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眠棠覺得崔行舟雖然在她面前抹黑過趙泉,可是趙泉說話不著調這一點,時確鑿無疑地。
所以她也不理趙泉自來熟的語氣,隻依舊客氣問:“請問,您來這是有貨物要託運嗎?”
可是趙泉卻已經習慣了柳眠棠的冷淡,倒是不以為意。
他自從那次回府之後,便忙著料理了一下府裡的髒汙事情。他與自己那位佛堂正妻許久未曾同房,可是她卻憑空害喜。
一時間被趕回去的趙泉揭了老底兒,老侯夫人氣得差點暈過去,隻急急叫人看住了兒媳婦又給她身為都察院御史的爹爹寫了書信,要計較個明白。
最後趙泉總算是鬧了個明白,為何自己的妻子在成婚前便鬧著出家,成婚後也是一心禮佛,原來她折子戲看多了,竟然是跟自己府裡管家的兒子有了私情,就是成婚後,都一直沒有斷過。嫁過來時,因為她心裡有人,便拿著佛事為借口,故意跟自己冷淡著。
如今她懷了孽種,原本是想偷偷生下,再送去出養。沒想到卻被自己下面的丫鬟說走了嘴,叫婆婆知道了。
兩家都是有頭臉的,醜事已成,誰也丟不起那個人。奈何那肚子裡的孽種太大,已經打不下來了。
於是趙泉的嶽丈將女兒接回府裡去,隻等足月後,對外宣稱孩子臍帶繞頸,難產而死。再尋個由頭,讓兩家出和離文書,悄無聲息和離算了。
所以趙泉如今,雖然頂了個已經成婚的名頭,可是內心卻無比自由。
待得他休了前妻,摘了綠冠之後,想娶誰便娶誰!柳眠棠雖然不堪為正妻,可是做個妾絕對富富有餘。
不過想要討得佳人歡心,須得有見面禮這一點,趙泉還是想到的。
於是見眠棠又坐回櫃臺敲算盤,趙侯爺命小廝拿了個大錦盒子來,取了裡面一個臘封的瓷罐子道:“我一直想著你的手腳傷,便尋了個古方。隻是方子裡有一味鷹骨花可遇不可求。我也是費了周轉總算調配出來了。你回去後,每天在傷處塗抹一次,待得手腳筋重新活絡,再接續上,便能康復如初……”
他這麼一說完,眠棠有點不相信地抬頭看他:“你說得可是真的?”
趙泉一拍胸脯道:“堂堂八尺丈夫,豈能诓騙人?”
眠棠看了看那罐子——對於她來說,手腳能康復如初,的確是太吸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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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錢?我付給你。”眠棠想了想說道。
趙泉不樂意道:“你還真拿我當了賣藥的郎中?這樣吧,這便算我先前诓你的回禮,你莫要再惱我了可好?”
柳眠棠想了想,沒有回答,卻問了另一個問題:“趙侯爺當真跟蘇公子是親戚?”
趙泉歪著脖子想了想,不是他記性差,實在是平日裡莫名跟他攀附交情的人太多。什麼叔表侄兒的,一出門時都多得絆腳。
不過他好像真跟蘇家沒有什麼血親關系,好像是一次什麼茶宴時,跟蘇公子認識結交,然後半開玩笑的,就成了表兄弟了。
他這次來西州,是專程來看眠棠的。誰想到在街上偶遇了蘇公子。他熱情地跟侯爺攀交情,而趙侯爺聽聞他寄居在陸府上時,也是別有用心,想借著跟陸家熟稔。
於是幹表親們就這麼一拍即合了。
眠棠聽得直皺眉道:“既然並非親戚,侯爺應該與人說清,不然別人頂了你的名頭行事,豈不是也汙了你府上的清明?”
趙泉猛點頭:“我平時行事荒誕,就因為沒有個懂事的人管我,不過柳小姐說的話,我定然牢記在心。你若跟再多管管我,我就替滿侯府的人感謝柳小姐您!”
