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七十年代白富美 4068 2024-11-12 13:34:43

  賀松柏斂下長長的眼睫,淡淡地道:“沒事。”


  他的拳頭在被子下忽然攥緊。


  趙蘭香說:“去看看吧,讓我安心點,我去讓支書開張介紹信。”


  賀三丫剛剛一臉崩潰大哭地來找她,趙蘭香簡直是被嚇怕了。飛奔地回來看了眼賀松柏,他自己倒是挺鎮定的,能說話能翻身,身上的傷痕雖然多,看樣子應該沒有傷到五髒。隻是腦袋上有個血痂,有點嚇人,趙蘭香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得去醫院照照腦袋。


  山上的地上凝固的那攤凝固血估計不是他的,是別人的。要是腦袋流了那麼多血,哪裡還能這樣跟她翻來覆去接吻唷。


  趙蘭香又氣又好笑,這幫人群毆還被賀松柏揍得那麼慘,出息成這樣。


  那時候她從別人口中了解的事情經過是這樣的:王癩子編排了幾句賀松柏和她的汙糟話,賀松柏衝動之下二話不說就提起拳頭去教訓王癩子,在場的人不但沒勸阻反而看賀松柏不順眼,提起鏟子鋤頭幫著王癩子打架。


  賀松柏那副打起架來不要命的陣勢,打得見了血光,讓這幫人都慫了,壓著王癩子打了兩下嘴巴算作道歉,賀松柏這才頭破血流地回家。


  趙蘭香當即拿著紙筆去找了李支書。這個村子的兩個大姓,一個是李姓,另外一個便是賀姓了。賀姓的這一支有很多是賀松柏先祖們的同族人開枝散葉的後代,也有曾經在賀家當過奴僕跟著改了賀姓的,多少都跟賀家沾著點關系。


  趙蘭香砰砰砰地敲了李支書的門,她說:“賀二哥被一群人打得血流不止,身體恐怕落下了暗疾,我要立刻帶他去鎮上的醫院檢查。”


  李支書這搭剛把一群來哭訴告狀的人送走,這邊趙蘭香就來了。


  他頭都大了,臉色有些差勁地說:“我還沒找他算賬,你反倒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趙蘭香眼裡溫和的笑意頓時消失了,她明白過來了,剛剛已經有人來找支書告狀了。


  “算什麼賬,我一個人未婚女子的清白被人空口白牙地汙蔑了,我要不要先去把這筆賬先算清楚了?”


  “另外,當初隻有王癩子跟賀二哥有衝突,後面加入的那些人是無故打偏架、且是手持器械單方面鬥毆的農民。”


  “認真地講二哥的行為屬於正當防衛,從法律上說這些打偏架的人我是有理由起訴的。罪名叫啥來著……哦,涉嫌尋釁滋事罪?或者是故意傷害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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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支書聽著這名女知青的話,感覺腦袋更大了。


  城裡念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道理講得頭頭是道,一下子切中要害一打一個準。哪裡像那些哭嚎告狀的村婦,顛來倒去就是賀老二把他家誰誰誰打得怎麼怎麼慘的事?


  李支書是不敢惹趙蘭香的,更更不敢惹蔣麗,這兩個女娃子一個比一個賽著厲害哩,市裡領導的關照信還壓在他的案頭。


  他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生氣地說:“你說的都有道理,但是你犯不著跟賀老二扯上關系,你的黨組織關系、你的推薦材料,這些都跟你平時的行為表現掛鉤。”


  “你一個進步知識青年,跟這麼個壞分子攪和在一塊,你讓別人怎麼想?你的前途還要不要了?”


  趙蘭香淡定地說:“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救人救急,麻煩支書伯伯給我開個介紹信,我好盡快帶他去看病。”


  她雙手奉上了紙和筆,遞給了李支書。


  李支書從女娃子的手裡接過一支鋼筆,精致的鋼筆上镌刻的那個細小的牌子讓他眼睛抖了抖,下意識地多摩挲了一遍。這種派克牌水筆,他可是生平第一次用,也算是跟著沾了一回光。


  李支書旋開鋼筆蓋子,筆尖流利地書寫了一張介紹信。


  趙蘭香見李支書寫完介紹信,還摩挲了一遍鋼筆的筆身,於是手往前推了推說:“支書伯伯這麼喜歡鋼筆,我把它借給你用幾天吧。反正我下鄉之後也用不著它了,不如讓給支書伯伯每天寫點介紹信哩。”


