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郭驍卻笑了,笑容猙獰,一字一字摧毀了她所有希望:“就算我死,也不會放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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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王府。
王妃郡主剛被歹人劫持走,雙兒就將此事告知了岑嬤嬤,岑嬤嬤與她都是太夫人身邊的老人,同來伺候王妃,雙兒最信任的就是岑嬤嬤。岑嬤嬤是宮裡出來的,經歷的事情多,但這種大事也是第一次遭遇,當場嚇得跌坐在椅子上,急得滿頭大汗,偏偏想不出一個辦法。外面街上藏著契丹人,王府一有動靜,對方就會放響箭,無異於王妃郡主的催命符……
而且,事情鬧大了,王妃便是回來,名聲也完了,誰不知道王妃生的國色天香?美人被擄,還能全身而退?
岑嬤嬤心急如焚,下意識覺得,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包括壽王府的一眾奴僕。王妃身邊的幾個丫鬟都靠得住,至於前院……
岑嬤嬤隻請了前院管事來商量,那可是王爺的心腹。
管事聽聞,同樣出了一身冷汗,略作鎮定後,管事低聲囑咐道:“稍後我會安排暗衛,日落之後便出城追蹤,再派人快馬加鞭知會王爺,契丹人北上,必然會經過我大周邊境,若速度夠快,或許能趕在對方回遼前攔截。王府這邊,暫時保密,隻稱王妃身體不適暫不見客,一切等王爺決斷。”
岑嬤嬤看了眼國公府的方向:“夫人那邊……”
管事搖頭,聲音堅定道:“一切等王爺決斷。”
黃昏時分,二十幾道人影悄然離開壽王府,再分別從四個城門離京。這是壽王府的暗衛,但暗衛也不是神,隻有在王爺下達命令時,暗衛才會奉命行事。王爺王妃在內宅,他們總不能如影隨形地盯著,窺探主子隱私。
夜幕降臨,郭驍的馬車停在了一處偏僻碼頭,下車前,郭驍展開一件鬥篷,要為宋嘉寧披上:“外面冷。”
宋嘉寧躲開了,扭著頭。
看著她倔強的側臉,郭驍並不生氣,能離她這麼近,他已經很滿足。
“你自己穿,不然我抱你上船。”將厚厚的鬥篷塞到她懷裡,郭驍摸摸她腦頂,先一步下了車。
宋嘉寧這才掃了眼車門。她不知道這是哪裡,隻能聽到淙淙的流水聲,宋嘉寧轉身,悄悄挑開窗簾,窗外暮色四合,遠處是曠野,前方,橫亙著一條長河,哗哗的水聲,為這寒冷的正月晚上更添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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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不出來,是等我進去接你?”
有人叩門,低聲催促。
宋嘉寧抿唇,胡亂披上鬥篷,剛穿好,門簾被郭驍挑開了。她下意識偏頭,冷聲問:“你要帶我去何處?”
昏暗的馬車,她瑟縮在角落,嬌弱可憐最是動人。
看著那道他日思夜想的身影,郭驍情不自禁放柔了聲音:“天府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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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208
郭驍準備的船有兩個船篷, 一個給兩個船夫用,二人交替趕夜船,正月天寒,晚上必須睡在蓬內才熬得住, 另一個,自然是他與宋嘉寧住了。
船篷裡點著昏黃的油燈, 被郭驍推進來的那一刻, 宋嘉寧一眼就看見了, 簡陋的床榻上, 隻鋪著兩方交疊的棉被, 擺著兩個枕頭,猶如夫妻所用。宋嘉寧臉上一沉,停在門口,垂眸道:“這是何意?”
“我不碰你, 但我也不會與侍衛同住一個船篷。”郭驍關上門,不容拒絕地道。
“我睡外面。”宋嘉寧立即轉身,想要出去,郭驍卻擋在門前,盯著她道:“水上陰寒, 你在外面, 我怕明早看到的是你的屍體。”
宋嘉寧毫不退縮:“我寧可凍死,也不想旁人誤會。”
郭驍嗤笑,指著北面問:“你以為咱們分開睡,他日趙恆知曉你是被我所擄, 會信我沒碰過你?”
宋嘉寧臉色一白,腦海裡剛浮現王爺的身影,身體突然凌空,卻是被郭驍打橫抱了起來,朝床榻走去。通過這一路,宋嘉寧早知道自己拗不過他的力氣,眼看就要到床上了,宋嘉寧抿唇,然後趁郭驍將她下去的一瞬間,立即抽下腦頂的發簪,轉身,用簪尾抵著喉嚨威脅道:“你再靠近一步,我馬上死在你面前!”
