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多謝王妃,多謝王妃,從今以後,您就是我們娘倆的主子,就是下輩子,奴婢也忘不了王妃的大恩大德!”生計終於有了著落,吳三娘喜極而泣,砰砰砰地朝王妃磕頭。一聲一聲的,宋嘉寧心跟著顫悠,忙叫雙兒扶她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去體檢了,所以這章又瘦下來了……
照舊100個晚安紅包,仙女們好夢哦,爭取明白天與你們再會!
☆、第182章 182
吳三娘女紅不錯, 宋嘉寧就安排她去了繡房, 每年王府僕人都會發四季八套衣裳, 吳三娘就先幫負責僕人衣裳的繡女們打下手, 月錢能不能漲, 得看她以後的表現了。至於阿茶,因為昭昭喜歡跟阿茶玩, 宋嘉寧便讓阿茶白日過來,小孩子陪玩很簡單,不用怎麼教,等昭昭睡著了, 再抓空教阿茶王府裡面的規矩。
大人們吃了苦,會記憶深刻, 孩子卻不一樣, 阿茶跟著母親餓了那麼久的肚子,風餐露宿的,然而在王府穿了兩日好衣裳吃了兩日好飯,吳三娘還在繡房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哪裡做的不好隨時可能被趕走時, 阿茶已經能開開心心地笑了, 帶著昭昭玩捉迷藏。
宋嘉寧在屋裡坐著, 聽著院中兩個小丫頭此起彼伏的笑聲, 很滿意自己的決定,有了阿茶,女兒更開心了,她也輕松不少, 不然女兒太黏她了,去哪兒都要娘親也跟著才行。
“爹爹!”
女兒輕輕的童言童語突然變成了興奮的大叫,宋嘉寧驚訝地抬頭,隔著琉璃窗,果然看到了走廊中的高大身影。宋嘉寧意外極了,蜀地百姓疾苦,她還以為王爺要等忙完這事才有闲暇陪她們,這才過去兩個晚上啊。
院子裡,趙恆抱起跑過來的女兒,昭昭小臉紅撲撲的,舉起手裡的鮮黃樹葉給父王看:“拽!”
趙恆不解,乳母笑著解釋道:“阿茶教郡主玩的,跟鬥草差不多,誰的葉梗先斷,就是輸了。”
趙恆再看阿茶,果然女娃手裡也捏著一片樹葉。
昭昭又開始拱了,趙恆放女兒下去,昭昭就走過去搶了阿茶的樹葉交給父王,要父王陪她玩。小郡主有要求,壽王爺怎敢不從?坐到美人靠上,一手捏著葉子那頭,一手捏著梗尾,昭昭認真地將她的葉子繞過來,然後使勁兒往後拽,乳母蹲在小郡主身後,保證小郡主不會摔倒。
趙恆怕女兒勒到手,沒有用力,於是兩根葉子梗錯開,誰的也沒斷。
阿茶與昭昭玩的時候也這樣,乳母教的,但光是葉子錯開,就已經很讓昭昭開心了,好像父王輸了一樣,咯咯地笑。小丫頭笑得眉眼彎彎,趙恆也笑了,寵溺地看著女兒道:“父王輸了,昭昭贏了。”
昭昭笑夠了,繼續跟父王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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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麼玩。”看著王爺輸了兩次,郡主贏了兩次,阿茶終於忍不住了,指著葉子梗告訴王爺道:“梗斷了才算輸。”乳母不讓她用力,所以她總是脫了手,但那並不是輸了,是郡主不懂。
五歲的小丫頭,還不知道什麼叫故意裝輸。
昭昭瞅瞅她,再瞅瞅她與父王的梗,小嘴兒張開一點,呆呆的,好像不明白為何她的沒斷。
