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將軍總被欺負哭 4075 2024-11-12 13:34:22

  在這樣的形勢下,他收到了涼州王李文廣的秘信,他覺得這確實是一個天賜良機。


  在他的計劃中,依靠自己多年在朝堂中的經營,他應該能輕易地罷黜了那位肆意妄為的主公,扶植新君上位,然後廢除那些亂七八糟的政策,讓自己從新回到朝堂的頂點,恢復他魏家的聲威。


  想不到如今形勢急轉而下,不但俞敦素取得了大勝,覆滅了宋國。


  主公在絳城更是大破三國聯軍,據說如今已派出大軍一路直追膠東王華宇直而去,準備一舉拿下膠東。


  等這兩路大軍,回到了汴京,自己又有什麼能力同這樣的雄獅相抗呢。


  主公的勸降書,早已擺在了他的桌面,書信裡恩威並用地勸說著他繳械投降。


  魏廝步的腳步停在了一間牢房之前,牢房內囚禁著晉王最為信賴的臣子之一,太子太傅兼治慄內使肖瑾。


  魏廝布心中有些嫉妒,嫉妒這位一開始就站對了立場,如今一手掌握了國家錢袋子的人,他將帶領著他整個肖氏家族蒸蒸日上。


  過不了多久,肖家就會取代他們魏家,成為晉國的第一士族。


  魏廝布陰惻惻地開口:“怎麼樣?肖大人,還是不願意歸附新君嗎?”


  肖瑾冷哼了一聲:“亂臣賊子,我豈會同爾等同流合汙。”


  魏廝布蹲下身,用一種誘惑的聲音說道:“肖大人為何如此頑固?主公任意妄為,被數十萬大軍圍困。必定是回不來的。我們隻有擁立主公的弟弟公子傑,才能真正保住我大晉的千秋大業啊。肖大人你隻要點個頭,我必上奏新王,封你為三公之一,今後你我並肩立於朝堂,共扶新君,開創我大晉盛世,名垂千古,豈不快哉?”


  肖瑾冷冷看著他:“魏太保,你騙不了我。你如今會來同我說這話,想必是主公前線戰況出現了好轉。甚至取得了勝利,正要搬師回朝。你才會想著拖我下水。主公她雄才大略,才是為我大晉開創千秋大業的一代明君。公子傑無非一七歲小兒,如何能同主公相提並論。我勸你懸崖勒馬,及時回頭。待得主公回來,見你誠意悔過或還可留你一命。”


  魏廝布變了臉色,臉部的肌肉抑制不住地抖動了起來,他惡狠狠地道:“你且不要得意,我即便敗了,有著你們這些人給我墊背也不算冤了。”


第113章


  魏廝布氣急敗壞地離開以後,肖瑾的面色凝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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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他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但從這些逆賊一日比一日凝重的面色,以及越來越焦躁的情緒來猜測,主公他們應該是渡過了難關,在絳城取得了勝利。


  肖瑾從潮湿的地面上拾起一根麥秆,放在手指間來回捻搓著。


  這所大獄既昏暗又潮湿,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發霉的氣味,角落裡穿梭著各種蟲蟻。


  隱隱能聽見一些細微的咳嗽或是哭泣聲。


  肖瑾十分擔心年幼的太子能不能適應這樣惡劣的環境,他更害怕那些逆賊狗急跳牆之時,對太子殿下做出什麼不利之舉。


  自小肖瑾便被家族中的長輩挑選出來,成為了公子羽的伴讀。


  中牟之亂的悲劇發生以後,他時時自責,責備自己思慮不周,才使得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丟了性命。


  如今太子程鵬是公子羽唯一的血脈。


  主公把他立為太子太傅,也是把太子交託給他的意思。


  他卻再一次犯了錯,讓歹人鑽了空子,使得年幼的太子陷入險境,淪為階下之囚。


  肖瑾閉上了眼,用力折斷了那根麥秆。


  送牢飯的推車經過,一個穿著粗布短衣,裹著巾子的民婦舉著長柄木勺在肖瑾的牢門處敲了一下。


  她將一勺菜羹緩緩倒入肖瑾面前的銅盆中之時,用隻有肖瑾能聽見的聲音悄悄說了句:“肖大人。是我。”


  肖瑾吃了一驚,抬起頭來,這看起來毫不起眼民婦依稀有些眼熟。


  仔細辨認了一下,才發現竟然是主公的貼身侍衛夏菲所假扮。


  “夏侍郎,怎麼會是你?”肖瑾四面張望了一下,興奮地壓低聲音道,“你怎麼來了?主公呢,主公的情況怎麼樣?”


