沒有了“懼”,所以她不記得他的時候,他不會感到害怕;可是她一旦回來,那種名為失而復得的強烈情緒,就幾乎淹沒了他。
她於是安撫地回吻他:“我在呢,燕燕。”
許久之後,那條惡犬終於被安撫了下來,他看著她,眼神晦暗無比。
但是她顯然沒有意識到,這隻魔其實今天夜裡的狀態就很不對,他周身的魔氣正在暴漲。
他松開了她。
她以為他會很高興——
誰知道他突然間剛剛那副柔情蜜意的樣子一變,立馬變得兇惡了起來,他冷笑道:“本座是王八蛋,我看你才是個王八蛋!”
如果說剛剛還是勾引人的狐狸精,現在就是要吃人的惡鬼。他之前忌憚她是天道,於是在她面前,很有心機地保持著那副痴心不改的樣子,半點壞模樣都不露出來,裝得簡直再好不過了。
結果她一回來,他就立馬變臉和唱戲似的。
緊接著,這隻魔直接把衣服一丟,結實的肌理上,遍布著猙獰的傷痕,像是修長矯健的獵豹。他朝著她走了過來,然後抱起了她,直接把她往床上一扔——
她眨了眨眼,就要起來,但是立馬被他給按住了。
她以為她回來了,他至少要感動得不行,抱住她狂蹭撒嬌才對,誰知道這魔頭說翻臉就翻臉,她不得不開口問道:“燕燕,我記起來了,你不高興麼?”
他咬牙切齒,“高興得要死了。”
她總覺得他說高興的時候,好像高興得恨不得弄死她似的。
他直接把她往床上一推,她終於意識到,這隻惡犬,現在是瘋狗模式。
下一秒,撕拉一聲,她的衣服就直接原地銷毀,她反應很快就要去抓被子,被他直接拉住了腿,往他那邊一拽。
他陰惻惻地從她身後湊過來,附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你看,上一次,你中了毒,一定不記得全程了吧。”
她突然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所謂失而復得,有人會後怕不已,有人會嚎啕大哭,但是顯然這條惡犬就是徹底發瘋。
他說:“堂堂天道,肯定不會和上一次一樣昏睡過去對麼?”
他很無恥地繼續問:“堂堂天道,三天三夜,肯定是小意思,對麼?”
第68章 昆山雪原二
暴雪拍窗, 聲聲仿佛要將天地給徹底掩埋。
他把她拉進了修羅道裡,從前他忌憚她到底是凡人,不敢與她在修羅道裡待很久, 如今她已經得到了天道的一部分力量,自然無所顧忌。
一進修羅道, 他就把她抵在了巨大的巖壁上, 把她一推,就從唇瓣往下吻, 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的魔角,似乎想要把他推開, 又像是要把他拉進。
就如同鑄劍, 在滾燙的巖漿當中猛烈地反復捶打, 在呼吸和汗水交織中,是原始和狂野的最佳詮釋。
他們抵死纏綿,那隻魔的眼中有著瘋狂的佔有欲和恐怖的侵略性,在修羅道, 這獨屬於魔神的天地裡,把惡劣彰顯得淋漓盡致。
在他的身上,始終有種原始的獸性, 一旦咬死了獵物,就暴露出了猙獰的一面。
在一片混亂當中,他捏起了她的下巴,熾熱地去吻她;她扭開了臉, 揚起了頭,發出了低低的聲音。
她大概不明白, 以為自己被拋棄的狗狗, 那種失而復得的心情, 隻會讓他瘋狂想要感受到她的存在,填補回心中的空缺。
她下意識朝著修羅道上面的巖石爬了兩步,想要離那條瘋狗遠一點,又被他拽著腿拉了回來;
他讓她叫他燕燕,她卻快要被逼瘋了,轉頭一邊躲他的吻,一邊罵他瘋了——於是,他就從善如流地承認自己就是瘋狗。他說:“歲歲,你知道瘋狗會做些什麼麼?”
滾燙的呼吸打在了她的耳側,激起了戰慄的雞皮疙瘩,他笑:“這才哪到哪兒呢。”她想說什麼,卻突然間失了聲,渾身顫抖。他翻身將她抵在了巨石之上,幾乎單手撐著她,於是在這片熾熱的巖漿、巨石組成的天地裡,理性和所有的束縛也被徹底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