趙恆淡淡看了阿茶一眼。
乳母識趣地領走了阿茶,王爺與郡主共敘天倫,她不在場也沒關系,正好趁此再教教阿茶。
“來。”趙恆抻平葉子梗,繼續哄女兒,葉子脫開,昭昭依然笑得開心,趙恆被阿茶引起的那點不快才消失無蹤。
宋嘉寧出來的時候,隻看見乳母與阿茶的背影,她沒在意,不緊不慢地走到父女倆身旁,見王爺神色輕松,嘴角帶笑,宋嘉寧身心放松下來,挨著他坐下,笑盈盈地看父女倆“比試”。
趙恆把自己的葉子讓給她。
昭昭走到娘親面前,跟娘親比,宋嘉寧當然也輸了,昭昭因為使勁兒後退一步撞到雙兒懷裡,又發出一陣雛鶯似的歡快笑聲。玩了會兒葉子,紅日越來越低,院子裡開始轉冷,一家三口就回堂屋去了。
飯畢,乳母接走了小郡主,宋嘉寧陪趙恆進了內室。
洗漱過後,趙恆穿著中衣坐在床沿上,宋嘉寧跪坐在身後,輕輕地幫他通發,王爺在中書省當差,每日都忙大事,睡前通通發晚上睡得更香。因為不是什麼力氣活,趙恆便接受了這份體貼,而且,她動作輕柔,一下一下的,他很舒服。
“阿茶如何?可有不妥?”想到女兒,趙恆隨口問道,她心善,收留吳三娘母女,趙恆並不反對,但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伺候他的郡主,他必須問清楚。
宋嘉寧笑,握著他烏黑的發,邊梳邊柔柔地道:“挺懂事的啊,昭昭偏食不愛吃菜,她還會給昭昭講道理,說菜好吃,吃了能長高。哼,這話我也說過,昭昭不聽,阿茶說了她就信了,一碗菜肉粥都吃幹淨了。”
以前喂女兒吃菜粥,小丫頭盯得特別緊,勺子裡有一點綠的,她都不要吃,誰哄都不行。
趙恆聽了,嗯了聲。阿茶才五歲,當時糾正他與女兒的輸贏,想來隻是孩子氣的是非論。
“鄉野出身,需仔細調.教。”趙恆最後囑咐道。
宋嘉寧動作頓了下,實在是沒料到王爺會說出“鄉野出身”這四個字。
春日冰雪消融,王爺會想到桃花汛,並親自去巡視黃河,吳三娘母女路上乞食,王爺將人帶進王府,還同意他收留母女,在宋嘉寧心裡,王爺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王爺,乍然聽王爺用略帶鄙夷的語氣評價阿茶,宋嘉寧一時難以反應。
她不梳了,趙恆回頭,宋嘉寧連忙笑笑,卻遲了一步,趙恆已經看到了她眼中的錯愕。
趙恆皺眉:“哪裡不懂?”
宋嘉寧知道王爺聰明,她瞞不住的,便謹慎地道:“王爺不滿意阿茶嗎?那我安排她去莊子。”不想王爺因為她的關系,容忍他看不上的人。
趙恆與她對視片刻,拿走她手中的梳子,他轉過來,抱住她道:“我願百姓,安樂,會盡我所能。但既為奴僕,便該調.教好,守主僕本分。”
宋嘉寧明白了,吳三娘母女在王府外面,便是受苦的百姓,王爺愛民,故而出手照拂,但吳三娘母女進了王府,身份就變了,從此王爺隻講尊卑。愛民如子與要求府中下人講規矩,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倒是她,不該一直把吳三娘母女當災民疼惜照顧。
“我知道了,王爺放心,我會吩咐下去的,若阿茶伺候的有不妥之處,就按規矩辦。”宋嘉寧輕聲道。
趙恆笑,低頭在她耳邊道:“孺子可教。”
宋嘉寧唇角上揚,還想問問他蜀地那邊怎麼處置了,耳垂突然被他含住了。久違的親昵,瞬間酥了宋嘉寧的半邊身子,小手勾住他肩膀,閉著眼睛給他親,然後也去親他,呼吸越來越重,誰還有闲心去想身外人?