  “主公取得絳州大傑。現率大軍已開至離汴京二十裡外的黃池。”夏菲拉了拉頭上的裹巾,快速地回復,“時間緊迫,還請大人告訴我如今汴京城內逆賊的情形。”


  肖瑾點點頭:“此次謀逆的賊首主要有三人,分別是……”


  在汴京北面不遠的黃池城內。


  程千葉見到了一身狼狽風塵僕僕的董博文。


  程千葉大喜過望,親手將他扶了起來:“博文,你怎麼逃出來的?汴京現在情況如何?”


  “臣因官位低微,未曾引起賊人的注意,又設法賄賂了逆賊趙籍考內院的一位親眷,方才僥幸逃脫了牢獄之災。”董博文開口道,“這幾日,傳聞主公大軍回城,汴京內一片混亂,臣趁勢得以逃脫。如今汴京城內賊首主有三人,分別是太保魏廝布,奉常趙籍考,前治慄內使韓虔據,附逆者萬餘人爾。”


  董博文心中暗暗松了口氣。他千辛萬苦地從汴京逃了出來。既急著想見到主公,稟明汴京內的形勢,但又擔憂在這種情勢下主公會將他疑做逆賊的諜密。


  此刻見到主公這般真摯而熱情地召見他,董博文方才放下心來。


  “逆賊不足為懼,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們將太子、太後文武百官扣在手中。”程千葉心中憂慮,以指叩著桌面,“必須想個辦法解決。”


  墨橋生立在她身側,他看向董博文:“這些逆賊不可能鐵板一塊,還請董大人仔細想一想他們中有沒有可以突破之人?”


  夜色已深,


  汴京城內,趙籍考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主公在絳城大勝三國聯軍,親率著大軍逼近汴京的消息傳得是滿城風雨,如今汴京內可謂是人心惶惶。


  他們這些人之中,除了魏太保還在堅持要魚死網破之外,基本沒有一個人心中是不後悔的。


  趙籍考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官至九卿之一的奉常,掌管著王室的宗廟禮儀等要務,地位尊崇。


  即便到了汴京以後主公大肆調整朝堂勢力,卻也不曾動他的位置。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和豬油蒙了心一樣,隻因對那些新政不滿意,就對主公生出了悖逆之心,以至於走到如今這般無法回頭的地步。


  趙籍考推開了臥室的門,室內的黑暗中寒光一閃,一柄冰涼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什,什麼人?”趙籍考心中一慌,開口就想要呼喚侍衛。


  “我勸趙奉常還是稍安勿躁吧,您難道就不想看看主公給您的親筆信嗎?”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主公給我的親筆信?”趙籍考心念一動。


  立於暗處的少女緩緩掏出一封信件,置於桌上,“主公御筆在此,隻要趙奉常能夠棄暗投明,戴罪立功,匡助太子。主公非但對趙氏一族既往不咎,還可以將逆首魏廝布伏誅之後空出來的太保之位,封賜給趙大人您。”


  趙籍考眼珠轉了轉,感到自己的心思一瞬間又活絡了起來。他猶豫了片刻,終於向著桌上的信函伸出了手。


  城頭之上,一名姓袁的常侍垂頭喪氣地巡查了一遍城防,他本隻是一個禁軍中的一小小常侍,聽信了自己領頭上司的話,認為主公崩於絳城,盲目地跟著上司擁立了主公的弟弟公子傑為王。


  如今,他方知道主公不僅安然無恙還取得了大勝,而自己稀裡糊塗的就淪為了逆黨。


  “我們這樣的小人物,除了聽命於那些大人們的話,又能怎麼樣呢?想不到這就成了叛黨了。”


  他搖著頭,推開了守備長官休息的房門,


  房內正中端坐著一人,那人修眉俊眼,顧盼神威,正抬頭向他看來。


  “程衛尉!”袁常侍大吃一驚,他膝蓋一軟,下意識得就想要跪地行禮。


  程鳳官職衛尉,負責宮城門戶守備,是他們這些常侍真正的頂頭上司。


  屋內另有他的幾名同僚,齊齊轉頭看他。


  其中一名同他交好的同僚急忙開口道:“袁常侍,咱們先前都是被賊人蒙蔽,如今程衛尉親自來了,你還不跪下表明對主公的忠心。”


  袁常侍心中一緊,急忙跪下地去。


  天色微微亮的時候,太子程鵬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的父王領著大軍趕跑了壞人,正把自己高高舉了起來,笑盈盈地說著:“鵬兒,有沒有想父王了?”