她不信,不信兩個人真睡在一個床上,郭驍會不碰她。
她頭發散了亂了,杏眼瞪得圓圓的,像發怒的刺蝟,對他充滿戒備。郭驍卻笑了,站在床前,高大魁梧的身軀擋住燭光,影子恰好投在她身上,好像兩人融成了一體。注意到這個巧合,郭驍稍微移動了下,讓自己的影子完完全全覆蓋了她,自得其樂片刻,郭驍才無奈地問她:“安安,你想過沒有,如果我不在乎你,大可先要了你,事後你傷了殘了或死了,與我何幹?”
宋嘉寧目光微變。
郭驍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這點變化,他嘆口氣,退後幾步,坐在椅子上,抓起白瓷茶碗轉了幾圈,再看著她道:“你敢威脅我,其實就是承認,你相信我對你的心,你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寧可不碰你,也不想你受任何傷。”
他神色戲謔,又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寵溺。
看著這樣的郭驍,宋嘉寧再次記起了前世。郭驍因為她的姿色而罔顧親情從梁紹手裡要了她,但郭驍並不是滿腦齷蹉的地痞流.氓,第一晚他試圖與她同房,宋嘉寧一直哭,他便罷手了,為何?因為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因為他有世子的驕傲,他不屑用蠻力逼迫一個女人,他要她心甘情願,至少也是半推半就。
宋嘉寧以死威脅,不是相信郭驍的心,而是相信郭驍沒那麼下作。
可宋嘉寧不敢說出實話,不敢刺激觸怒郭驍,如果郭驍心情好就不會碰她,她寧可默認他的自以為是。
手依然攥著發簪,宋嘉寧低下腦袋,似乎心事被人戳穿。
燈光昏黃,她低著頭,側臉落寞而可憐,隨時都可能落淚似的,不用刻意偽裝,天生就是最招男人憐惜的風情。郭驍捏捏額頭,認了,低聲道:“你睡床,我坐這兒睡,放心,我說到做到,不會半夜欺負你。”
宋嘉寧一動不動。
她不信,郭驍也不勸了,解開鬥篷蓋在身上,面朝她閉上了眼睛。宋嘉寧偷偷看他,燈光之下,男人背靠椅子,冷峻面龐微微揚起,黑眸輕闔唇角上挑,竟顯得溫柔而安詳。宋嘉寧隻掃了一眼便收回視線,維持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
風聲水聲,船規律地搖搖晃晃,燭光搖曳,不知過了多久,宋嘉寧胳膊酸了,再看郭驍,已經趴到了桌子上,後腦勺對著她。宋嘉寧試探著放下手,身子悄悄往後挪,背靠船篷,再小心翼翼地抓起被子,慢慢蓋到身上。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宋嘉寧一會兒想兩個孩子,一會兒想念王爺,思念擔憂痛苦絕望,各種情緒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可這些都敵不過人的本能。眼皮越來越重,對面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宋嘉寧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腦袋抵著膝蓋。
她那裡一點動靜都沒有了,郭驍突然睜開眼睛,一點一點坐正,一抬頭,就見她蜷縮在床上,防他防得,有床有枕也不肯躺下睡覺。她不怕吃苦,郭驍卻舍不得她白白遭罪,慢步走過去,再慢慢地扶住她肩膀。
宋嘉寧是睡著了,可她睡得並不深,感覺有人在碰她,宋嘉寧本能地便要推開對方。
“別怕,我說過不會碰你。”郭驍動作迅速,搶在她發作之前,先將人摁躺了下去,再拉起兩層被子捂住她腦袋以下,捂得嚴嚴實實的。宋嘉寧確實冷,可被子帶來的暖意絲毫比不上郭驍帶來的冷,杏眼憤恨地瞪著他。
郭驍忍住摸她頭的衝動,忍住親她的衝動,隻彎著腰,低聲哄她:“你老老實實躺著睡,我馬上回椅子上坐著,你再坐起來,再苛待自己,我就這樣按著你一晚上。”
宋嘉寧渾身一僵。
郭驍看著她笑。
宋嘉寧嫌惡地扭頭,眼睛緊閉:“你松手。”
“你躺著睡?”郭驍重復問。
宋嘉寧抿了下唇。
郭驍懂了,果然如約松手,回椅子上坐著去了。宋嘉寧背對他躺著,依然防備,提防身後的一舉一動,然而防著防著,她又控制不住地睡著了。這一睡,就在輕輕搖曳的小船中,在規律的流水聲中,睡到了天亮。
不知是水聲還是男人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宋嘉寧猛地睜開眼睛,轉身一看,船篷中空空蕩蕩,並無郭驍的身影。宋嘉寧略松了口氣,一抬頭,卻見她的被子上,竟然多了一件厚重的黑色鬥篷,正是昨晚郭驍披著的那條。
就在此時,有腳步聲逼近。
宋嘉寧立即退回床角,一手撈起枕頭底下的簪子,暗中戒備。
門簾挑開,先露出郭驍的背影,隨著他轉身,宋嘉寧看到了他手中的食盒。
“阿四去附近集市買的包子,粗茶淡飯,你湊合吃點。”見她醒了,郭驍自然無比地招呼道。
宋嘉寧垂下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