懷著身孕,有些事情不能做,但兩人都不是剛成親那會兒了,拉起被子,自有別的法子。
當帳中的動靜平復下來,宋嘉寧靠在他懷裡睡著了,趙恆摟著嬌小的王妃,神色餍足,眼中卻漸漸恢復了清明。一個災民的話未必可信,他先派幕僚張嵩、李敘去暗中查問京城附近的蜀地災民了,中書省那邊,他也翻看了一些陳年舊奏,確實發現有蜀地官員上奏過當地民情,請求皇上派官員去治理,父皇當年也很重視此事,挑選了一批官吏,然而……
帝王心懷天下,卻無法分.身於天下,或是官員欺上瞞下,或是官員平庸治理不利,蜀地之況還是一年一年地嚴重起來,百姓難安,再遇上天災,朝廷再不管,怕是要遲了。
過了三日,張嵩、李敘分別遞了一份名單給壽王,上面列了這幾日他們查問過的蜀地災民姓名與原籍,以及災民訴說的當地疾苦主因,一共二十六戶。這還是隻是逃到京城附近的,蜀地與京城之間的州縣,又有多少從蜀地逃出來的災民?
當晚趙恆獨宿前院,連夜寫了一封奏折。
但趙恆沒有在早朝上陳述此事,吃了兩次當著文武百官頂撞父皇的教訓,趙恆也明白了,有些事,他隻需要讓父皇知道便可,私底下說了,父皇同意,他的目的就達到了,父皇不同意,父子倆單獨分辨,再難看也隻是發生在父子之間。
散朝後,趙恆去了崇政殿,路上偶遇禮部、欽天監的兩位官員。
宣德帝在與宰相宋琦議事,趙恆貴為王爺,也得在外面等著,不過宰相出來後,宣德帝便先召兒子進去了。
“父皇,六日前,兒臣去進香,歸途遇災民,驚聞蜀地亂,派人查訪,確實屬實,請父皇審閱。”當著王恩、起居官的面,趙恆斷斷續續地道,每個短句之間停頓地很明顯,但單句話沒有任何結巴,雖聽著有點怪,卻也無傷大雅。
老三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宣德帝聽著很順耳,就像剛當上父親的男人,為兒子的小進步而高興。
“朕看看。”宣德帝平靜地道,自大周建國,蜀地那邊的大亂小禍就沒斷過,因此兒子再來提一次,宣德帝並沒有大驚之色。
趙恆遞上奏折。
宣德帝低頭審視,見兒子居然說蜀地有百姓揭竿造.反的隱患,宣德帝終於皺眉,兒子這話是不是危言聳聽了?今年蜀地大旱,才致使一些災民四處流離,別的州縣也有過這種事情,但第二年收成一好,百姓有飯吃了,自然也就不抱怨了。
再看兒子居然建議他減免賦稅、懲治貪官奸商為百姓分田地,宣德帝突地笑了出來,放下奏折,用看孩子的眼神看著他的老三:“你這主意倒是為蜀地百姓著想了,但蜀地有田地的官吏、豪紳憑白丟了田,其他州縣的豈不人人自危?元休啊,田地的事情沒那麼簡單,要想大改,必然生亂。”
天下並非隻有蜀地一塊兒地方,宣德帝每天都要操心很多,既然打心底沒把兒子的奏折當回事,所以宣德帝直接就把這事撂下了,沒給兒子繼續與他辯論的機會,讓王恩去帶欽天監、禮部的兩個官員進來。
趙恆無奈,隻得先行告退,剛走出大殿,外面突然傳來雄州的八百裡加急。
趙恆震驚,雄州是北疆要塞,難道遼國又來滋擾了?
可他已經被父皇趕出來了,便是憂心國事,也沒有理由進去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