  他興奮地正要回話,睜開眼一看,發現父王不見了,自己依舊被關在陰森恐怖的石頭屋裡。


  年紀小小的太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許妃起身,把男孩摟進了自己的懷中,一手順著他的背:“鵬兒不怕,鵬兒不哭,母妃在這裡呢。”


  她坐在茅草堆中,像平日在錦繡華美的宮殿中一般,緩緩搖著懷中的孩子,口中輕哼著一首柔和的小曲,讓從睡夢中驚醒的兒童安定了下來。


  “母妃,父王什麼時候能來接我們?鵬兒在這裡好怕。”程鵬縮在母妃溫暖的懷中,吸著通紅的小鼻子問道。


  許妃輕輕摸著他的腦袋:“鵬兒不怕,父王他一定會來救我們的,你父王是這個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她捧起了那湿漉漉的小臉蛋,溫柔地擦去那上面的淚水:“鵬兒,你還記得父王走的時候,你答應他的話嗎?”


  程鵬的小臉不好意思地紅了:“鵬兒記得,鵬兒答應過父王要保護好母親,不能哭鼻子。母妃,鵬兒再也不哭了,不在那些壞人的面前哭。”


  許妃笑了,親了親他那小小的腦袋。


  就在這時,大獄內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獄卒們邁步進來,粗魯地把每一件牢房內的犯人都拖了出來,集合在一處,命令他們分男女列隊。


  “母妃,母妃。”程鵬被從許妃的身邊拖走,他伸出小小的雙手,大聲呼喚著自己的母親。


  許妃怒斥道:“住手,爾等怎可對太子這般無理!”


  一名獄卒一把將許妃推了個跌列:“還太什麼子?如今早另立了新王,你們馬上就要去見閻王了,還在老子面前擺什麼主子的架子。”


  許妃摔在了地上,輕呼了一聲。


  程鵬眼見母親摔倒在地,心中大怒,抱住了那個獄卒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獄卒吃痛,一把將程鵬摔開,舉起手中腰刀向下砍去。


  程鵬倒在地上,蜷著小小的身軀,害怕地抱緊了自己的腦袋。


  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程鵬睜開眼,看見一個高大的身軀把他護在了懷裡。


  “太,太傅。”平日裡那位對他十分嚴格的太傅,此刻不僅用自己的身軀護住了他,還衝他安慰地笑了笑。


  程鵬的眼圈紅了,他想起早上答應過母親的話,強忍住了自己的眼淚。


  肖瑾站起身來,把太子護在身後,直面著那個獄卒:“這位是太子殿下,還請閣下尊重一點。”


  獄卒在肖瑾逼人的目光下畏縮了半步,他發現周圍所有的囚犯都惡狠狠地瞪著他,就連他的同僚都拉了拉他的衣袖,勸道:“算了,畢竟是太子。”


  獄卒後退了兩步,哼了一聲,終究沒有再做出無理的行為。


  隻是驅逐這些人犯向外走去。


  肖瑾手上戴著镣銬,他半傾著身牽著程鵬的小手一起向前走。


  “太傅,你流血了。”程鵬看著一道鮮紅的血液,順著那緊握他的大手流了下來。


  “殿下,臣不妨事。”太傅溫和的聲音在他頭上響起。


  那雙流著血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程鵬一路低著頭,看著紅色的血液一滴滴地灑在二人走過的路途上。


  他那年幼的心靈中第一次生出了關於守護的概念。


  “你是太子,就應該擔起太子的責任,守護著你的母親,你的臣子,你的百姓。”


  程鵬的耳邊響起了父親臨走時所說的話,如今的他依稀明白了一點其中的含義。


  作者有話要說:  魏廝布,趙籍考,韓虔據,這三個壞蛋的名字和歷史上三家分晉的三個晉國家臣名字有關。不過他們三人最後三個字大家連起來看看是啥,哈哈開個小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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