  “賀二哥這邊,您多擔待著點,他的人是不壞的隻不過是性子還有些急躁。”


  這種“借用”,幾時還就不知道了。實際上趙蘭香委婉地把筆送給了李德宏。


  這是趙蘭香身上最值錢的玩意了,很保值,二手的倒賣了起碼還能賣出幾十塊的價格。一直到後世,這種牌子的鋼筆還是世界級的名牌。不過後來老男人滿屋子珍藏的價值千萬的古董鋼筆都拿來給她籤字,給她抄菜譜,趙蘭香用慣了奢侈名筆也就淡定了。


  李支書聽懂了趙蘭香話中的含義,想要拒絕但摸著手裡的鋼筆,卻又愛不釋手。這個女娃子可真是鬼機靈哩。


  他說:“那我沾了你的光,借用幾天吧!改天一定還你。”


  趙蘭香折好了介紹信,跟李支書告別了。


  她向唐清借了自行車,騎回了賀家,賀三丫這時迎著跑了出來,趙蘭香捏了捏她的臉蛋說:“我帶你大哥去鎮裡看病,你跟大姐和阿婆說一聲,讓她們不要擔心。”


  賀三丫點頭。


  賀松柏仍舊維持著躺在床上睡覺的姿勢,他一動不動地睡著覺的時候,有種說不出的安靜,卻也讓人心碎無比。他深邃分明的輪廓上布滿了可怖的傷痕,額角用紗布包了一個潔白的小山包,傷口一直裂到眼角處,被酒精擦洗過的傷口又重新凝成了血痂,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留下疤痕。


  在這樣的情況還能沒心沒肺地睡得香甜,這讓趙蘭香不由地蹙起眉頭來。


  他對待自己的傷勢那番漠然麻木的表情,令她不由地多想:他是不是已經把受傷當成習以為常的事,以為疼了悶頭悶腦睡一會就能精神活虎。這樣一想趙蘭香就忍不住心疼。


  這個傷純碎就是因為她才招致來的,他的眼角生那麼俊俏,鋒利又深邃,衝淡了他臉上的兇氣。要是多了一道疤痕以後兇起來的時候該有多嚇人。


  趙蘭香把他叫了起來,搖了搖手裡的介紹信跟他說:“走吧。”


  賀松柏並不想願意去看病,才多大點事,這個女人緊張得就跟他死了似的。


  他翻了個身說:“你不用管我。”


  “男人添點皮肉傷不要緊。”


  最後賀松柏被趙蘭香趕著不情不願地坐上了單車後座,聲音喑啞地說:“不要以為我親了你幾下,你就可以隨便管我了。”


  聽得趙蘭香都氣笑了,擰了他一下,讓他老實下來。


  “話這麼多,是不是要我再多親你幾下?”


  賀松柏閉上了嘴,沉默不語。


  趙蘭香坐到了單車上,用力地踩起腳踏板來,男人雖然瘦削,但是身量卻高,載著這麼個大男人卻也不是件輕松的事。


  賀松柏坐著單車的後座,女人穿著淺藍色大花襯衫,白皙細膩的脖子上垂下兩根烏黑柔軟的辮子,細細的碎發跟著清風飄動,鍍上了一層夕陽的餘暉有種油亮可鑑的秀麗。她纖細的腰身才那麼點大,都不夠他一隻手環住。然而她卻一路穩當當地把他載到了鎮上,又搭乘了汽車去了市裡。


  趙蘭香想,反正他們已經到了鎮上,不如多走一段路去市裡的大醫院裡給他拍個X光。如此一來,兩人趕到市醫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賀松柏坐在病房裡接受著醫生的望聞問切,冰涼的聽診器放到他的胸膛上,最後又用機器照了照他的腦袋,身體各處。


  賀松柏在照X光的時候,大夫說這臺X光機是醫院的鎮院之寶,自從購回來後也沒多少人用過。他還算是這臺X光機的“新病人”。


  最後大夫開了點消炎藥給賀松柏,讓護士給他的手腳安裝了固定的木板,打吊針。然而賀松柏拒絕了,他兇悍地說:“我還要幹活的,安這個得多久才好。”


  彼時趙蘭香正拿著本病例細細地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個男人真是不會愛惜自己,要是她沒堅持送他來醫院,估計還不知道他傷得這麼嚴重!