第63章
關於崔行舟跟眠棠一拍兩散的內幕,趙泉並不是很清楚。
西北的大亂已經解了,最近朝廷與老單於的王女接洽,似有平定西北之意。崔行舟調撥軍隊到了幽州,卻遭逢了一些意外,一時回轉不回來。
這次他去幽州見崔行舟時,崔行舟連提都不願提柳眠棠的事情。
隻匆匆交代了他些事情,然後給了他鷹骨花的藥材,請託他制成藥膏,並囑咐趙泉千萬別跟眠棠說是自己送的,否則她不會用的。可是藥效耽誤不得,所以要趙泉依了郎中的身份,跟她闡明其中的厲害。
交代完了,崔行舟便哄撵著他走了。
不過在趙泉看來,大約是崔行舟始亂終棄,見柳娘子無用了,便不願負責了。這藥膏子應該也是良心補償一類的。
其實不用崔行舟吩咐,他也不會告知柳眠棠真相,隻心安理得地將藥膏子當了自己給柳小姐見面禮。
至於是柳眠棠不要崔行舟的事實,需要極其大膽的想象力。趙侯爺稍微欠缺了些,一時也沒有這方面想,隻一心一意地討得柳眠棠的另眼相待。
眠棠覺得趙泉若非侯爺,就憑著他說話總不著調的勁頭,就能被人打死幾個來回了。
他還沒說完,眠棠又掏出三百兩銀票子拍在了在櫃臺上:“你不說藥價值幾何,我就胡亂給了,侯爺若是不收,就將藥拿回去。”
趙泉隻能趕緊將銀票子手下,又叮囑了些用藥的事宜。這才離開了鏢局子。
眠棠回去後,入夜時當真用了用這藥膏,不過隻用了右手試了試,當天夜裡手腕子就生熱,皮膚裡有股痒麻的感覺,好像枯萎的手筋終於有感覺了一般。
對於趙泉的醫術,眠棠還是很信服的。若是他說得沒錯,那麼自己的手腳過不了多久,就能見些好,再不會手腳無力了。
眠棠奢求不多,也不求能恢復如初,隻要能應付日常,不再像廢人一般就足夠了。於是接下來幾日,倒是定時定量地用著膏藥。
關於那蘇家母子的事情,眠棠將她知道的,含蓄地說給外祖父聽。
外祖父卻氣哼哼道:“你說的,我老早就提醒老二了。奈何這位貴人是你二舅媽的親老子介紹的。你舅媽說了,她爹是堂堂知縣,見識不比你我要強?青瑛有父有母,輪不到我這糟老頭子操心,倒是你……是怎麼跟那個趙侯爺認識的?”
老爺子眼睛毒,眠棠自知一定是被他老人家看出了破綻,不過她倒也沒慌,隻是按跟趙泉核對過的情況,略說了說。
陸武知道外孫女主意正,若是管多了也適得其反。但還是語重心長地提醒著她:“孩子,你並非眼皮子粗淺的人,就算他是個真侯爺,那侯門也不好進,你可要記得你母親的話,萬萬莫要貪念了富貴,一時想岔了……”
眠棠笑了:“請外祖父放心,我跟趙侯爺真的是清清白白。他那樣的,我可不敢高攀。”
陸武看眠棠當真不在意的樣子,心裡也是一寬。
也是,眠棠又不是二房的那個丫頭,一心追逐富貴,就算是個侯爺,他的眠棠也會不卑不亢。
不過這幾日那位趙侯爺總變著法兒來府裡,尤其是每次有媒婆來詢問眠棠情況時,他總打岔,當真惹人煩。
明日他便要吩咐門房,閉門謝客。二房若是想攀附權貴,也出府去攀附。可別香的臭的都往屋子裡引。
不過趙泉可不知道自己惹人煩,既然陸府進不去,他幹脆直接來鏢局鋪子,隔著櫃臺跟眠棠聊一聊也是好的。
隻是眠棠後來去鏢局的時間也少了不少,竟然叫侯爺找不到人。
趙泉一時懊惱極了。他還有公差在身,在西州不能久留,若眠棠總躲著自己,他怎麼跟她定下,接她入侯府的事情?
所以這日他特意等候在了陸家的後門處,隻等眠棠出來,就將自己對她的愛慕之情,盡吐出來。
眠棠這幾日為了避著侯爺,從來都不走正門。沒想到趙泉竟然甘願站在擺滿了泔水桶,略顯腌H的後門處等著她。
細細想來,雖然趙泉跟崔行舟一起騙了自己,但是所到底,趙泉醫者仁心,也救了她一條性命。
眠棠覺得倒是應該請侯爺飲一杯茶,順便再跟他將話擺清楚。
於是,眠棠便請侯爺先去東門的茶樓,她隨後便到。
等到兩人坐在茶樓的雅間裡,眠棠給趙泉倒了一杯茶水,很委婉客氣地說,她對於侯爺隻有感念並無其他的情分,還請趙侯爺不必執著,解了執念才好。
趙泉被傷了自尊,本來略惱。
可看著眠棠的芙蓉粉面,尤其是那靈動的眼兒,又不死心道:“我知道你被崔九傷得甚深,不求姑娘立刻能接收我。然而姑娘你是天生嬌弱之人,原該如牡丹嬌蓮般被人奉養。可如今你寄住在外祖父家,成日裡來的媒婆子都是些個俗不可耐之人,又能給你說出什麼好姻緣來?”
眠棠笑了:“她們說的那些個,才是正配我這等身份的。侯爺眼高身貴,原也看不上這些。你既然要另覓佳緣,就該尋給身份相當的……依著侯爺的才貌,找個公主也是配得的……”
趙泉卻擺了擺手道:“柳小姐莫要咒我,若是真被個公主瞧上,可真要了命了,我可不要像崔九那般被困幽州,落得個腿瘸的下場……”
話說到一半,就被趙泉急急收住。
他此番真是一不小心說漏了嘴,雖然立刻閉住了,可是眠棠卻凝神看著他,遲疑:“你說什麼?他……被困幽州?腿瘸了”
趙泉無奈地點了點頭,既然不小心說走了嘴,隻能老實說道:“原是不想在小姐面前提他的,怕敗了小姐的興致……”
眠棠卻平靜地道:“無妨,說得細些,也許我今日還能助興多吃幾碗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