  依照他下午淡定地睡覺的模樣,趙蘭香絲毫不會懷疑明天他還會照常上工。病歷上清晰地寫著賀松柏的手腳有多處骨折,還帶有一點輕微的腦震蕩。


  趙蘭香看著賀松柏沉下來的眼,到底無奈地摸著他的腦袋說:“你忍忍。”


  “都骨折了,你還要不要你的手了?”


  賀松柏眼神暗了暗,女人真的是得寸進尺了。


  哄他來醫院也就算了,還哄得他跟瘸子似地安木板。他沉默不語,青紫的眼角迅速劃過一抹後悔。


  趙蘭香又說:“給他安吧。”


  晚上賀松柏正在吊藥水,趙蘭香拿著藥費單去交錢。這一趟照了個X光,一下子就把她先前掙的那些錢掏了個精光。


  藥費錢是不能心疼的,這錢花得倒也不委屈。趙蘭香在想著以後要抓緊時間掙錢了,否則沒點壓箱底的錢傍身,以後遇到點急事都束手無策。


  ……


  晚飯趙蘭香去買了兩碗餛飩回來,一人一碗。


  她說:“國營飯店的餛飩,今天託了你的福,我第一次吃呢。”


  賀松柏沉默了許久,問她:“醫藥費花了多少?”


  直到現在他的腦子都還是混沌不清的,嗡嗡直響。怎麼打了一場架之後,一切都變了呢?他平白無故多了一個對象,對象還是是個男人心裡都惦記著的、長相俊俏又有文化的趙知青。如果放在普通男人的身上,這是一件多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啊!


  他會恨不得牽著她的手昭告全村上下,然而……實際上男女之間的差距太過遙遠,對於雙方來說都無疑是痛苦的!


  賀松柏心裡很清楚趙蘭香變成他的對象之後,他們兩個人的生活將會遭受何等嚴酷的打擊。


  他沉默地吃著餛飩,吮著薄薄的餛飩皮兒,嚼著精肉餡。


  多麼好吃的餛飩,他隻是個窮小子,以前能吃上一頓白馍馍就是他最大的願望了!然而她呢,她是從小吃著這些精細糧長大的,隨手的施舍就是別人渴求了一輩子的東西。她的家境優越,父母也是擁有一份體面工作的城裡人。


  他……他是地主的後代,一輩子被人戳著脊梁骨抬不起頭。


  趙蘭香吞了一口餛飩,笑著說:“你想著跟我算清賬嗎?”


  “醫藥費是不便宜,不過要是願意把自己賠給我還債,我可以考慮。”


  趙蘭香見他眼角微微癟起,用拇指捋起他額間的發絲,淡聲道:“今天你可答應了做我對象,答應了就不許反悔了。”


  賀松柏一聲不吭地吃著餛飩,直到吃到底了他才聲音沙啞地說:“你來我家住之前,我從來沒吃過白面。”


  趙蘭香嗯了一聲,“所以呢?”


  “也沒有一件體面的衣服。”


  趙蘭香手裡的筷子,有點握不住了。她百無聊賴地攪了攪,繼續聽。


  “我這種人走在路上,你恐怕連一個眼風都不帶甩的。”


  趙蘭香聞言差點沒被嘴裡含著的餛飩給嗆死,她劇烈地咳嗽了。


  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這不就是老男人摟著她睡覺時,曾跟她說過的話嗎?


  賀松柏不愧是賀松柏啊,不管老小,心裡那“自知之明”都是那麼深刻。


  趙蘭香連忙喝了一口湯,制止住賀松柏的話。


  她說:“別說了,事實是我已經甩了你無數眼了。”


  賀松柏頓時沉默了。


  趙蘭香也直視著他。


  男人那雙眼眸暗沉發亮得能夠滴下油水來,凝視著人的時候,有種說不出的深邃溫柔。趙蘭香看著他的臉,依稀能看得出日後張那溫潤雅致的面龐,他們賀家人長得真好,就這張臉也是夠把她迷得七葷八素的了。


  怎麼看都看不夠。


  不過趙蘭香還是喜歡他不管不顧、像小牛犢似的強吻她的樣子,那麼野蠻霸道又不講道理。一旦他清醒過來了,又跟蜷縮回殼子裡的烏龜似的,任她如何打擊都岿然不動。


  趙蘭香看了眼他吊的藥水,快輸完了,把護士叫來又換了一瓶新的。


  賀松柏跟女人溝通無能,腦袋霎時有種尖銳的刺痛,他兇巴巴地說:“睡覺。”


  ……


  次日早上,趙蘭香把賀松柏帶回了河子屯,順便跟李大力請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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